第一章·青苔灶台晨雾像块浸湿的棉布蒙在土楼群上，李大海蹲在溪边石阶搓洗被褥。
带着铁锈味的井水刺得指节发红，远处祠堂檐角的铜铃突然无风自动。
他数着铃响次数，果然在第七声时听见屋里传来母亲的呛咳。
"阿海...药渣别倒在东墙根..."母亲裹着褪色的蓝布袄斜倚床头，枯瘦的手指紧攥着雕花木栏。
那木栏上嵌着半块八卦镜，镜面爬满蛛网般的裂痕，正对着西厢房塌了半边的屋檐。
李大海把熬了三遍的药汤滤进豁口瓷碗，忽然看见水面浮着七个逆时针旋转的小涡。
漩涡渐渐聚成北斗形状，未等他细看便消散无踪。
窗台上晾着的鱼腥草簌簌抖动，他抬头发现是只乌鸦在啄食晒干的艾叶。
"又偷药！
"少年抄起竹扫帚冲出去，惊得乌鸦扑棱棱飞向村口古榕。
枝丫间垂落的红布条缠住乌鸦脚爪，那畜牲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怪叫，抖落几片带着霉斑的羽毛。
灶台边的青苔又厚了半寸，李大海用柴刀刮下墨绿色的苔衣。
这些生长在潮湿砖缝里的植物总让他想起班主任的粉笔灰——上周数学课，陈胖子在他后颈贴的"贫困户"纸条，就是被这样的青苔汁浸透才牢牢黏在皮肤上。
"李大海！
"院墙外传来破锣似的喊声，"王叔家的三轮车要进山，捎带脚去采石斛不？
"少年把晾到半干的草药塞进帆布包，踩着露水往村口跑。
路过祠堂时，他发现那口镇了三百年的青铜钟表面渗出细密水珠，钟身雕刻的二十八宿图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青灰色。
三轮车突突的轰鸣声里，陈胖子油光发亮的脑袋从驾驶室探出来："坐后斗去！
别把你那身晦气过给我新球鞋。
"后斗里堆着沾满鸡粪的竹筐，李大海默默蜷进角落，听着前座传来《斗破苍穹》的有声小说。
山风卷着腐叶拍在脸上时，他摸到裤袋里硬邦邦的物件——那是用作业本纸包着的半块桃酥。
昨夜阿慧翻过土墙塞给他的，还带着女孩手心的温度。
"就这儿下！
"王叔猛踩刹车，轮胎在碎石路上擦出火星，"太阳落山前到老槐树那儿等车。
"李大海背起竹篓跳下车，突然看见王叔眉心聚着团黑气，像滴入清水的墨汁般缓缓晕开。
采药径上的野莓丛挂着露珠，少年摘了几颗酸果扔进嘴里。
石斛通常长在背阴的崖壁上，他攥着麻绳往陡坡爬，忽然听见头顶传来碎石滚落声。
五步开外的岩缝里，几株铁皮石斛在风中摇曳，根须却缠着段森白的东西。
那是半截人的指骨。
李大海倒退两步，后腰撞上凸起的山石。
腐臭味混着药草清香钻进鼻腔，他这才发现整片崖壁都散落着碎骨。
风穿过岩洞发出呜咽，恍惚间竟像是有人在耳边念诵《往生咒》。
"要救娘亲..."少年咬牙扯断缠着骨头的藤蔓，石斛根部渗出的汁液沾在手上，竟在皮肤表面凝成北斗七星状的斑点。
当他将草药塞进竹篓时，怀里的桃酥纸包突然散开，碎屑落在指骨上瞬间爬满绿霉。
归途经过乱葬岗，李大海总觉得有冰凉的手在扯他裤脚。
暮色中的老槐树像把撑开的黑伞，树根处供着的山神像左眼脱落，露出里面干瘪的鼠尸。
王叔的三轮车没有如约出现，他摸出老人机想看时间，却发现屏幕里自己的倒影长着三只眼睛。
雷声在云层深处翻滚时，少年终于望见村口摇曳的灯笼。
暴雨倾盆而下，他护着竹篓冲进山神庙，青铜烛台被撞落的脆响中，褪色壁画上的老道缓缓睁开双眼。
带着铁锈味的井水刺得指节发红，远处祠堂檐角的铜铃突然无风自动。
他数着铃响次数，果然在第七声时听见屋里传来母亲的呛咳。
"阿海...药渣别倒在东墙根..."母亲裹着褪色的蓝布袄斜倚床头，枯瘦的手指紧攥着雕花木栏。
那木栏上嵌着半块八卦镜，镜面爬满蛛网般的裂痕，正对着西厢房塌了半边的屋檐。
李大海把熬了三遍的药汤滤进豁口瓷碗，忽然看见水面浮着七个逆时针旋转的小涡。
漩涡渐渐聚成北斗形状，未等他细看便消散无踪。
窗台上晾着的鱼腥草簌簌抖动，他抬头发现是只乌鸦在啄食晒干的艾叶。
"又偷药！
"少年抄起竹扫帚冲出去，惊得乌鸦扑棱棱飞向村口古榕。
枝丫间垂落的红布条缠住乌鸦脚爪，那畜牲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怪叫，抖落几片带着霉斑的羽毛。
灶台边的青苔又厚了半寸，李大海用柴刀刮下墨绿色的苔衣。
这些生长在潮湿砖缝里的植物总让他想起班主任的粉笔灰——上周数学课，陈胖子在他后颈贴的"贫困户"纸条，就是被这样的青苔汁浸透才牢牢黏在皮肤上。
"李大海！
"院墙外传来破锣似的喊声，"王叔家的三轮车要进山，捎带脚去采石斛不？
"少年把晾到半干的草药塞进帆布包，踩着露水往村口跑。
路过祠堂时，他发现那口镇了三百年的青铜钟表面渗出细密水珠，钟身雕刻的二十八宿图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青灰色。
三轮车突突的轰鸣声里，陈胖子油光发亮的脑袋从驾驶室探出来："坐后斗去！
别把你那身晦气过给我新球鞋。
"后斗里堆着沾满鸡粪的竹筐，李大海默默蜷进角落，听着前座传来《斗破苍穹》的有声小说。
山风卷着腐叶拍在脸上时，他摸到裤袋里硬邦邦的物件——那是用作业本纸包着的半块桃酥。
昨夜阿慧翻过土墙塞给他的，还带着女孩手心的温度。
"就这儿下！
"王叔猛踩刹车，轮胎在碎石路上擦出火星，"太阳落山前到老槐树那儿等车。
"李大海背起竹篓跳下车，突然看见王叔眉心聚着团黑气，像滴入清水的墨汁般缓缓晕开。
采药径上的野莓丛挂着露珠，少年摘了几颗酸果扔进嘴里。
石斛通常长在背阴的崖壁上，他攥着麻绳往陡坡爬，忽然听见头顶传来碎石滚落声。
五步开外的岩缝里，几株铁皮石斛在风中摇曳，根须却缠着段森白的东西。
那是半截人的指骨。
李大海倒退两步，后腰撞上凸起的山石。
腐臭味混着药草清香钻进鼻腔，他这才发现整片崖壁都散落着碎骨。
风穿过岩洞发出呜咽，恍惚间竟像是有人在耳边念诵《往生咒》。
"要救娘亲..."少年咬牙扯断缠着骨头的藤蔓，石斛根部渗出的汁液沾在手上，竟在皮肤表面凝成北斗七星状的斑点。
当他将草药塞进竹篓时，怀里的桃酥纸包突然散开，碎屑落在指骨上瞬间爬满绿霉。
归途经过乱葬岗，李大海总觉得有冰凉的手在扯他裤脚。
暮色中的老槐树像把撑开的黑伞，树根处供着的山神像左眼脱落，露出里面干瘪的鼠尸。
王叔的三轮车没有如约出现，他摸出老人机想看时间，却发现屏幕里自己的倒影长着三只眼睛。
雷声在云层深处翻滚时，少年终于望见村口摇曳的灯笼。
暴雨倾盆而下，他护着竹篓冲进山神庙，青铜烛台被撞落的脆响中，褪色壁画上的老道缓缓睁开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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