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与夫君的大喜之日,洞房花烛之夜,我砍杀连同他在内的十数条人命。
只因恼怒夫君不行。县官判我今日判定,明日斩决。退堂之前他问我既然心肠如此歹毒,
为何偏偏放了自己的嫂嫂。我笑着回应。“因为当今圣上,也曾强迫儿媳,与其爬灰啊!
”1“民女温迎,只因恼怒媒妁之言,不愿嫁与同县男子郑开文,竟然于两人大喜之日,
洞房花烛之夜,私藏草药天仙子,药倒郑家及其下仆十余人。后趁众人无力反抗之时,
持菜刀将其砍杀殆尽......”身着浅青色官服,手拿判书的县令在此时略作沉吟。
片刻,他将案卷一翻,将惊堂木重重拍下。“心肠狠毒,罪无可恕。今日判定,明日斩决!
”判书宣下,我的命运已然注定。可我却状若未闻,只是细细看着被手枷铐住的双手。
那双手细腻嫩白,手指纤细修长,只有食指和中指的指腹上略有薄茧,一看就不曾干过重活,
是家中娇养长大的女娃娃。可现在的这双手上,却沾满了鲜血。我细细摩挲着那干涸的血迹。
兴奋不已。真好,是仇人的血呢。2县令看我这幅毫不在意的样子。似乎有些疑虑,
轻咳了一声回问:“民女温迎,可有何辩解?”我这时才像是回过神来,懵懂无知地抬头,
竟作一副“我怎么就做错了”的模样。县令看着我纯良无害的笑容,
似是孩童耍小心思做了好事,求长辈夸奖的模样,顿时感到头痛不已。就在这时,
县令旁边的师爷得了消息,向县令禀告。“大人,案件还有遗漏。”“嗯?有何遗漏啊?
”县令一边摸着胡子,一边询问。“经仵作查验,郑家人虽然都身中数刀,难以辨认,
但都有相似之处,那就是......郑家男人的下身,全都血肉模糊,
听说是因为......”师爷将身子倾向县令,县令略作侧身。“听说是因为,
郑开文不行,此女子迁怒所为。”师爷将声音压得很低,大概是觉得难以开口。
县令听后勃然大怒。“好个淫乱放荡的女子,岂能因夫君不行而痛下杀手?”“此等放浪,
怕是嫁与正常男子也会红杏出墙,争当淫妇!”“来人啊,大刑伺候!
”眼看惊堂木就要再次拍下,一旁的师爷急忙开口阻拦。“大人,此等淫秽祸乱之事,
怎能如此轻轻揭过?”“依小人之见,应当上刑游街示众!”女犯获刑后,会被剥光衣服,
游街示众且一直鞭打至刑场,到那时女犯往往已经气息无多。此为女子刑。
县令看着我猛然惊变的脸色,高高举起手中的惊堂木。3我爹是个碗儿匠,锔碗锔锅锔大盆。
穷人家,锅碗瓢盆都是精贵的,修修就能用的东西,又怎么舍得换新的?我家原本是流民,
是从西边迁过来的,没有耕地。我爹就靠着修碗的手艺,养活我们一家。
日子虽过得不算红火,但也没有太过清贫。我爹的手艺好,修碗修锅,一准修得跟新的一样,
滴水不漏。渐渐地经常有十里八乡的人来找我爹修碗。除此之外,我爹还会些别的手艺,
他经常和我们姐妹俩说,我们家虽然穷,但是不偷不抢,全靠手艺,
赚得每一分钱都是干净的。我爹没有儿子,只有我和姐姐两个女儿,可我爹没有嫌弃我们,
常夸我们和娘一样好看。就这样,我爹靠着手艺在乡下盖了三楹房。一楹就是一间。
我还记得盖起新房子的时候,我爹高兴地举着我转圈,那时候我爹问我长大后想要什么。
我说房子,很多楹,很多楹房子,数也数不清的房子。没想到,一句看似玩笑的童言,
最后竟变成了真的。也许,当时的我也认为这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娇娇女和自家爹爹撒的娇。
可不管怎样,我也是真真切切地如此期盼过。直到,郑开文那畜生般地一家,
毁了我所有珍视的东西。4按我们这里的习俗,家里没有儿子只有女儿时,
通常会一个女儿嫁出去,一个女儿在家招上门女婿。我姐姐温婉年长我几岁,
所以是嫁出去的那个。姐姐她长得好看,又是如我娘般温婉贤惠的人,
当时家里的门槛都快被媒婆踏烂了。正因为如此,姐姐被县里地主的儿子郑开文看上了。
郑开文为了娶姐姐,又是往家里送东西,又是假装文人给姐姐念几句酸诗。可我爹不放心,
偷偷托人去打听,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才知道郑开文就是个活畜生。
他已经连死了三个婆娘,那三个婆娘死的时候浑身上下没一块好皮,
其中一个怀着孕就被打死了。我爹吓了一跳,连忙婉拒说我们穷人家配不上他们高门大户,
郑开文见事情败露,立马不装了。怒骂我爹是老翁头,皮子贱了找揍。别说是我姐姐,
就算是我娘,他想要也得乖乖献上。要是我爹识趣,母女三人伺候他也是应该的。
说着就命数名家仆将我爹按住暴打,等打得差不多了,就当着我爹的面侮辱我姐姐。
我娘当场就晕了过去,我被家仆一脚踢到墙角,爬不起来。就这样,
在我们家小小的三楹房前,发生了这样的人间惨案。5姐姐被侮辱,本想一根绳子吊死算了,
可郑开文走前威胁她,要是敢死,第二天我们三人的尸体就会曝尸街头。我爹愤恨不已,
大喊这世间岂是他只手遮天?不巧了,还真是。第二天,
衙役就将我爹打断一条腿扔在了大街上,骂我爹不识抬举。那可是青天大老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