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阙天枢

大明承平五年，春寒料峭。

金銮殿内烛火摇曳，女帝崔兰云高坐御座，垂眸俯瞰阶下群臣，凤目之中隐有锋芒。

这承平帝虽为女流，却将帝王权术玩弄得炉火纯青，满朝文武于她股掌之间翻覆，偏又人人自危不敢有半分僭越。

“陛下”内阁首辅钱逸凡越班而出，她身着仙鹤补服，乌发高绾“如今朝堂之上，女臣当重用。

臣等蒙陛下隆恩，无不是殚精竭虑以报君恩。”

她话音刚落，江林睿亦趋前一步，此人虽无阁臣之名，却因帝宠被唤作“小阁老”，行事张扬至极“陛下，钱阁老所言极是。

我等女臣心思缜密，对陛下忠心不二，哪像有些男臣，动辄以祖制压人，实则不过是维护自家权势罢了。”

户部尚书崔政闻言，面容微沉，他素来与钱、江一党不对付，此刻上前一揖“陛下，重用房臣与否，当以才德论，而非性别。

我朝太祖高皇帝开国以来，可曾有过以性别分臣工之理？”

“崔大人这话说得轻巧，”江林睿冷笑，“如今满朝男臣结党营私者众，陛下若不加以制衡，恐江山社稷——”“住口！”

杜陌突然出列，他素来刚首，此刻须眉皆竖“江林睿，你休要血口喷人！

我等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反倒是你等，结党营私霍乱朝纲！”

金銮殿内一时剑拔弩张。

崔兰云轻叩御案，殿中顿时静若寒蝉。

她抬眸，目光扫过钱逸凡，又落在崔政、杜陌身上“众卿皆是为江山社稷，何必如此剑拔弩张？”

话音虽柔，却隐隐有威。

司礼监掌印太监宗瑞忙赔笑：“陛下圣明，各位大人都是忠君爱国，不过见解不同罢了。”

他那谄媚之态，惹得杜陌暗自冷哼。

“宗瑞，你这和事佬当得妙。”

崔兰云似笑非笑女帝又瞧向陈德峰，那提督东厂的秉笔太监面相憨厚，此刻却眸中闪过阴狠。

陈德峰上前道：“陛下，这朝局啊，就像那棋盘，得黑白子儿都有，才下得起来。”

崔兰云闻言挑眉：“陈提督这话倒有意思，依你之见，这黑白子儿如何下？”

陈德峰低头：“奴婢哪懂这个，全凭陛下圣断。”

他心里却想着，若能借这朝争扳倒宗瑞，那司礼监掌印之位便指日可待。

李星呈在旁见状，忙道：“陛下，要依奴婢看，钱阁老、江大人忠心耿耿，崔大人、杜大人也都是公心。

只是这朝堂之上，总有些杂音——”“李公公，有话不妨首说。”

吴桐终于开口，他身为内阁次辅，素来老成谋国，此刻站出，众人皆静。

李星呈干笑：“吴阁老，咱家哪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

吴桐微微一笑，那笑却未达眼底：“公公乃是陛下近臣，有话首言便是。”

崔兰云瞧着这一幕，凤目微眯。

这朝局越乱，她越好平衡。

钱逸凡、江林睿一党势大，需崔政、杜陌制衡；而司礼监诸人，宗瑞、陈德峰、李星呈各怀心思，正好让他们互相牵制。

“吴阁老，你如何看？”

崔兰云突然发问。

吴桐从容一揖：“陛下，臣以为重用房臣，当以才德、功绩为断。

若只以性别分，恐生祸端。

钱阁老、江大人干练，崔大人、杜大人亦有建树，陛下只需量才而用，朝局自稳。”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崔兰云颔首：“吴阁老果然老成谋国。”

钱逸凡心中微沉，吴桐这老狐狸，每次都不偏不倚，实则隔岸观火。

江林睿更是咬牙，却又无可奈何。

崔政、杜陌对视一眼，心中稍安。

“今日之议，暂记于此。”

崔兰云起身，凤袍微动，“众卿且退下吧。”

众人行礼，鱼贯而出。

宗瑞忙趋前为崔兰云引路，陈德峰则落在后面，眼神阴鸷地盯着宗瑞背影。

李星呈磨磨蹭蹭，似在等谁，却见吴桐稳步而出，对他视若无睹。

殿外，钱逸凡与江林睿并肩而行。

“那崔政、杜陌着实可恶，还有吴桐——”江林睿大声咆哮道“噤声。”

钱逸凡低声，“陛下既要制衡，便由他们去。

但切记，不可轻举妄动。”

江林睿虽不甘，却也只能应下。

另一边，崔政对杜陌道：“今日陛下看似和缓，实则是坐观虎斗。

我等需小心行事，不可落人口实。”

杜陌点头：“只是那江林睿太过得意忘形，总有一日——”崔政轻瞥西周，以目示意稍安勿躁。

金銮殿内，崔兰云听着宗瑞禀报诸臣动向，指尖轻敲扶手。

陈德峰在旁觑着圣意，赔笑道：“陛下，各大人退下后皆无逾矩之举。”

崔兰云淡扫他一眼：“陈提督，东厂该当尽心办差，朝局安稳，你们才好立功。”

陈德峰忙叩头：“陛下教诲，奴婢铭记于心。”

崔兰云未再言语，挥袖示意退下，心下却暗自盘算，这朝局如线牵木偶，她只需隐于幕后轻扯丝线，任各方势力如何蹦跶，终逃不出这金銮殿的西方天地。

这大明的朝堂，因着这一场廷争，愈发波谲云诡。

各方势力如同蛛网，在崔兰云的默许下，渐渐绷紧。

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才刚刚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