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初遇·樱花与你3月15日,她站在樱花树下,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助听器。
春日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花瓣,在石板路上碎成闪烁的光斑。这是转学后的第三个午休,
她依然找不到可以安静吃便当的角落。“同学,要接住哦!
”清朗的男声混着簌簌的落樱砸下来。她条件反射地后退半步,淡粉色的花瓣雨里,
一本《小王子》正划出抛物线。书脊擦过她的发梢,啪嗒掉在脚边。“抱歉啊!
”男生从树杈间探出脑袋,校服领口沾着几片花瓣,“我想把书放到树洞里,结果手滑了。
”他像只敏捷的松鼠般跳下来,单膝跪地捡起书。她注意到他手腕内侧有片樱花形状的胎记,
颜色比飘落的花瓣更深些。“谢谢。”她接过书时,他的指尖在封面上轻轻叩了两下。
这个动作让她想起幼儿园老师教她们读唇语的样子。“你在听音乐吗?”他忽然凑近,
温热的气息掠过耳畔。她慌忙摇头,助听器的塑料外壳在掌心沁出汗渍。“我叫林深。
”他后退两步,张开双臂转了个圈,“三中的樱花观测员,负责记录每天的开花进度。
”他说话时嘴唇张合的幅度特别大,仿佛刻意让她看清每个字的形状。
她低头看他胸前的校徽,三中的樱花确实闻名全市。去年春天,她在医院化疗时,
病友小遥总捧着这里的宣传册说:“等我出院,一定要去看最盛大的樱花雨”。“沈樱”。
她轻声回答,看着他发梢沾着的花瓣慢慢飘落在肩头。这个名字是妈妈取的,
她说她出生时樱花正开得盛。林深突然指着她的身后笑起来:"你的影子在开花呢!
"她转身,看见自己的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落在满地花瓣上。
那些影子边缘仿佛真的绽开细碎的樱花,随着风轻轻摇晃。那天之后,她们总在午休时相遇。
林深依然会把书藏在树洞,而她渐渐习惯坐在树根旁的长椅上。他说话时会刻意面对着她,
让她能通过唇语捕捉大部分内容。3月20日,“今天的花开率是73%”。
林深在笔记本上画下樱花形状的标记,“明天会有暴雨,可能要提前观测”。她点头,
把做好的樱花标本推过去。这是用树脂封存的完整花朵,花瓣脉络清晰可见。林深接过时,
樱花胎记在腕间轻轻颤动。“你怎么总不说话?”他突然问,笔尖在纸上洇出墨点,
“是我太吵了吗?”她慌忙摆手,掏出手机打字:我听不太清楚,所以习惯少说话。
他盯着屏幕看了很久,忽然笑起来:“那以后我们用樱花交流吧!
”他折了支樱花别在她耳后,“盛开的樱花代表 ‘我在听’ ,飘落的代表‘我想说’。
”那天傍晚,她在医院走廊看见护士捧着新开的樱花。她们说有位小患者今早没能挺过去,
临终前还攥着三中樱花的照片。过了几天,林深的树洞藏书换成了《秒速五厘米》。
她翻开扉页,发现里面夹着张樱花标本,
花瓣上用银色钢笔写着:“樱花下落的速度是每秒五厘米,那么我要以怎样的速度生活,
才能再次遇见你?”她摸着那些凹陷的笔痕,忽然想起化疗时认识的小遥。
她总说等病好了要去看樱花,可最终连春天都没能等到。“沈樱?
” 林深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这次她听清了他的呼唤。风掠过树梢,樱花雨簌簌落下,
她看见他腕间的胎记与飘落的花瓣重叠,仿佛融为一体。暮色渐浓时,
林深突然把书包扣在她头上。“要下雨了!”他拉着她往教学楼跑,
掌心的温度透过校服布料传来。她闻到樱花被雨水打湿的气息,混着少年特有的青草香。
那天晚上,她在日记本上画下满页樱花。笔尖停在最后一朵时,窗外的雨突然变大。
她想起林深说过明天有暴雨,不知道那些盛开的樱花,是否禁得住这场突如其来的冲刷。
第二章:裂痕·无声的猜忌3月28日下午时分,化疗室的冷光映在镜面上,
她看着自己苍白的脸,消毒水的气味渗进鼻腔时,
林深的消息刚好弹出 :“今天的花开率92%,要来看吗?”指尖悬在发送键上,
最终还是锁屏,她停了下来。输液管里的药水泛着冷光,像极了他腕间的樱花胎记。
她盯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92%”,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化疗室的冷光映在镜子里,
照出她发间那支枯萎的樱花——是今早他别在她耳后的。“沈樱?
”护士叩门声惊醒了出神的她。指缝间渗出的血珠落在樱花标本册上,晕染开暗红的圆斑。
标本册第三页夹着张单程票,目的地栏被银色钢笔反复涂抹,几乎看不出原本的字迹。
次日清晨,樱花大道铺满被雨水打湿的花瓣。树洞周围散落着七张揉皱的车票,
日期都是3月29日。林深在校门口堵住她时,校服前襟还沾着晨露。
“为什么不去看樱花祭?”他晃着车票,
胎记在阳光下泛着青紫色“你说过会陪我见证满开时刻的。”她喉咙发紧,发不出声音。
他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还是说,你根本不在乎我的心意?
”助听器里传来刺耳的电流声,她后退半步,撞翻了身后的自行车。
金属倒地的巨响惊飞了枝头的麻雀,也撕碎了春日的宁静,还有过路人回头的目光。
那天傍晚,标本册里多出张字条:“我知道你在躲我,明天三点,老地方见。
”字迹被水渍晕染得模糊,末尾画着朵腐烂的樱花。她攥着字条冲进雨里,
却在肿瘤科走廊撞见林深和护士说话的身影。他低头整理着药盒,
腕间的胎记与护士制服上的樱花刺绣重叠。分针划过“12”的瞬间,暴雨倾盆而下。
她在树洞里找到被撕去扉页的《挪威的森林》,泛黄的纸页间飘落片樱花,
背面写着:“如果樱花永远不凋谢该多好。”雨滴砸在助听器上,混着远处救护车的鸣笛,
拼凑成支破碎的安魂曲。第三章:暴雨·失约的末班车3月31日傍晚,
监护仪的绿光在墙上投下跳动的影子,她盯着输液袋里的药水,
看它们以每秒两滴的速度坠落。林深的未接来电已经累积到十七个,
最新一条消息是20:17发送的定位——樱花大道。“沈樱,血小板数值低于临界值。
”护士推门进来时,她正把输液管绕在指尖。她胸前的樱花胸针闪着微光,
与林深腕间的胎记惊人相似。“今晚有暴雨,你该留在病房”。她拔掉针头的瞬间,
血珠在导管末端凝成红宝石。走廊的应急灯在暴雨中忽明忽暗,
消毒水气味混着雨水腥气扑面而来。推开安全出口的刹那,狂风卷着樱花劈头盖脸砸下来,
那些湿漉漉的花瓣像极了林深标本册里褪色的回忆。
20:30樱花大道的石板路泛着诡异的光泽,积水倒映着破碎的霓虹。
她在树洞里找到林深的帆布书包,金属搭扣上缠着几缕淡粉色的头发。
书包里掉出的《樱花手册》被雨水泡得肿胀,
3月31日的观测记录写着:“满开率100%,但观测员弄丢了最重要的标本。
”照片里的她正低头看书,发间别着的樱花在雨水中显得格外刺眼。
右下角的拍摄时间是14:00,而此刻电子表显示20:45。
林深总说樱花下落的速度是每秒五厘米,那么从满开到凋零,需要多少个这样的雨夜?
20:47闪电劈开天幕的瞬间,她看见墓碑上的新刻字。林深的名字被雨水冲刷得发亮,
生卒日期停在3月31日21:00。碑前散落着七张被撕成两半的车票,
日期都是3月29日,目的地栏写着“三中樱花祭”。“他等了你七个小时。
”肿瘤科护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撑着黑伞,制服上的樱花刺绣在雨中洇成一片粉雾。
“每天下午三点,我都会带着标本册来医院天台。”她蹲下身,
指尖触到墓碑右下角的刻痕:“观测员永远留在了满开之日。”护士递来枚樱花胸针,
背面刻着:“赠予深儿,2025年3月15日。”正是她们初遇的那天。
21:00暴雨转成淅沥的小雨时,她蜷缩在墓碑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