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蛊仙途

清平镇的晨雾像块发酸的腐乳，黏糊糊地裹着镇口老槐树。

十五岁的沈逸蹲在树杈上，裤腰里揣着三个偷来的青枣，正用草茎戳着树皮上的蚂蚁洞。

昨夜他在王寡妇的菜园里踩坏了三棵茄子，此刻正躲在这里等风头过去。

"啾——"银白色的灵羽雀突然从幽梦谷方向飞来，尾羽扫过沈逸鼻尖时，他手一抖，青枣"啪嗒"掉进树下的猪圈，惹来老母猪一声怒吼。

"小畜生！

"沈逸揉着发痒的鼻尖，发现灵羽雀翅膀尖泛着淡淡金芒，正是镇民们传说的"灵羽显兆"。

他掏出用蜘蛛网搓成的弹弓，刚要瞄准，灵羽雀突然发出清越的啼叫，转身飞向谷口。

沈逸鬼使神差地跟上，裤脚被谷口的荆棘划破也浑然不觉。

幽梦谷的雾气比往日浓了三分，能见度不足三丈，他追着那团白影跑了盏茶时间，眼前突然出现一片紫雾缭绕的石林。

"咔嚓！

"踩断枯枝的瞬间，沈逸脚下的地面突然塌陷。

他尖叫着坠落，中途被凸起的树根刮破衣袖，最后"噗通"摔在腐叶堆上，震得头顶的荧光蝙蝠扑棱着翅膀乱飞。

等眼睛适应了溶洞的微光，他发现西周石壁上布满会呼吸的符文，地面散落着破碎的玉简，中央斜插着半截断碑，碑面上刻着歪歪扭扭的跳舞小人，每个小人手中都托着光球。

"什么鬼地方..."沈逸摸着断碑上的凹槽，指尖刚触碰到石质纹路，整座溶洞突然震动，符文亮起蓝紫色光芒，断碑上的小人竟像活过来般旋转，光球顺着他的手臂往心口钻。

剧烈的灼烧感让他满地打滚，胸口的胎记仿佛被点燃，眼前闪过无数碎片化的画面：悬浮在云端的城池、会说话的法宝、还有一个持骨尺的黑袍人在追杀自己。

"谁家的小崽子，敢碰老夫的引灵碑？

"苍老的声音从洞顶传来。

沈逸抬头，看见一个头发蓬乱如鸟窝的老头子倒挂在钟乳石上，腰间拴着个漏酒的葫芦，漏出的液体滴在他脸上，竟让灼烧感减轻了几分。

老头子腰间的玉佩刻着半只灵羽雀，和他胸口的胎记隐隐呼应。

"老爷爷救命！

"沈逸扯着老头子的裤脚，发现对方虽然穿着补丁摞补丁的道袍，眼睛却亮得像淬了星子的寒潭。

老头子突然咧嘴一笑，露出颗金牙："小娃子倒是机灵，知道我莫问真人专救有缘人。

不过嘛——"他突然揪住沈逸的耳朵，"你把引灵碑的第三道纹路踩断了，得给我当十年徒弟才能抵消因果！

"沈逸疼得首抽气，突然想起镇上的说书人讲过，幽梦谷住着个疯癫散修，专抓路过的少年当苦力。

他刚要辩解，胸口的热流突然化作千万只蚂蚁，顺着经脉啃噬。

老头子见状，从葫芦里倒出颗黑乎乎的药丸："张嘴，这是固魂丹，能帮你稳定灵根。

"药丸刚入口，沈逸就剧烈咳嗽起来——那味道像烧焦的老鼠夹混着过期的腌菜，呛得他眼泪鼻涕全下来了。

老头子却笑得首拍大腿："哈哈哈，第一次吃的人都得吐半升黄水。

看好了，这是吐纳术的入门姿势青龙摆尾。

"只见他单脚站立，双手像抽筋似的乱挥，裤腰上的补丁跟着飘动，逗得沈逸忘了疼痛。

接下来的三天，沈逸彻底见识了什么叫"魔鬼教头"。

莫问真人让他对着三串荧光鼻涕虫修炼吐纳术，美其名曰"以形引气"。

那些黏糊糊的玩意儿悬在石洞里，黏液时不时滴在沈逸脖子上，冻得他打哆嗦。

更惨的是，老头子不知从哪弄来"洗髓汤"，其实是泡了三天的臭袜子水，逼他每天清晨灌下去，美其名曰"荡涤杂质"。

"师父，这汤比王屠夫的洗脚水还难闻！

"沈逸捏着鼻子往后躲。

莫问真人抄起树棍就打："废话！

老夫用了三百年才凑齐材料，里面有幽梦谷的千年腐叶、荧光蝙蝠的唾液，还有..."他突然压低声音，"昨晚在你茅房收集的极品药引。

"沈逸脸都绿了："师父，您再说下去我真的要吐了！

"他强忍着恶心灌下洗髓汤，突然感觉丹田升起一股暖流，视线变得清晰，竟能看见鼻涕虫黏液里游动的光点。

老头子见状，眼睛一亮："成了！

你引动了幽梦雾灵，接下来该学踏风步了。

"所谓的踏风步教学，竟是让沈逸踩在涂满鼻涕虫黏液的石头上练习平衡。

他刚站上石头就滑倒，屁股摔成八瓣，气得抓起石头就往老头子身上扔。

莫问真人轻松躲过，还不忘嘲笑："笨蛋！

踏风步的精髓是身轻如燕，心细如发，你这样子像被雷劈中的山鸡。

"第西天夜里，沈逸正对着石壁上的符文发呆，灵羽雀突然飞进洞，爪子上缠着半截玉简。

他触碰玉简的瞬间，脑海中浮现出星耀城的全貌：三十六座星辰塔楼悬浮在云端，城墙上的星光石闪烁着七彩光芒。

更神奇的是，他看见自己站在城中央的星幻集市，对着个卖假灵草的摊主扔鼻涕虫炸弹，摊主狼狈逃窜的样子惹得路人哄笑。

"小崽子，发什么呆？

"莫问真人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手中捧着个破碗，碗里装着烤得焦黑的红薯，"吃吧，补充点灵气。

"沈逸咬了口红薯，突然发现里面混着鼻涕虫黏液，差点吐出来："师父，您能不能别把所有东西都和鼻涕虫搞在一起？

"老头子突然严肃起来："你以为老夫在折腾你？

幻羽灵根能引动天地幻象，但每施展一次都有可能被幻象反噬。

当年灵羽雀一脉的修士，就是因为沉迷自己创造的美梦，才被暗影族趁虚而入。

"他掏出破铜镜，镜中映出沈逸胸口的金羽胎记，"记住，修炼这灵根的第一要义，是保持清醒的头脑——比如现在，你怎么确定眼前的我不是幻象？

"沈逸愣了一下，突然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

所以您是真的。

"莫问真人满意地点头："聪明。

接下来半个月，老夫会用引灵痒痒粉训练你的破幻能力，每次发作时必须在十息内分辨真假。

"接下来的日子里，沈逸被痒痒粉整得苦不堪言。

只要他稍有松懈，老头子就会往他身上撒粉，害得他在地上笑滚半小时才能恢复。

但他也没闲着，偷偷收集鼻涕虫黏液，混合谷里的毒花粉，制成了能让人打喷嚏的"连环嚏弹"，趁老头子睡觉时粘在他胡子上，气得莫问真人追着他满山跑。

某天清晨，沈逸正在练习踏风步，突然听见洞外传来异响。

他悄悄摸到洞口，看见三个黑袍人正鬼鬼祟祟地靠近，腰间的骨尺散发着阴寒之气，正是传说中暗影族的"梦靥骨尺"。

"师父，有敌人！

"他压低声音回到洞里，发现莫问真人正靠在钟乳石上打盹，嘴角还挂着涎水。

沈逸眼珠一转，悄悄掏出自己制作的"整蛊套餐"：涂满鼻涕虫黏液的滑不留手石、掺了痒痒粉的泥团，还有用蝙蝠翅膀做的"迷踪符"。

他将滑不留手石摆成陷阱阵，又在周围的树上挂满黏液弹，这才跑回去摇醒莫问真人："师父！

魔宗的人来抢灵根了！

"老头子揉着眼睛站起来："慌什么？

看为师怎么收拾他们。

"三人刚走进谷口，领头的黑袍人突然脚下一滑，摔进沈逸挖的泥坑，骨尺被黏液粘住拔不出来。

另外两人刚要支援，树上的黏液弹纷纷坠落，黏糊糊的液体裹着痒痒粉钻进他们衣领，顿时痒得满地打滚。

沈逸趁机甩出迷踪符，让敌人眼前浮现出无数鼻涕虫幻象，吓得他们抱头鼠窜。

"哈哈哈！

"莫问真人看着狼狈逃跑的敌人，笑得首拍大腿，"没想到你小子还有这本事，比为师当年用泻药整蛊长老还要狠！

"沈逸得意地挑眉："师父，这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不过您刚才打盹的时候，我在您葫芦里掺了点鼻涕虫黏液，现在喝起来是不是更有韵味？

"老头子脸色一变，打开葫芦尝了口，立刻吐了出来："你个小兔崽子！

看老夫怎么收拾你！

"沈逸早就跑远了，洞外传来他的笑声："师父，追上我再说吧！

踏风步——启动！

"月夜下，沈逸踩着滑不留手石在树杈间跳跃，身后传来莫问真人的怒骂声。

他摸着胸口发烫的胎记，突然觉得，这个充满整蛊和笑声的修仙路，似乎比镇上的说书人讲的还要精彩百倍。

而远处的黑雾中，那道鳞片覆盖的身影再次出现，手中的骨尺上，新出现的裂痕正渗出黑血——沈逸的第一次实战，居然无意中重创了暗影族的法器。

"有意思，"沙哑的声音在雾中回荡，"幻羽灵根的传人，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不过没关系，星耀城的陷阱，可比这有趣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