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拥有时最不懂珍惜贺远第三次看手表时,会议室里的项目讨论还在热火朝天地进行。
手机屏幕亮起又暗下,是温雨晴发来的第五条消息:"菜都凉了,你还回来吗?
"他飞快地回了个在开会,就把手机反扣在桌上。市场部总监正说到关键处,
这个季度业绩下滑得厉害,全公司上下都绷着一根弦。贺远揉了揉太阳穴,
完全忘记了今天是他和温雨晴恋爱五周年的纪念日。等他终于结束会议,已是深夜十一点半。
写字楼里空荡荡的,电梯下行时发出轻微的嗡鸣。贺远这才想起什么似的,
赶紧掏出手机——十二个未接来电,全是温雨晴的。推开家门时,屋内一片漆黑。
贺远摸索着开灯,餐桌上摆着已经冷透的牛排和蜡烛,红酒瓶上的水珠早已干涸。
卧室门紧闭着,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发现温雨晴背对着门侧卧,肩膀微微起伏。"晴晴?
"贺远小声唤道,伸手想碰她的肩。"别碰我。"温雨晴的声音闷闷的,"睡吧,
明天还要上班。"贺远站在床边,突然感到一阵烦躁:"我不是说了在开会吗?
公司最近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温雨晴猛地坐起身,
眼圈通红:"你知道我准备了多久吗?提前一周订的牛排,特意请了半天假布置家里,
连你最喜欢的那家红酒都跑了好远才买到。"她的声音开始发抖,"可你呢?
连个像样的解释都没有。""行了行了,改天补过不就行了。"贺远不耐烦地扯开领带,
"多大点事。"温雨晴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那笑容让贺远心里发毛:"是啊,
多大点事。五年了,每次都是改天,每次都是下次。"她掀开被子下床,"我去客房睡。
"贺远想拉住她,手机却在这时响起。是老板发来的邮件,说明天早会要讨论新方案。
他低头回邮件的功夫,客房的门已经轻轻关上了。这样的场景在过去一年里上演了无数次。
贺远总以为,无论他怎样忽视、怎样敷衍,温雨晴都会在原地等他。
就像客厅里那盆她精心照料的绿萝,不管他多久不浇水,总能顽强地活着。直到那个雨天。
贺远记得很清楚,那天雨下得特别大。他难得准时下班,
想着带温雨晴去吃她念叨了很久的日料。推开家门时,却看见客厅里摆着两个行李箱。
温雨晴从卧室走出来,手里抱着那盆绿萝。她穿着他们第一次约会时那件淡蓝色连衣裙,
头发松松地挽着,像极了五年前让他一见钟情的模样。"什么意思?"贺远盯着行李箱,
喉咙发紧。"贺远,我们分手吧。"温雨晴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讨论天气,
"房子租约下个月到期,我已经找好新住处了。"贺远像听了个拙劣的玩笑:"别闹了,
我订了你最爱吃的那家日料,位子很难约的。""我没有闹。"温雨晴把绿萝放在茶几上,
"这五年,我一直在等你能多看我一眼,等你记得我们的纪念日,
等你在我生病时不是只会说多喝热水。"她轻轻抚过绿萝的叶子,"可是贺远,
植物得不到足够的水会枯萎,人心也是。"贺远这才注意到,
那盆曾经茂盛的绿萝已经黄了好几片叶子。"我可以改。"他听见自己干巴巴地说。
温雨晴摇摇头,从包里掏出一本笔记本递给他:"这是我这五年写的日记,
本来想等我们结婚那天送给你的。"她顿了顿,"现在没必要了,但我觉得你应该看看。
"贺远机械地接过本子,封面上贴着他们第一次旅游时的合照。温雨晴拖着行李箱走向门口,
那盆绿萝被她留在了茶几上。"晴晴!"贺远突然冲过去拉住她的手腕,
"就因为我忘了几个纪念日?至于吗?"温雨晴转过头,雨水顺着窗户滑下,
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上周三我发烧到39度,给你打了七个电话你没接。
后来是邻居张阿姨送我去医院的。"她轻轻挣脱贺远的手,"那天你在陪客户喝酒,
朋友圈还发了合照,笑得很开心。"门关上的声音不重,却像一记闷锤砸在贺远心上。
他站在玄关,手里攥着那本日记,雨声填满了整个空荡荡的房子。直到半夜,
贺远才鼓起勇气翻开日记。第一页写着:"今天遇到一个叫贺远的男生,
他帮我捡起了掉在地上的书。他的眼睛笑起来像月牙,
我可能有点喜欢他了..."贺远的手指微微发抖。他从未想过,
温雨晴把他们相处的每一天都记录得如此详细。他快速翻动着页面,
那些被他遗忘的细节如潮水般涌来:"远哥今天加班到好晚,我煮了姜汤送去公司,
他同事都说羡慕他。虽然他只喝了两口就去开会了,但看到他疲惫的眼睛亮了一下,
我就好开心。""远哥又忘记了我的生日,不过没关系,他工作太忙了。
我给自己买了小蛋糕,许愿是希望他能多爱自己一点,别太累了。
""今天在医院等检查结果时好害怕,要是远哥在就好了。但他正在争取那个重要项目,
我不能打扰他。医生说我有轻微胃炎,要按时吃饭。"最后一页是昨天的日期,
只有短短一行字:"绿萝又黄了一片叶子,也许该放手了。"贺远合上日记,
胸口像压了块巨石。他摸出手机,拨通温雨晴的电话,
却只听到冰冷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他被拉黑了。接下来的一周,
贺远像具行尸走肉。公司同事都察觉到了他的异常,连老板都关切地问他是不是生病了。
贺远摇摇头,眼睛却一直盯着手机屏幕——温雨晴搬走后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朋友圈不再更新,电话永远打不通。周五晚上,贺远鬼使神差地来到了温雨晴公司楼下。
他站在马路对面,看着写字楼里陆续亮起的灯光,突然想起五年前他也是这样等她下班,
只为给她一个惊喜。九点十五分,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温雨晴穿着米色风衣,
头发剪短了些,衬得脖颈更加修长。贺远的心跳加速,正要过马路,
却看见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快步走到她身边,自然地接过她的包。贺远僵在原地。
那个男人他认识,是温雨晴公司新来的总监陆远,年轻有为,据说家境也很好。
他们并肩走向停车场,不知说了什么,温雨晴笑了起来——那是贺远很久没见过的,
轻松的笑容。当晚,贺远在酒吧喝到凌晨。回到家,他盯着那盆日渐枯萎的绿萝,
突然抓起车钥匙冲出门去。二十四小时花店里的店员睡眼惺忪,被他急切的样子吓了一跳。
"有什么能救活快死的绿萝吗?"贺远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店员给了他专用营养液和详细的使用说明。回到家,贺远跪在茶几前,
小心翼翼地给绿萝浇水、施肥,像在进行某种神圣仪式。"你不能死。
"他对着植物喃喃自语,"她把你留给我了,你得活着。"第二天一早,
贺远顶着黑眼圈出现在温雨晴公寓楼下。他手里拎着豆浆和她最爱吃的奶黄包,
在初秋的寒风里站了一个多小时,才等到温雨晴下楼。"晴晴!"贺远快步上前,
"我给你带了早餐。"温雨晴明显愣住了,随即皱眉:"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我问了张阿姨。"贺远老实交代,把早餐递过去,"趁热吃。"温雨晴没有接:"贺远,
我们已经分手了。""我知道我错了。"贺远的声音低了下去,"我看了你的日记,
我没想到,我让你那么难过。"温雨晴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都过去了。
我上班要迟到了。""我送你!"贺远急忙说,"我车就停在那边。""不用了,
陆总监顺路接我。"温雨晴看了看手表,"他应该快到了。
"贺远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你和陆远什么关系?""只是同事。"温雨晴打断他,
"但就算是别的什么,也和你没关系了。"一辆黑色奥迪缓缓停在路边,
陆远降下车窗:"雨晴,早上好。"他看了看贺远,礼貌地点点头。
温雨晴毫不犹豫地走向那辆车。贺远站在原地,手里的豆浆渐渐凉了。但他没有放弃。
接下来的日子,贺远开始了笨拙而执着的挽回计划。他每天变着花样给温雨晴送早餐,
尽管十次有八次会被拒绝;他翻出五年前的聊天记录,
去他们第一次约会的小公园拍照发给她;甚至报名了烹饪班,
就为了学会做她最爱吃的糖醋排骨。温雨晴的态度始终冷淡。直到第十三天,
贺远照例在她公司楼下等到深夜,却看见温雨晴捂着肚子,脸色惨白地走出电梯。"晴晴!
"贺远冲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她,"怎么了?""胃…胃疼!"温雨晴冷汗直流,
几乎站不稳。贺远二话不说抱起她就往停车场跑。去医院的路上,温雨晴蜷缩在副驾驶,
疼得直发抖。贺远一手握方向盘,一手紧紧抓着她的手,嘴里不停说着"没事的,
马上就到"。急诊医生诊断是急性阑尾炎,需要立即手术。贺远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时,
手抖得几乎握不住笔。"你是患者丈夫吗?"护士问道。"我是她最重要的人。
"贺远哑着嗓子回答。手术很顺利,但温雨晴需要住院观察三天。贺远请了假,
寸步不离地守在病床前。第二天凌晨,温雨晴从麻醉中完全清醒,看见贺远趴在床边睡着了,
手里还攥着那本五年日记。她轻轻动了动,贺远立刻惊醒:"疼吗?要叫医生吗?想喝水吗?
"温雨晴摇摇头,目光落在那本日记上:"你,都看完了?"贺远眼眶发红:"嗯,
看了三遍。"他翻开其中一页,"这里写着你给我织围巾把手都磨破了,
可我居然嫌颜色太丑,一次都没戴过。"又翻到另一页,"还有这里,
你准备了两个月想给我过生日,我却临时出差,连句谢谢都没说。
"温雨晴别过脸去:"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有意义。"贺远握住她的手,"晴晴,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这半个月,我去了所有我们曾经去过的地方,
才发现原来你为我付出了那么多,而我却视而不见。"温雨晴沉默了很久,
才轻声说:"贺远,有些伤疤就算愈合了,也会留痕的。
""那就让我用一辈子来修复这些伤痕。"贺远的声音哽咽了,
"我知道我现在没资格说这些,但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证明我真的变了。
"护士推门进来换药,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之后的两天,贺远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温雨晴,
却不再提复合的事。他只是每天换着花样炖养胃的粥,在她睡不着时读小说给她听,
甚至学会了帮她扎不扯到头发的马尾。出院那天,陆远来接温雨晴。贺远默默收拾好行李,
递给她一叠纸:"这是我写的,算是我的五年日记吧。不奢求你看,就当是我的忏悔。
"温雨晴接过那叠厚厚的纸,什么也没说。回家的路上,贺远收到一条短信:"绿萝还好吗?
"他立刻拍了一张照片发过去——在那瓶专用营养液的滋养下,绿萝已经长出了嫩绿的新叶。
温雨晴回了一个微笑的表情。从那天起,他们的关系似乎缓和了些。
温雨晴开始会回复贺远的信息,偶尔也会接受他送来的晚餐。但她始终保持着距离,
像在害怕什么。转折发生在深秋的一个周末。温雨晴老家打来电话,说她母亲摔伤了腿。
她急急忙忙请了假赶回县城,却在车站被通知最后一班车已经发走了。"我送你。
"贺远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我查过了,开车只要三小时。"温雨晴犹豫了一下,
点了点头。路上,贺远车开得又快又稳。温雨晴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
突然说:"我妈一直很喜欢你。"贺远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阿姨,知道我们分手了吗?
""嗯。"温雨晴轻声说,"她骂我太冲动,说年轻人忙事业很正常。
"贺远心里一酸:"不,是你妈心疼你。我确实太过分了。"到医院时已是傍晚。
温妈妈见到贺远,高兴得忘了腿疼,拉着他的手问长问短。贺远跑前跑后办手续、取药,
还特意去买了温妈妈最爱吃的桂花糕。晚上,医院只能留一个陪护。温雨晴正要留下,
贺远却已经铺好了陪护床:"你回去好好休息,这儿有我。""可是...""放心吧,
"贺远笑着打断她,"我请了五天假,专门来当护工的。"那晚,
温雨晴回到久违的童年卧室,翻来覆去睡不着。凌晨三点,她轻手轻脚回到医院,
却看见贺远正小心翼翼地帮她母亲调整冰敷的毛巾,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什么珍宝。
温妈妈其实醒着,小声对贺远说:"小贺啊,晴晴这孩子从小就倔,其实心里软着呢。
""我知道,阿姨。"贺远的声音很轻,"是我辜负了她的好。""那你还爱她吗?"门外,
温雨晴屏住了呼吸。"爱。"贺远毫不犹豫地回答,"这半年我才明白,我有多爱她。
只是我不知道她还愿不愿意相信我。"温雨晴悄悄退后几步,转身走向走廊尽头的窗户。
秋夜的星空格外明亮,她想起五年前,贺远就是在这样的星空下对她表白的。
那时的他眼睛亮晶晶的,说会一辈子对她好。第二天一早,贺远顶着黑眼圈去买早餐,
回来时却发现温雨晴已经在了,正在给她母亲梳头。"吃包子吧,还热着。
"贺远把袋子递过去。温雨晴接过,两人的手指不经意相触,又迅速分开。但贺远注意到,
这次她没有立即躲开。中午,温妈妈坚持要出院回家休养。收拾东西时,贺远的手机响了,
是公司打来的。他走到走廊上接听,声音压得很低但很急切。温雨晴跟了出来,
听见他说:"这个项目我跟了半年,不能现在换人,我知道我在休假,
但..."她轻轻咳嗽了一声。贺远回头看见她,立刻对电话那头说:"稍后我给您回电。
"然后挂断了电话。"工作上有急事?"温雨晴问。贺远摇摇头:"没什么,
公司想让我提前回去接手一个项目。""那你...""我拒绝了。"贺远直视着她的眼睛,
"没有什么比你和你妈更重要。"温雨晴怔住了。这句话若是半年前听到,她该有多开心啊。
回到温家老宅,贺远主动承包了所有家务。他笨手笨脚地学着生炉子,
被烟呛得直咳嗽;去菜市场跟小贩讨价还价,最后却多给了钱;甚至尝试着给温妈妈熬中药,
结果差点把厨房烧了。温雨晴看着他狼狈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那是分手后,
贺远第一次听见她真心的笑声。"笑什么,"贺远抹了把脸上的煤灰,"我可是都市精英,
这种乡村生存技能没点过天赋点。"温雨晴笑着递给他毛巾:"擦擦吧,精英先生。
"那一刻,贺远觉得所有的努力都值得。第五天傍晚,温妈妈的腿好了很多。
她神秘兮兮地把女儿叫到里屋,从衣柜深处拿出一个木盒子:"这个,给你。"温雨晴打开,
里面是一只成色极好的玉镯:"妈,这不是外婆留给你的吗?""是啊,
"温妈妈温柔地抚摸着女儿的脸,"妈看出来了,小贺这孩子是真心悔改。人这一辈子,
能遇到一个知错能改、真心爱你的人不容易。"温雨晴低下头:"可我害怕!
怕他只是一时愧疚,怕重蹈覆辙。""那就给他,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温妈妈把镯子戴在女儿手腕上,"就像这镯子,不试试怎么知道合不合适?"晚饭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