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停车场的背叛地下车库的声控灯忽明忽暗,陈默握着车钥匙的手在发抖。
西装内袋的戒指盒硌得肋骨生疼,
那是他跑遍全城找到的、苏晴高中时在日记本上画过的款式——六爪铂金戒托,
戒壁刻着她最爱的银杏叶。手机屏幕亮起,是苏晴的消息:今晚别加班啦,
王哥说带我去新开的法餐厅。陈默望着电梯镜面里的自己,领带是苏晴去年送的,
袖口还留着她缝补的针脚——这个从高中就陪他啃馒头的女孩,曾在晚自习后踮脚吻他唇角,
说“我们要把初吻留到婚礼”。记忆涌回2015年的深秋,高二3班的后墙。
苏晴蹲在地上系鞋带,校服裙摆被雨水打湿,陈默脱下校服外套递给她,
却看见她笔记本上画着戴戒指的手,旁边写着:“等陈默考上华清,就和他去后海放河灯”。
大学时他们租住在学校附近的阁楼,苏晴总在他熬夜写代码时煮红枣粥,
说“程序员要补气血”。有次他酒后冲动想吻她,她红着脸推开:“默哥,
我想把最好的自己留给婚礼。”后来他才知道,
她把第一次牵手、初吻、甚至拥抱的日期都记在小本本上,说要攒成“爱情存折”。
2023年春,他们搬进月租1500的出租屋。苏晴在厨房贴满便签:默哥胃不好,
早餐要温粥周末去建材市场看地板,未来婚房要浅灰色。此刻停车场的豪车前,
苏晴正跨坐在王富贵腿上,红色高跟鞋碾过他精心准备的玫瑰花瓣。
陈默看见她颈间的锁骨链——那是他送的成年礼物,曾被她郑重地收在首饰盒最底层,
说“结婚那天才戴”。“宝贝,这是刚到的爱马仕。”王富贵的手掌探进她短裙,
陈默注意到苏晴的身体在发抖,
膝盖不自然地向内扣——那是高中时她被男生开玩笑会有的防御姿势。
记忆突然清晰:上周她回家时说“公司聚餐”,却在凌晨三点抱着他哭,
说“王总灌了我好多酒”。引擎声轰鸣中,陈默看见王富贵的手机屏幕亮起,
是段未关闭的视频。画面里苏晴蜷缩在酒店床上,床头摆着“协和医院缴费单”,
王富贵的声音带着笑:“不是说结婚前不让碰?老子偏要做第一个骑你的人。
”钥匙坠“啪嗒”落地,苏晴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慌乱。陈默弯腰捡起戒指盒,
发现她手腕内侧有片淤青,
形状像极了男人的指痕——和他昨夜在她枕头上发现的、不属于他们的烟味一样刺眼。
“陈默,你听我解释——”苏晴的声音带着哭腔,陈默却注意到她锁骨链的搭扣已经变形,
就像他们之间的爱情,终究没等到婚礼的那一天。王富贵摇下车窗,
金表在夜光里泛着冷光:“小子,玩够了就滚,晴晴跟你睡了三年还是个雏,
老子让她知道什么是男人。”这句话像重锤砸在陈默心上。他想起阁楼的夜,
苏晴总穿着长袖睡衣,说“等结婚就穿你喜欢的吊带”。原来那些深夜的拥抱,
那些克制的亲吻,那些被小心保存的初吻,都在王富贵的狞笑中,变成了讽刺的注脚。
手机弹出银行短信:创业贷款到账50万。陈默望着苏晴被扯乱的发丝,
突然想起她日记本的最后一页,是三天前写的:“默哥,对不起,
妈妈的透析费真的等不了了。”引擎声消失在转角,陈默蹲在地上捡玫瑰花瓣,
指尖被花刺划破。那些被苏晴视为“爱情存折”的日子,
那些她坚持“结婚再肉体结合”的誓言,此刻都混着血珠,滴在停车场的地砖上。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陈默摸出手机,通讯录停在“小羽”的头像上。
那个从高中就跟着他们屁股跑的丫头,曾在苏晴痛经时煮艾草水,
曾在他创业失败时偷偷塞钱,曾在昨夜的电话里说:“默哥,我永远相信你。
”玫瑰花瓣上的露水折射着灯光,陈默想起高二那年的后海,他和苏晴放的河灯漂向远方,
她许愿说“要和陈默永远在一起”。现在河灯早已熄灭,而他终于明白,有些誓言,
在现实的暴雨里,终究会被冲散。手机震动,是小羽发来的消息:默哥,
老槐树的槐花开了,要不要去看看?陈默望着天花板的灯光,突然想起,
小羽的生日和苏晴的初吻日期,只差一天。停车场的声控灯再次熄灭,在黑暗中,
陈默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混着远处消防车的鸣笛,像极了那年后海的浪声。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某个酒店房间里,苏晴正对着镜子擦拭眼泪,手腕上的淤青,
和心里的伤,都在提醒她,有些选择,从来没有回头路。2 阁楼的月光凌晨三点,
阁楼的吊扇吱呀作响。林小羽蹲在地上帮他贴瓷砖,白色背心被汗水浸透,
露出蝴蝶骨上的胎记——和他小时候画的歪扭蝴蝶一模一样。“疼吗?”她突然抬头,
指尖抚过他攥紧的手机,屏幕上还留着苏晴的分手短信:“王哥能给我安全感,
你连婚房首付都凑不齐。”陈默别过脸,看见墙角堆着的纸箱:大学时他发烧39度,
小羽翘课在宿舍守了三天;创业失败时,
她把自己的嫁妆钱偷偷塞给他;就连此刻贴瓷砖的钱,都是她下班后去夜市摆摊赚的。
“小羽,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他盯着她磨出茧子的手掌,想起上周她生日,
自己送的钢笔还不及苏晴一支口红的零头。林小羽突然笑了,从裤兜掏出个铁皮盒,
里面整整齐齐码着车票:“这是你带我去北京看升旗的车票,
这是你第一次拿奖学金请我吃的麦当劳发票,还有——”她举起张泛黄的作文纸,
“小学三年级,你在作文里写‘保护小羽一辈子’。”月光从天窗照进来,
映着她亮晶晶的眼睛。陈默突然想起,刚才在停车场,第一个冲过来帮他捡戒指的,
不是苏晴,而是接到他短信后十分钟就赶到的林小羽。
3 建材市场的重逢建材市场的瓷砖区飘着潮湿的石灰味,
陈默看着苏晴蹲在地上比对大理石纹路,王富贵的手掌正按在她后腰,
指尖反复摩挲她的尾椎骨——那是上周在酒店,他用烟头烫出的红印。“宝贝,选贵的,
”王富贵的声音混着电子烟的薄荷味,“咱别墅要配得上爱马仕。”他突然凑近她耳边,
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要是敢把尿毒症诊断书的事说出去,你妈明天就断药。
”苏晴的指甲掐进掌心,想起三天前的酒店房间。王富贵举着伪造的“透析费缴费单”,
每一页都盖着鲜红的“欠费停药”章:“你以为陈默能救你?他连自己的老房子都保不住。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王富贵发来的消息:今晚八点,丽思卡尔顿302房,
穿我送的红裙。附件是段15秒的视频,镜头扫过床头柜上的“协和医院停药通知”,
背景音是她压抑的啜泣:“王哥,我错了,不该怀疑你。”当陈默喊出“小羽”的瞬间,
苏晴慌忙关掉视频。她看见林小羽从货车上跳下来,
工装裤口袋露出半截钢笔——那是陈默送她的成年礼物,而自己的包里,
装着王富贵给的“听话奖励”:高仿卡地亚手镯,内侧刻着“晴晴专属”。“陈默,
我们复合吧。”她抓住他的手,指甲上的廉价美甲刮过他手腕,“王富贵就是个骗子,
他说我妈——”话没说完,王富贵的短信进来:敢说一个字,立马停掉你妈所有治疗。
苏晴看着陈默手腕的红痕,想起昨夜酒店,王富贵用她的指甲刀划出血痕,
逼她在“自愿同居协议”上按手印,协议最后一条写着:“不得泄露甲方资产状况”。
“抱歉,”陈默抽出被她攥紧的手,指向正在和工人讨论瓷砖铺贴的林小羽,“我现在只懂,
真正的安全感,是有人不会用你母亲的病威胁你。”苏晴的手机突然震动,
是王富贵发来的邮件。
她看着附件里的监控截图——昨晚她在酒店垃圾桶翻找“透析费单据”,
被隐藏的摄像头拍得一清二楚。邮件正文只有一句话:不听话的狗,不配得到治疗。
建材市场的广播突然响起,
陈默的“工薪定制”广告循环播放:“为每个家庭铺就安全之路”。
苏晴摸着包里的“停药通知”,突然发现那些公章的红印,
和王富贵给她的“奢侈品证书”上的印泥一模一样——都是淘宝三十块包邮的劣质印泥。
当陈默转身走向林小羽,苏晴看见他手机屏幕亮起,是条新消息提醒。她知道,
那是王富贵刚刚发送的酒店监控录像,视频里她跪在地上擦拭“豪车”方向盘,
背景音是他的嗤笑:“陈默看到你这副样子,还会要你吗?”瓷砖区的灯光忽明忽暗,
苏晴望着两人交叠的影子,突然想起大学时陈默帮她修自行车的场景。那时的他不会说情话,
只会把生锈的车链擦得发亮,而现在,她的“豪车”方向盘上,还留着王富贵的汗渍。
有些错误,就像贴歪的瓷砖,一旦落下,便再难修正。
苏晴看着陈默帮林小羽拍掉肩上的砖灰,终于明白,真正的爱情从不需要“听话奖励”,
而是有人愿意和你一起蹲在地上,把生活的裂缝贴成防滑砖。4 老槐树的约定七夕那天,
老槐树的知了叫得人心慌。陈默站在树下,看着林小羽穿着他送的白衬衫走来,
衣角还沾着昨晚加班的墙漆。“小羽,你记不记得,”他掏出个木盒,
里面是她攒了十年的车票和发票,“你说等攒够100张,就嫁给我。
”林小羽的眼睛突然红了,想起初中时陈默为了给她买辅导书,
在便利店打了一个月工;想起大学时他偷偷在她书包里塞的创可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