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知道父母能窝囊到什么程度?
你们见过有钱有势,还被穷亲戚压着欺负的人吗?
我叫徐婷婷。
舅舅是社会底层农村保安。
爸爸是上市公司董事长,妈妈是三甲医院的主任医师。
从2009年到2016年,我每次吃饭夹菜都被舅舅打手四下。
爸妈看到了,默不作声。
这件事给我的童年带来很深的心理阴影。
一直到初高中之后,我都选择寄宿。
今年大学毕业,回家吃饭夹菜时,舅舅又想故技重施,对我动手。
我直接将手里的筷子狠狠砸在他脸上。
这一次,我不想忍了。
…
为了给我接风洗尘,正式庆祝我大学毕业。
家里请了三五个亲戚朋友聚餐。
妈妈端上最后一碗鱼汤,笑着对我招呼,婷婷多吃一点,都是你爱吃的。
我很久才回家一趟,爸妈见了我都很高兴。
爸爸开了一瓶茅台,对我说:快吃吧,你妈为你回来的事,一大早就在厨房捯饬了。
看着桌前热腾腾的饭菜,我有些恍惚。
这么多年过去,心里对家人的怨念也被时间冲淡的几乎不见。
于是我点点头,拿起筷子就要夹菜。
就在这时,一旁的舅舅用筷子重重敲了两下桌子,面无表情的盯着我问:谁让你动筷的?
我条件反射的缩回手,心跳加速。
……
在外人眼里,我的家庭富裕而体面。
爸爸经营公司,妈妈副院长兼主任医师,说得上有钱有势也不为过。
而我的亲舅舅是社会底层的农村保安。
我只知道他早年因为拉帮结派打架,失手杀了人,坐了12年牢,2009年出狱。
我妈心疼他,又怕他再走歪路,把他接到了城里,住在我家。
还给了他工作,让他做了我爸的司机,一直到后面结婚生子,全是仰仗妈妈的接济。
这一接济就到现在。
2009年的时候我8岁,每次上桌吃饭的时候,都会被他用筷子打手。
他总是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子,用各种语言教训我。
诸如此类:
长辈还没动筷呢?你敢夹一下试试?
打你是为你好,别长大了,得罪人都不知道。
不要以为靠你爸妈就高枕无忧,路还是要靠自己走。
我那时候小,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
又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于是之后,我都等大人先动筷子,我才开始吃。
然而不出所料又会被他打。
我很委屈,问他为什么还要打我?
他没有直接解释,或许早没有什么刺挑。
而是敲了敲自己的空碗,命令道:给我盛碗饭。
有时候变成:给我拿个酒杯来。
我不懂他为什么非要使唤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但平时的教养告诉我,不能顶撞长辈。
因此我每次都只是默默低下头,扒碗里的米饭。
爸爸全程都看在眼里,却默不作声。
很长一段时间,我也会问爸爸,舅舅为什么老是打我?
爸爸有时候沉默,有时候就拿舅舅说得那些理由搪塞我。
让我学着做,说这样至少他没刺可挑。
然而下一次的时候,舅舅总能说出新的理由打我。
久而久之,我有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吃饭变成了一项艰难的事,我变得畏畏缩缩。
不仅如此,之后,舅舅更会在其他场合挑我的刺。
当着父母的面教训我,有时候要训我一上午。
自从舅舅来我家,我就没有一天真正开心过。
日子总是过得紧绷而压抑……
……
直到上初中的时候,我选择寄宿,难得回家一趟,我的精神状态才逐渐好起来。
我长大了,有了明辨是非的能力,我开始怨恨我的父母,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窝囊?
为什么放任舅舅欺负我?
为什么舅舅明明靠我一家接济,却能对我一家横眉冷对,对我呼来喝去?
虽说是寄宿,至少一个月还是要回家一次。
我对舅舅的芥蒂很深,每次回来的时候,我都会刻意避开他。
有时候他不在家吃,有时候爸爸会带我去外面吃。
我记忆犹新的是,初二放寒假的时候,我在别墅的草坪上奔跑玩,不小心撞倒了舅舅,被他用戒尺打脸。
爸妈就在客厅看电视。
我下意识想跑,舅舅一把扯住我的羽绒服后领。
恶狠狠对我说:你那眼睛留着是干什么的?在这站着别动!
我余光瞥见了客厅里的爸妈往我这边看了一眼。
我吓得哆哆嗦嗦,看着舅舅走进别墅。
没一会儿他出来了,手里拿着一条很厚很长的塑料尺。
我简直吓得脸都白了,眼泪不争气的先流了出来,颤颤巍巍的伸出手。
结果下一秒,那厚重的戒尺直接抽在了我的脸上。
我已经13岁了,正是爱美的年纪,又有自己的自尊。
我无法承受这样的羞辱,在我亲生的父母面前被这样毫无尊严的毒打。
那戒尺对着我的左右脸轮流扇,我哭着求饶,后退。
疼得下意识用手捂住脸,被被舅舅暴力的拉开。
我以为爸妈至少会出来劝劝,可是没有。
我撕心裂肺哭吼那么久,他们都没有出来看一眼。
我不知道被打了多少下,只觉得两边的脸破了,有温热的血流下来。
我的嗓子也喊哑了。
舅舅吐了口唾沫,把我一把推倒在地,就离开了。
我崩溃了,在地上又哭了很久。
直到哭得眼神呆滞后,我摸着脸走进客厅。
爸妈仍旧坐在客厅看电视。
只是他们的姿态表情都有些不自然。
我颤抖的喊了一声:妈。
妈妈飞快的瞟了我一眼。
大约是看清了我脸上的伤,她有些气愤的站起身说:一点小事有什么好动手的,烦死了!
之后就拉着我进屋上药。
爸爸全程都没有看我。
卧室里,妈妈一边上药,一边说着我脸上的情况。
怎么打成这样了?下手真狠。
脸这么肿,这一时还消不了。
她越说我越委屈,哭着问:妈,你当时为什么不出来?
妈妈给我上药的手顿了一下,然后说:出来干什么?
我说:让舅舅别打我了。
妈妈抿了抿唇,许久之后才对我说:下次不要乱跑,他这人就这样,你下次离他远一点。
很让人心寒的回应。
但却是妈妈第一次口头显示出自己不认同舅舅的行为。
很多时候,相比于爸爸的沉默,妈妈反而会站在舅舅那一边批评我。
即便那也不是她心中所想。
去年的时候,表妹盗窃我信用卡二十多万,面对所有人的求情,我毅然决然选择报警。
那是舅舅第一次害怕了,声泪泣下求我别报警。
爸妈也跟着来求我,说都是一家人,算了。
我感到气愤又无力。
因为这件事,我和家里大吵一架,很长时间都没有再回来过。
原以为上一次舅舅的低头,会让他收敛一些。
没想到他不仅没有半点悔改,甚至还变本加厉。
餐桌上,不仅有爸妈,舅妈等亲戚,还有爸爸生意上的两个老友。
舅舅当着外人的面刁难我,与其说是给我下马威,不如说是在下父母的颜面,获得权利倒置的快感。
但这次,他小人得志不成了。
……
我还没吃,谁让你动筷的?什么教养!
声音在安静的屋子显得格外刺耳。
打着我的脸,更打着爸妈的脸。
舅舅居高临下的瞪着我,舅妈更是一脸得意的表情。
这次,我将目光投向父母,只见他们的表情也是一阵尴尬,随后便是窝囊的沉默。
呵。
我冷笑一声,没有退缩,而是将筷子再次伸了出去,夹起一块红烧肉,自顾自的吃起来。
我的行为像是在公然挑衅。
你聋了?
舅舅一拍桌子,表情难看的瞪着我。
桌上的另外两个叔叔见情况不对,立刻笑着打圆场。
其中一个赶紧站起来,伸手按住舅舅的肩膀,哎呀老张,不至于哈,怎么还跟孩子置上气了?
叔叔们都是高层领导,却赔笑着安抚自己,这让小人得志的舅舅很受用。
他眉宇舒展了些,重新靠在椅背上,一脸倨傲。
我直接一句话将他打回原形。
我凭什么要等你先动筷?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条赖在我家的寄生虫罢了,你是什么德行的人,这里所有人都心照不宣,没必要在这摆架子了吧?
这句话直接戳到他的痛处,他的脸色瞬间涨红,猛地站起身来,指着我的鼻子怒骂道:这个没大没小的畜生!敢这么跟长辈说话?
我一边夹菜,一边讥笑:一个满嘴喷粪的人,也好意思称呼自己为长辈?
下一秒,我筷子还没收回来的时候,手背被重重抽了一下。
火辣辣的痛,疼得五花肉掉在了桌子上。
舅舅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眼眸里满含得意和嘲讽。
仿佛在告诉我:我还真就能教训得了你。
我直接站起,将手中的筷子用尽全力砸在舅舅的脸上。
大声吼:你再动我一下试试看!
场上所有人被我突然的暴怒惊得愣住,爸妈的眼神流露出诧异。
舅舅的鼻梁被筷子砸破了,流出来了殷红的血。
他反应过来,怒火中烧站起来,你反了天了?敢打我?
我毫不畏惧的迎上他的目光,冷哼:是你先动手的,一个偷窃杀人坐过牢的卑劣小人,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你以为我还会像小时候一样任你欺负吗?
舅妈立刻冲出来,指着我骂:你这个贱种!你敢对你舅舅动粗?
“啪”的一声,我狠狠甩给她一个巴掌。
她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瞪着我,你敢打我?!
我对上她吃人的目光,一字一句:嘴不干净,你们这种人渣就该打。
舅舅气疯了,指着我妈骂道:这就是你养的好女儿,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居然对长辈动手!
我妈立刻脱下围裙,拉住我的胳膊训斥:婷婷,你怎么能打你舅舅和舅妈呢?快和他们道歉!
我冷冷的看着母亲,质问:道歉?你觉得我该道歉?
我梗着脖子,内心充斥着多年以来的愤怒,失望和悲凉。
妈妈神色有些不自然,劝道:婷婷,你舅舅毕竟是长辈,你刚才太不像话了,快道歉,大家还是一家人。
妈妈对舅舅的纵容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外公外婆都是农村人,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
尽管妈妈靠着自己的努力和成绩改变了人生,却依旧改变不了骨子里的奴性。
所以,她对舅舅一切恶劣的行为睁只眼闭只眼。
所以,她就放任舅舅对我肆意欺负。
可我,何其无辜?
我深吸一口气,语气满是嘲讽:你把他当家人,他把你当吸血包,把我当成出气筒,我不会道歉,而且,我还要重新起诉表妹盗窃,她就等着坐牢吧!
这下,舅舅舅妈慌了。
舅妈哭起来:你这是要把我们这个家搅散啊!你怎么这么狠的心!
餐桌上的气氛骤然紧张,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爸爸脸色难看,试图劝阻:够了,都少说两句。
舅舅却根本不理会,继续咆哮:你这个贱种,你多大我都教训得了你!
说着一脚踹到我的椅背上。
其他两个叔叔拼命按住他,防止他动粗。
爸妈却如从前那样,一个沉默,一个捂脸哭。
仿佛根本不在意舅舅的拳脚下一刻会不会真的落在我身上。
或许他们认为,我也应该被打习惯了。
我嘲弄一笑,忽然释然了。
这些年,我始终不明白爸妈为什么在他面前如此窝囊?
确切来说,妈妈是纵容,爸爸才称得上窝囊。
因为职位的缘故,求爸爸办事的人趋之若鹜,那个不是投其所好,讨好巴结。
爸爸在商业场上也称得上是威风八面,说话办事如沐春风,圆满周到。
可是在家里,在舅舅面前,他却像个软柿子,毫无威信。
明明舅舅那边的亲戚,都是托爸爸的关系才有了铁饭碗的工作。
表妹表弟如果没有爸爸的介绍信,如今只能在职高里窝着。
我百思不得其解,甚至还在网上匿名发帖。
得到的回复也是五花八门。
有些人说我爸一定是有什么把柄在舅舅身上,例如养小三,私生子。
有些说我不是爸妈的亲生孩子,他们自然不心疼我。
还有些人说……
但经过我的调查,这些全都被否决了。
直到现在,我宁愿相信他们就是纯粹的窝囊。
自从舅舅来我家,就拼了命的占便宜。
不仅变本加厉的对我,处处挑刺。
还盗窃、拿我的东西给表妹,仗着我爸的身份在外面呼风唤雨。
很多次私自将家里的豪车开出去泡妞,赛车。
车子撞毁了就打电话让我爸找拖车拉去维修。
就连外公外婆的遗产,也全进了他的口袋……
以前,我心疼忍气吞声的父母。
现在,我只心疼当时无助的自己。
……
送走舅舅舅妈一干人后,偌大的客厅只剩三人。
妈妈用埋怨的语气问我:你舅舅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招惹他不高兴?
我冷笑望着她,我还想问你们,为什么那么唯唯诺诺?这些年,我被舅舅刁难打骂你们不是不知道,为什么不替我出头?!
你们到底在怕什么?
妈妈被我吼的一愣,随后有些无奈,他毕竟是我亲弟弟,你外公外婆去世前让我发了毒誓,要好好照顾他,你就不能理解一下妈妈的难处吗?
我猛地站了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理解?我理解你们十几年了!谁来理解我?!
我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带着压抑已久的愤怒和委屈。
妈,这些年,我受到的苦还少吗?!
妈妈仿佛才刚刚意识到我的处境一样,红着眼眶哭道:婷婷,是妈妈对不起你,让你受委屈了。
爸爸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而疲惫,婷婷,你先冷静一下。
我转过身,直视着父亲的眼睛,爸,我一直不明白,你在外面雷厉风行,怎么到了家里就这么怂?你到底在怕什么?难道他真的抓住了你什么把柄吗?
爸爸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唇微微颤抖,却没有回答。
妈妈见状,连忙上前一步,婷婷,你别瞎猜!你爸……
我打断了妈妈的话,这么多年,舅舅一直在占咱们家的便宜,欺负我,你们不但不管,还让我忍着!这到底是为什么?!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钟表的滴答声在空气中回荡。
良久,爸爸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婷婷,有些事情你不明白……
那就说清楚!
我不退让的继续问:我已经成年了,我有权知道真相!
妈妈突然捂住脸,低声啜泣起来,别说了,求你别说……
看着眼前两人,我忽然觉得无力至极。
无数次,我都想和他们断绝关系。
我嘲讽一笑:一对护不住自己孩子的父母,配当父母吗?
爸妈抬头看向我,眼神里有些慌乱。
我拿起包,转身要离开,却被妈妈拉住。
她的声音有些害怕,婷婷,你要去哪里?你不要爸爸妈妈了吗?
爸爸也站起来。
我的内心一阵酸楚。
我想狠心,可是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心里又于心不忍。
终究是自己的亲生父母,说割舍哪有那么容易?
我转过身,看着母亲期盼的眼光,语气温和了些,我不走,我是去收集证据。
妈妈一听,立刻松开我的手,有些不可置信,什么证据?你还是要告你表妹?
我点点头,不仅是表妹,我还重查了当年舅舅过失杀人案,那不是过失,而是故意杀人,只要证据齐全,他最轻都是无期。
‘啪’的一声,妈妈给了我一巴掌。
这一巴掌,直接打散我心中仅存的那点亲情。
她的眼神充满着痛恨和责备,你个白眼狼!有你这么害亲舅舅的吗?就因为那些不痛不痒的教训,你要置你舅舅于死地啊?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恶毒记仇?你还是我女儿吗?
我捂着脸颊,嘴角扯动。
我没说错吧,这就是我的父母?
他们的爱太廉价,我早就不奢望了!
我嗤笑一声,从今往后,不是了。
……
我和父母断绝了关系,不顾他们当时的哀求和道歉,毅然转身离开。
之后我住在了男友家。
男友顾文是律师,虽然今年才刚毕业,但已经做了不少案件,有了自己的律师事务所。
他是典型的很有原则,正义感的男人。
我为数不多感受到的重视和温情,都来源于他。
我手上有关表妹和舅舅的罪证,绝大多数都是他替我收集来的。
这些天,我和他一起在准备这方面的官司,只等证据收集完毕,就立刻向法院提交诉讼。
提交诉讼的第二天,是我们在一起两年的纪念日。
顾文出门拿了蛋糕,我在家里继续翻看着出庭的文件。
这时候,门铃响了。
我以为是顾文回来了,一开门就被舅舅踹到了肚子上。
我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被对方抓住头发。
舅舅阴沉的脸无限放大,贱种!以为翅膀硬了我就教训不了你了是吧?劝你赶紧给我撤诉,不然老子打死你!
多么嚣张的话。
我毫无惧意,冷笑,你敢动我?是嫌牢没坐够吗?
舅舅嚣张又得意,我就动你了怎么着?你爸妈敢吱一个声?到时候还不是给我求情。
说着就对我一顿暴打。
疼,非常疼。
我全程像个轻飘飘的布娃娃一样,被随意撕扯摔打。
还好男友回来的及时,和对方扭打起来,随后赶紧将我送往医院。
我被打得很惨。
头发被扯掉一大片,露出猩红的头皮,浑身都是淤青肿胀,软组织损伤。
我被抬上担架的时候,脸都看不出原样了。
……
父母去医院看我的时候,哭着跪地求我原谅舅舅。
爸爸叹了口气,说:他终究是长辈。
妈妈也急切的拉住我的手,我只有你舅舅一个弟弟!
男友顾文看不下去,将水杯重重一搁,气愤的说:你也只是婷婷一个女儿!
妈妈停止了哭泣,一阵恍惚。
顾文红着眼继续为我打抱不平,婷婷被打进医院,你们来却不是关心女儿,而是替加害者求情,你们真的是婷婷的亲生父母吗?你们真的爱她吗?
爸爸红着眼,有些隐忍,她是我们的女儿,我们当然爱!
顾文嗤笑一声,口口声声说爱,却无数次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当起了缩头乌龟,这算什么爱?!你们配为人母吗?
看着我脸上的伤,爸爸再也忍不住,像是幡然醒悟一样,哭着抓住我的手,妞妞,爸爸对不起你,让你委屈了那么多年!
这是我记忆里,爸爸第一次痛哭。
他一遍又一遍的轻触我的伤,问我疼不疼?
我却抽开手,冷漠的问他:所以,为什么?
在那个午后,我得知了真相。
原来,
爸爸早年起家的时候,被另一方刁难。
那时候治安还不好,爸爸又是老实人,生意被搅得好几次做不下去。
妈妈跟舅舅哭诉过。
那时候的舅舅也是道上混混,气势汹汹。
为了装逼和树威,找了一群人堵人家老板,直接把人打死了。
因为当年监控缺失,舅舅又一口咬定自己和对方是临时发生冲突,并无提前蓄意,也不是故意致人死亡。
因此被判过失杀人罪,蹲了12牢。
所以爸妈一直都对舅舅怀有愧疚。
听到这里,我大概明白了。
出狱后的舅舅看见爸爸功成名就,心里的阴暗面越来越大。
他总认为,如果自己没有趟这趟浑水,当然也能如爸爸一样混得风生水起。
逐渐的,他将这种扭曲的自卑和怨恨加注到我身上来。
舅舅故意选在饭桌上动手,因为这是最原始的家族权力场。
我被打的不是手,而是对父母的服从性测试。
他用每次打手行为将父母的愧疚感实体化。
每一次的教训刁难,都是在提醒父亲——你的干净仕途是我用12年的牢狱换来的!
而父亲每一次的纵容,都是在支付封口费。
舅舅对我的暴力本质就是活体利息。
说白了,父母就是通过让我承受舅舅的怒火,避免他转向更危险的报复。
可我,从不应该是大人之间恩怨的祭品!
说完后,爸爸不停的和我道歉,婷婷,都是爸爸的错,爸爸不该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些。
妈妈也哭着说:我们知道你心里委屈,可这些事说大也不大,你现在不也好好的吗?
我对妈妈的话感到愤怒不已,事到如今,她还是一副无可救药的样子。
难道我非要被打得腿断胳膊瘸,才能报复他吗?
妈妈一愣,神色慌张的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再看他们,只是冷冷说:我不会放弃起诉,你们回去吧。
妈妈瞪大眼睛,你这么做是不打算让我活了?
我说:随便你去死。
……
兴许知道靠父母已经无法劝动我了。
舅舅一家这才真的慌神了。
几日后,病房的门被推开,舅舅舅妈脸色有些讨好的走进来。
全然不见当初的嚣张气焰。
顾文看见来人,警惕的站在他们面前。
舅妈有些尴尬,虚情假意道:哎呀,疼不疼?你舅舅也真是的,下手没轻没重,我在家数落他好一通,把他拽过来跟你道歉。
舅舅笑得谄媚,婷婷,都是舅舅不对,舅舅跟你道歉,你就看在咱们都是一家人份上,算了吧。
我依然不为所动,嘴角勾起一丝讥讽的笑意。
你把我打成这样,一句道歉就妄想我原谅你?
舅舅舅妈对视一眼,小心翼翼的问:那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跪下给我道歉,磕头说你错了,四次。
我从来不是什么善人,以德报怨这种事不会出现在我身上。
如今,我的内心积压了满满仇恨与报复欲,正待发泄。
舅妈和舅舅同时一怔,脸色变得铁青。
舅妈尖叫:让你舅舅给我下跪磕头,你也不怕折寿吗?
我冷笑道:如果让我满意,我兴许可以考虑撤诉。
一听到这话,舅舅脸色一喜,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没问题 !只要你解气。
说完他毫无羞耻与尊严的跪下,一边磕头一边道歉。
我忽然哈哈哈的大笑,对着顾文说道:你看他跟狗一样。
顾文眼神复杂的看着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或许只有他能看穿我的心,看懂我扭曲外表下深藏着的恐惧和破碎。
舅舅浑身一滞,脸色难看至极,却还是咬牙磕头。
完事后,舅妈立刻抹了泪,哀求,这样就行了吧?你就看在舅妈的份上,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要是你舅和表妹有什么事,我可怎么活?
我嗤笑,恶狠狠的说: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舅舅故意杀人加蓄意伤人,表妹偷窃,他们就等着坐牢吧。
舅妈脸色僵硬,你刚才不是答应撤诉吗?我们都这么低三下四的,你可别得寸进尺!
我淡淡:我只说兴许。
舅舅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臭丫头!你爸妈在我面前屁都不是,你以为我还会怕你?我能打得了你一次,就能打得了第二次!
说着撸起袖子冲上前,被顾文牢牢抓住。
我呵呵一笑,你去跟警察放狠话吧。
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几名警察走了进来。
警察出示了证件之后,就问屋里的人,谁是张德才?
舅舅惊恐的后退,我没有犯法,你们不能抓我!
警察严肃的抓住他,您涉嫌故意伤害和旧案牵扯,跟我们走一趟吧。
之后,舅舅表妹被强制拘留。
我拒绝见任何人,等伤好出院后,直接开庭。
由于证据齐全,法院重审了当年的案子,数罪并罚。
2025年四月一日,舅舅被判无期徒刑,表妹因为及时退赃,被判三年有期徒刑。
判决下来的时候,我深吸一口气,胸腔里涌动着一股前所未有的解脱感。
听说从那之后,舅妈就变得神经兮兮,满嘴都是对我恶毒的诅咒。
我不在乎,也懒得去管。
生活,仿佛又回到了正轨。
我努力备考,准备出国深造,菜鸟律师顾文先生,也在努力升级中。
期间,家里来了很多电话,我拒接,后来干脆拉黑。
最后一次见到父母,是在出国的机场。
我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得知的消息,只知道他们的样子都有些变了。
特别是妈妈,她的头发全白了。
就这么远远的站着,盯着我看。
我以为她会用怨恨的目光看我,或者直接跑过来歇斯底里的发疯质问我。
然而没有,她只是直愣愣的望着我,好像不认识我了,又好像要把我的样子全部记住。
爸爸嘴唇动了动,似乎想对我说什么,最后也只是朝我挥了挥手。
我没有任何表示,拉着行李箱,转身朝登机口走去。
步履坚定,亦如我往后的人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