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前言我睁开眼睛时,刺眼的阳光正透过雕花窗棂洒在脸上。头痛欲裂,耳边嗡嗡作响,
仿佛有人在我脑袋里敲了一整天的大鼓。我下意识想抬手揉太阳穴,
却发现自己的手臂沉重如铅。"林典记醒了!快去禀报尚宫大人!
"一个清脆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典记?尚宫?我努力聚焦视线,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梳着双鬟髻,身着淡青色窄袖襦裙,
正惊喜地看着我。这不是博物馆里唐代侍女俑的装扮吗?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我叫林微,
是北京大学历史系研究生。昨天,不,应该是1300年后的昨天,
我正在国家博物馆参观"盛唐气象"特展,被一面精美的铜镜吸引。
那镜子背面雕刻着繁复的缠枝花纹和一对凤凰,当我鬼使神差地触碰镜面时,
一阵刺目的金光闪过..."林典记可是哪里不适?要不要唤太医来看看?
"小宫女关切地问道。我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小宫女立刻端来一杯温水,我接过时注意到自己的手——纤细白皙,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
但绝不是我的手。我的右手食指上应该有一道小时候被刀划伤的疤痕,而这只手完美无瑕。
"我...这是哪里?"我试探性地问道,声音嘶哑得可怕。"回典记的话,
这是尚宫局的厢房。您昨日在整理典籍时突然晕倒,可把我们都吓坏了。
"小宫女一边说一边麻利地帮我整理被褥,"尚宫大人说,若是您醒了,就让您好好休息,
明日再去应卯。"我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作为一名专攻隋唐史的研究生,
我很快从房间的陈设和宫女的服饰判断出这极可能是盛唐时期。
窗外隐约可见高大的宫墙和飞檐,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檀香与花香混合的气息。
"现在是什么年份?"我小心翼翼地问。小宫女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天宝六载啊,
典记莫非是撞了头?"天宝六载!公元747年!唐玄宗统治的鼎盛时期,杨贵妃正得宠,
安史之乱还有八年才会爆发。我的心跳加速,既兴奋又恐惧。
兴奋的是能亲眼见证这个中国历史上最辉煌的时代,恐惧的是在这深宫之中,
一个不慎就可能万劫不复。接下来的半天里,我以身体不适为由婉拒了访客,独自整理思绪。
通过房间里的铜镜,我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约莫二十出头,眉目清秀,
算不上绝色但也有几分书卷气。厢房里的私人物品不多,
但有几卷手抄的诗集和一本记录宫廷礼仪的小册子,字迹工整秀丽。
看来这个"林典记"是个负责文书工作的女官。唐代女官制度我略有研究。自武则天时期起,
女性在宫廷中的职位逐渐系统化,分为内官和宫官两大系统。内官是皇帝的妃嫔,
有品级;宫官则是管理宫廷事务的女性官员,最高为尚宫,正五品,下设司记、典记等职位。
从称呼看,我应该是尚宫局下属的典记,从八品,负责文书档案工作。夜幕降临时,
我终于理清了思路。既然莫名其妙穿越到这个身体,我必须先活下去。好在专业对口,
唐代宫廷礼仪制度我烂熟于心,加上这个身体似乎原本就是女官,短期内应该不会露馅。
次日清晨,我被钟声唤醒。
小宫女——后来知道她叫芸儿——送来了一套崭新的官服:浅绿色圆领窄袖袍,腰间束革带,
下穿同色长裙。我对着铜镜穿戴整齐,将头发挽成简单的单髻,插上一支银簪。
镜中的我顿时多了几分官威。"典记今日气色好多了。"芸儿帮我整理衣襟,
"尚宫大人吩咐,您今日先去翰林院取新编的《乐府诗集》,再回来核对内廷用度。
"我点点头,暗自庆幸有具体任务,可以一步步熟悉环境。走出厢房,
我首次看清了这个庞大的宫廷建筑群。青石板铺就的甬道两侧是朱红色的宫墙,
远处殿宇巍峨,飞檐如翼,在朝阳下泛着金光。空气中飘着花香和隐约的乐声,
偶尔有身着各色官服的宫女太监匆匆走过。"林典记安好。"路过的宫女们纷纷向我行礼。
我学着记忆中唐代礼仪微微颔首回礼,心跳却快得厉害。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生怕一个动作、一句话就暴露自己是个冒牌货。翰林院位于大明宫西侧,是一座三进院落。
穿过月洞门,浓郁的书香扑面而来。正堂内,数十名学士正在伏案疾书,偶尔有人低声讨论。
我向门口的侍卫出示了腰牌,说明来意。"《乐府诗集》尚在校对,林典记不妨稍候片刻。
"一位年长的学士说道,"可先去偏厅用茶。"偏厅里已有几位女官在等候。见我进来,
一位约三十岁上下、面容严肃的女子开口道:"林典记病愈了?前日晕倒可把我们吓了一跳。
"我心中一紧,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得含糊其辞:"劳姐姐挂念,已无大碍。
""听说贵妃娘娘近日要排新舞,尚宫局想必忙得很。"另一位年轻些的女官插话道,
语气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前日内廷宴会上,司记大人呈上的节目单出了差错,
被罚了半月俸禄呢。"我正不知如何接话,忽听外面一阵骚动。片刻后,
一个太监尖细的声音传来:"贵妃娘娘驾到!"所有人都慌忙跪伏在地。
我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腔——杨贵妃!中国历史上最著名的美人之一!透过低垂的眼帘,
我看到一双精美的云头锦履缓步迈入,身后跟着十几名宫女太监。"都起来吧。
"一个慵懒柔媚的声音响起,"本宫只是来看看新编的乐府词可有适合谱曲的。
"我随着众人起身,却不敢抬头直视。那声音继续道:"李学士,
上次让你找的《清平调》可找到了?""回娘娘,已找到三首,正在誊抄。
"一位学士恭敬地回答。"念来听听。"学士清了清嗓子:"'云想衣裳花想容,
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我差点脱口而出——这不是李白的名作吗?在博物馆做志愿者时,
我经常向游客讲解这首诗。据说这是李白在沉香亭为杨贵妃即兴所作,
玄宗亲自调笛伴奏..."这诗倒是不错,只是'群玉山头'是何意?"杨贵妃问道。
下:"这...微臣以为是指仙山..."我鬼使神差地小声接道:"群玉山是西王母所居,
诗中比喻娘娘如天上仙女。"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大殿内瞬间安静得可怕,
我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冷汗顺着后背流下。"这位女官倒是博学。
"杨贵妃的声音忽然近在咫尺,"抬起头来。"我战战兢兢地抬头,
终于看清了这位传奇美人的真容。她约莫二十七八岁,肤如凝脂,眉若远山,
一双凤眼顾盼生辉。虽不是我想象中的绝世容颜,但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风流韵味,
让人移不开眼。"你叫什么名字?在何处任职?"她饶有兴趣地问。"微臣林微,
尚宫局典记。"我尽量控制声音不发抖。"林典记..."她若有所思地重复,"既通诗书,
为何只在尚宫局做个典记?"我不知如何作答,幸而她并未追问,
只是对随从说:"告诉尚宫,从明日起,林典记每日午时到长生殿,为本宫讲解诗词。
"直到贵妃仪仗离开,我仍跪在原地,双腿发软。周围女官们的目光复杂难辨,有羡慕,
也有嫉妒。那位年长女官冷冷地说:"林典记好本事,一句话就攀上了高枝。"回到尚宫局,
我立刻被传唤到尚宫大人面前。尚宫是一位约五十岁的妇人,面容威严,目光如炬。
她详细询问了翰林院发生的事,最后意味深长地说:"贵妃娘娘恩宠是好事,
但宫中风云变幻,今日座上客,明日阶下囚。林典记年轻,需谨记谨言慎行。
"我深深拜谢:"微臣谨记尚宫教诲。"接下来的日子,我如走钢丝般小心周旋。
每日上午在尚宫局处理文书,午后到长生殿为杨贵妃讲解诗词。贵妃对文学其实颇有造诣,
尤其喜爱乐府诗。我凭借现代积累的文学知识,常常能指出诗中典故,渐渐得到她的赏识。
一个月后,宫中传出诏令:擢升尚宫局典记林微为翰林院女学士,从六品,协助编修典籍。
这在等级森严的唐代宫廷中堪称破格提拔,引起不少议论。搬入翰林院厢房的那天夜里,
我独自在灯下沉思。短短一个月,我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八品典记升为六品女学士,表面风光,
实则危机四伏。唐代宫廷斗争残酷,尤其玄宗晚年,杨国忠与安禄山明争暗斗,
太子李亨处境艰难。而我如今被贴上"贵妃党"的标签,
一旦政局有变..."林学士还未休息?"一个清朗的男声从门外传来。
我警觉地抬头:"何人?""下官秘书省校书郎崔琰,
奉李学士之命给林学士送明日需校对的典籍。"我松了口气:"请进。"门被轻轻推开,
一位约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官员走了进来。他身材修长,面容俊朗,眉宇间透着一股正气,
与宫中常见的谄媚面孔截然不同。他将一摞书卷放在案几上,
目光不经意扫过我桌上摊开的手稿。"林学士在注《汉书》?"他略显惊讶。
我下意识想遮掩,又觉得不妥,便坦然道:"只是些个人见解,让崔校书见笑了。
"他拿起一页细看,眼中惊讶更甚:"'外戚专权乃汉室衰微之始'...林学士此论大胆,
却切中要害。"他放下纸页,忽然压低声音,"只是此类言论在当下时局,恐招祸端。
"我心头一震,意识到这位崔校书话中有话。天宝年间,杨国忠作为杨贵妃族兄,权倾朝野,
正是"外戚专权"的典型。"多谢崔校书提点。"我谨慎回应,
"不知崔校书对《汉书》可有研究?"就这样,
我们进行了一场看似平常实则暗藏机锋的学术讨论。崔琰学识渊博,见解独到,
尤其对历史兴衰有深刻认识。谈话中,我得知他出身博陵崔氏,进士及第,
因不肯依附杨国忠而屈居校书郎一职。"天色已晚,下官告退。"一个时辰后,
崔琰起身告辞。走到门口,他忽然回头,"林学士初入翰林,若有不明之处,可随时相询。
"送走崔琰,我辗转难眠。在这个陌生的时空,我似乎找到了第一个可以坦诚交流的人。
但理智告诉我,在这权力旋涡中心,轻易信任他人可能是致命的错误。次日清晨,
我刚到翰林院,就被紧急召往中书省。中书舍人韦见素递给我一封密函:"圣人口谕,
命林学士即刻前往兴庆宫见驾。"我的手微微发抖。见皇帝?唐玄宗李隆基?
那个开创开元盛世又酿成安史之乱的复杂帝王?韦见素似看出我的紧张,
宽慰道:"林学士不必惊慌。圣人近来对贵妃娘娘提起你注解的几首诗颇为赞赏,
今日召见想必是考校学问。"乘马车前往兴庆宫的路上,我不断回忆唐玄宗的史料记载。
此时的他应该六十出头,已执政三十五年,早年励精图治的锐气被享乐消磨,
但对文艺的热爱不减当年...兴庆宫沉香亭,玄宗正在赏花。当我跪伏在地行大礼时,
他温和地说:"平身吧。朕听闻林爱卿诗才不凡,今日特来一见。"我谢恩起身,
谨慎地保持目光低垂。玄宗的声音比想象中苍老,但中气十足:"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清瘦的老人,头戴乌纱幞头,身着淡黄色常服,
面容虽布满皱纹但精神矍铄,尤其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依稀可见年轻时的风采。
"听说你为贵妃讲解诗词,见解独到。"玄宗示意我坐下,"朕近日读《楚辞》,有些疑惑,
不知爱卿可否解答?"接下来的两个时辰,我如临大考。玄宗博学多闻,
从《楚辞》问到《文选》,从乐府问到近体诗。我调动全部知识储备应对,
偶尔引用后世学者的观点,引得他连连称赞。"爱卿年纪轻轻,学问如此扎实,实在难得。
"玄宗最后满意地说,"朕有意让你参与编修《古今诗苑》,你可愿意?"我连忙叩首谢恩。
编修官方诗集是莫大荣誉,也是积累政治资本的好机会。但喜悦之余,
我注意到站在玄宗身侧的杨国忠投来的阴冷目光,心中一凛。离开兴庆宫时,
一个小太监悄悄塞给我一张字条:"今夜子时,翰林院后园一叙。——崔琰"月色如水,
我披衣来到后园。崔琰已在假山旁等候,见我来立即引我至隐蔽处。
"林学士今日见驾可还顺利?"他开门见山地问。我点点头,不解其意。
"杨相国对你已生忌惮。"崔琰压低声音,"今日你离开后,他向圣人进言,说你来历不明,
突然得宠恐有蹊跷。"我心头一紧:"圣人如何说?""幸而贵妃娘娘在场,替你解了围。
"崔琰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杨国忠不会轻易罢休。林学士近日务必小心,
尤其注意饮食起居。"我感激地看着他:"崔校书为何冒险相告?"月光下,
他的眼神坚定而清澈:"朝中正直之士日渐稀少。林学士才学人品,下官钦佩,
不愿见你无辜受害。"我们沉默片刻,他忽然问:"林学士可曾想过,为官一任,
当以何为重?"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却让我陷入沉思。作为穿越者,我本可以只求自保,
但历史学家的责任感又让我无法对即将到来的安史之乱视而不见。"为官者,当以社稷为重,
以民生为本。"我最终答道,"纵使力微,亦当尽己所能。
"崔琰眼中闪过惊喜:"林学士此言,深得吾心。"他从袖中取出一卷绢书,
"这是近日边关送来的密报,杨国忠扣下未呈。安禄山在范阳招兵买马,恐有不轨之心。
"我接过绢书,心中惊涛骇浪。历史上,正是杨国忠与安禄山的矛盾激化,
导致安史之乱爆发。如今亲历其中,才知盛世危机已如此迫近。"崔校书将此密报给我,
是希望我..."我试探地问。"贵妃娘娘信任林学士。"崔琰直视我的眼睛,"若有机会,
可否向娘娘进言,请圣人警惕边镇之患?"我明白这是极其危险的请求。
杨贵妃与杨国忠是族亲,而安禄山又是杨贵妃的义子,关系错综复杂。稍有不慎,
就会引火烧身。但看着崔琰期待的眼神,想到八年前的那场浩劫,
我缓缓点头:"我当尽力而为。"回到房中,我彻夜难眠。
历史书上冰冷的文字如今化为鲜活的人物与事件。我,一个穿越千年的现代人,
真的能改变什么吗?又该如何在保全自己的同时,影响这个庞大帝国的走向?窗外,
长安城的晨钟已经敲响,新的一天即将开始。在这座辉煌的都城里,权力的游戏永不落幕,
而我,已经不知不觉成为棋盘上的一枚棋子。2 宫闱暗涌晨光熹微,
我坐在翰林院的书案前,面前摊开着崔琰昨夜给我的密报。绢布上的墨迹已经有些模糊,
但内容依然触目惊心:安禄山在范阳增兵至十五万,远超朝廷规定;大量铸造兵器,
囤积粮草;甚至私自与契丹、奚族首领会盟。我指尖发冷。
历史上安禄山正是在天宝十四载起兵造反,如今距离那个时间点还有八年。八年,说长不长,
说短不短。若朝廷能及时察觉并采取措施,或许能避免那场导致大唐由盛转衰的浩劫。
"林学士,贵妃娘娘派人来问,《古今诗苑》的编修进展如何了?
"芸儿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连忙将密报藏入袖中:"告诉来人,第一批诗选已经完成,
待校对后便可呈阅。"芸儿刚退下,又一名宫女匆匆进来:"林学士,尚药局来人,
说皇孙染了急病,太医束手无策,听闻您精通医术,特来相请。"我心头一跳。
我何曾精通医术?转念一想,或许是原主的才能。但人命关天,尤其涉及皇室血脉,
我不得不谨慎应对。"哪位皇孙?""太子殿下的幼子,李僙。"太子李亨的儿子!
我脑海中立刻闪过历史记载:李亨在天宝年间备受杨国忠打压,几个儿子都不得善终。
若能施以援手,或许能借此接近太子一派。"带路吧。"我起身整理衣冠,
同时飞速回忆现代医学常识。唐代医疗水平有限,许多在现代看来简单的疾病都可能致命。
但愿我能帮上忙。东宫位于大明宫东侧,比我想象中简朴许多。穿过几重院落,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内室里,一个约五六岁的男孩躺在榻上,面色潮红,呼吸急促,
几名太医围在周围低声讨论。"这位是翰林院林学士。"引路的宫女介绍道。
一位年长的太医向我行礼:"林学士,小皇孙高热三日不退,
我等用了麻黄汤、桂枝汤皆不见效。听闻您曾治愈过类似病症,特冒昧相邀。"我心头一紧。
我哪懂什么医术?但看着病榻上痛苦的孩子,医者仁心让我无法退缩。
我走近观察:孩子嘴唇干裂,颈部有轻微皮疹,手指微微发绀。"可否描述一下发病经过?
"我尽量用专业的口吻问道。乳母抹着眼泪回答:"三日前小郎君从马背摔下,
当时只是擦破点皮,谁知当晚就开始发热..."摔伤后发热?我轻轻掀开孩子的衣衫,
发现右肋下有一处淤青。按压时,孩子虽在昏迷中仍发出痛苦呻吟。"可有咳嗽?痰中带血?
"我追问。太医惊讶地看了我一眼:"确有咳嗽,但未见血痰。林学士怀疑是肺伤?
"我点点头。根据现代医学知识,这很可能是外伤导致的肺部感染,
在唐代没有抗生素的情况下极为危险。我回忆着中医典籍中的内容,
试着提议:"可否试试苇茎汤合犀角地黄汤?苇茎清肺热,犀角解热毒,
再加些活血化瘀的桃仁、红花。"太医们面面相觑,
最终那位年长者拍板:"林学士所言有理,我等即刻配药。"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
紧接着,一个身着紫色官袍的中年男子大步走入。他面容威严,
眉宇间与病榻上的孩子有几分相似。"太子殿下!"众人慌忙行礼。我跟着跪拜,心跳如鼓。
这就是李亨,未来的唐肃宗,此刻却是个被权臣压制的储君。"都起来吧。"李亨声音沙哑,
眼中满是疲惫与担忧,"僙儿如何了?"太医禀报了病情和治疗方案。
李亨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这位是?""翰林院女学士林微,见过太子殿下。"我再次行礼。
"林学士..."李亨若有所思,"可是近日为贵妃讲解诗词的那位?"我心头一紧。
在杨国忠与太子的权力斗争中,杨贵妃的态度至关重要。我此刻出现在东宫,
若被误解为杨氏一派的探子..."微臣只是略通医理,蒙太医不弃,斗胆谏言。
"我谨慎回答。李亨深深看了我一眼:"若能救回僙儿,孤必有重谢。"药煎好后,
我亲自喂小皇孙服下。或许是现代医学知识与古代医方的结合起了作用,到了傍晚,
孩子的体温开始下降,呼吸也平稳了些。太医们松了一口气,连连称赞我医术高明。
我其实心中没底,但表面保持镇定:"高热虽退,仍需观察三日。若反复,可再服一剂。
"太子妃韦氏亲自向我道谢,并安排我在偏殿暂住以便随时看护。夜深人静时,
我正伏案记录病情变化,忽听窗外有轻微的叩击声。"谁?"我警觉地抬头。"林学士,
是我。"崔琰的声音。我开窗让他进来。他身着夜行衣,神色紧张:"听闻你来了东宫,
我特来相告,杨国忠已知此事,恐对你不利。
"我心头一凛:"我只是来治病...""在这长安城中,一举一动皆有深意。
"崔琰压低声音,"你身为贵妃近臣却为太子之子治病,杨国忠必生疑心。
"我苦笑:"医者仁心,岂能见死不救?"崔琰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正因如此,
太子殿下才让我来提醒你小心。"他顿了顿,"另外,
关于那封密报...""我已设法向贵妃提及边镇兵权过重之患,但她似乎不以为意。
"我叹息道。崔琰面色凝重:"情况比想象的更糟。最新密报显示,
安禄山已在范阳筑雄武城,囤积足以支撑三年的粮草。"我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明显的谋反准备!历史上安禄山确实在范阳筑城,但朝廷一直未加重视。
"太子殿下可知此事?"崔琰点头:"太子多次向圣人进言,反被杨国忠诬为'离间君臣'。
如今东宫属官多被贬黜,太子行动更需谨慎。
"我忽然意识到崔琰的身份不简单:"崔校书是...太子的人?"月光下,
他的眼神坦荡而坚定:"家父崔圆曾任太子宾客,我自幼与太子相识。
如今虽只在秘书省任职,但心向社稷。"难怪他能拿到机密军报。我正想追问细节,
远处忽然传来脚步声。崔琰迅速隐入阴影:"明日午时,西市胡姬酒肆见。"次日清晨,
小皇孙的病情明显好转,已能进些粥食。太子亲自来谢,
并赠我一块玉佩:"林学士救命之恩,孤铭记于心。日后若有需要,可持此玉佩来见。
"我恭敬接过,知道这不仅是谢礼,更是一种政治信号。离开东宫时,
我注意到有几个陌生面孔在附近徘徊,想必是杨国忠派来监视的眼线。午时,我换了便装,
戴着帷帽来到西市。胡姬酒肆位于市场西北角,门前挂着串串铜铃,异域风情浓厚。
我按约定找到最里间的雅座,崔琰已在等候。"小皇孙如何了?"他为我斟了一杯葡萄酒。
"已无大碍。"我浅尝一口,酸甜的滋味在舌尖绽放,"崔校书约我来此,
不只是为了问候病情吧?"崔琰微笑:"林学士果然聪慧。"他从怀中取出一卷竹简,
"这是太子让我转交给你的。"我展开一看,是一份名单,列着朝中数十位官员的名字,
有的旁边画了红圈,有的打了黑叉。"这是...""红圈是可信任之人,黑叉是杨党核心。
"崔琰解释道,"太子希望林学士在翰林院多加留意这些人的动向,
尤其涉及边镇军报的传递。"我心头一震。这是要我当间谍!卷入这种政治旋涡,
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我只是一介女官...""但你是近来最得圣人和贵妃赏识的女官。"崔琰目光灼灼,
"编修《古今诗苑》让你有机会接触各类奏章文书,翰林院更是消息汇集之地。
"我沉默片刻:"太子为何信任我?""因为你救治了小皇孙,
更因为..."崔琰忽然压低声音,"你的那篇《论外戚干政之祸》,太子读后深以为然。
"我愕然。那只是我随手写下的读书笔记,怎会传到太子手中?
崔琰似乎看出我的疑惑:"翰林院中也有太子的人。你那篇文章被呈给太子后,
他说'此女见识非凡,若能为我所用,必成大器'。"我心跳加速。
历史上李亨虽非雄才大略之主,但至少比晚年昏聩的玄宗和专权的杨国忠强。
若真能助他稳固地位,或许能改变安史之乱的进程..."我需要考虑。"我最终说道。
崔琰点头:"理当如此。三日后我会再来此处等你答复。"回到翰林院,
我发现案几上多了一份请柬——杨国忠邀请我明日过府赴宴。我捏着请柬,
心知这是杨国忠对我出入东宫的试探,也可能是拉拢。次日傍晚,
我乘马车来到位于宣阳坊的杨府。宅邸奢华无比,金碧辉煌,连门槛都包着金边。
宴会厅中已聚集了数十位官员,多是杨国忠的心腹。"林学士到!"随着通报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杨国忠亲自迎上前。他约四十出头,面容白净,
眉眼间透着精明与傲慢,一身紫袍玉带,贵不可言。"久闻林学士才名,今日得见,
果然不凡。"他笑容满面,眼中却毫无温度。我恭敬行礼:"微臣愧不敢当。"宴席间,
杨国忠看似随意地问起我为小皇孙治病的事。我早有准备,将病情和治疗过程详细道来,
隐去与太子的私下交流。"林学士医术高明,不如来我府上任医官如何?"杨国忠忽然提议,
"俸禄可比翰林院高三成。"这是赤裸裸的拉拢。我故作惶恐:"微臣只是略通皮毛,
岂敢担当如此重任?况且《古今诗苑》编修在即...""哈哈哈,林学士过谦了。
"杨国忠大笑,随即话锋一转,"听闻你与秘书省崔校书交好?"我心头一紧,
面上不显:"崔校书常来翰林院取书,偶有交谈,谈不上交好。""是吗?
"杨国忠眯起眼睛,"崔琰此人表面恭顺,实则心怀不轨。林学士交友需谨慎啊。"宴会后,
杨国忠单独留下我,命人取来一只锦盒:"听闻林学士喜欢读书,这些小玩意不成敬意。
"盒中是一套精美的文房四宝和几卷孤本典籍。我推辞不得,只得谢恩收下。离开杨府时,
一名侍女悄悄塞给我一张字条:"杨相已知崔琰与太子关系,欲除之而后快。"我冷汗涔涔。
崔琰有危险!回到翰林院,我立刻派人去秘书省打探,却得知崔琰今日告假未归。
我坐立不安,直到深夜,终于听到窗棂轻响。开窗一看,崔琰脸色苍白地跌进来,
右肩一片血红。"你受伤了!"我连忙扶他坐下,检查伤口。是一处刀伤,
虽不致命但失血不少。"杨国忠派人截杀..."他虚弱地说,"我侥幸逃脱,
但他们在全城搜捕..."我来不及多想,取出治疗小皇孙剩下的药材,为他清理包扎伤口。
过程中,崔琰一直紧咬牙关,冷汗直流却未发一声呻吟。"伤口需要缝合,
但这里没有针线..."我焦急地说。
崔琰从怀中取出一根细针和丝线:"用...这个..."我惊讶于他的准备,
但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我深吸一口气,回忆着现代急救知识,为他缝合了伤口。完成后,
我们两人都已大汗淋漓。"多谢。"崔琰虚弱地微笑,"没想到林学士连外伤都精通。
""先别说话,好好休息。"我为他盖上薄被,"明日我让人去通知太子。
"崔琰却抓住我的手:"不可!东宫已被监视,任何联系都会暴露太子。
我必须尽快离开长安...""你这样怎么走?"我皱眉,"至少养三天伤。""来不及了。
"崔琰挣扎着坐起,"杨国忠已经怀疑太子与边镇将领有秘密联系,
若找到我身上的密函..."我心头一震:"什么密函?"崔琰犹豫片刻,
终于从贴身衣物中取出一封火漆密封的信:"这是太子写给朔方节度使安思顺的亲笔信,
请他暗中防备安禄山。若落入杨国忠之手,太子将坐实'离间边将'的罪名。"我接过信,
感到沉甸甸的责任。历史上李亨确实曾试图联合其他节度使制衡安禄山,但被杨国忠阻挠。
若这封信能送到..."我替你送。"话一出口,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崔琰震惊地看着我:"太危险了!若被发现...""我是女官,又是杨贵妃的红人,
没人敢轻易搜查。"我分析道,
"而且我正好有理由去朔方——《古今诗苑》需要收录边塞诗,圣人已准我去边镇采风。
"崔琰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为何冒险相助?"我沉默片刻,轻声道:"为社稷,为苍生。
"这简单的六个字,却让崔琰红了眼眶。他紧紧握住我的手:"林微,若大唐能渡过此劫,
你当记首功。"我摇头苦笑:"我只求无愧于心。"随后正色道,"但你必须立刻离开。
我认识一个商队,明日一早出发去洛阳,你可混在其中。"当夜,
我们仔细筹划了逃亡和送信的路线。天色微明时,我帮崔琰换上芸儿找来的商贾服饰,
目送他在晨雾中隐去。回到房中,我取出那封密信,
小心地藏入正在编纂的《古今诗苑》底稿中。窗外,长安城渐渐苏醒,新的一天开始了。
而我知道,从此刻起,我已真正卷入这场权力与江山的博弈。三日后,
我向玄宗和杨贵妃辞行,以采风为名踏上前往朔方的路途。马车驶出长安城门时,
我回望那座巍峨的城池,心中百感交集。此去凶险难料,但为了阻止那场即将到来的浩劫,
我义无反顾。3 朔方密信马车离开长安已有七日,
窗外的景色从繁华的京畿逐渐变为荒凉的黄土高原。我掀开车帘,
让干燥的风吹散车厢内的闷热。官道两旁偶尔闪过几株倔强生长的胡杨,
更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山丘,在暮春的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色。"林大人,前面就是泾州了,
今晚我们在此歇脚。"护卫队长赵锋骑马靠近车窗报告道。我点点头,
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藏在贴身衣物中的密信。这封信如同一块烧红的炭,
时刻提醒着我此行的真正目的。表面上,我是奉皇命前往边塞采风,
为《古今诗苑》收集边塞诗作;实际上,
我肩负着将太子密信安全送达朔方节度使安思顺手中的重任。车队缓缓驶入泾州城门。
与长安的繁华相比,这座边城显得粗犷而简朴,
街道上行走的多是身着皮甲的军士和风尘仆仆的商旅。
我们下榻在一家名为"陇西客栈"的驿馆,虽不豪华却干净整洁。刚安顿下来,
赵锋便匆匆敲门:"林大人,城中有异动。节度使府派兵封锁了西门,说是搜查叛军细作。
"我心头一紧:"可知是何方细作?""听说是范阳来的。"赵锋压低声音,"安禄山的人。
"范阳!安禄山的大本营。难道我们的行踪暴露了?我强作镇定:"加强戒备,
但不要引人注目。明日照常启程。"赵锋领命退下。我吹灭油灯,
在黑暗中静静聆听外面的动静。远处隐约传来马蹄声和士兵的呼喝,更显得夜色深沉可怖。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微的刮擦声从窗外传来。我立刻警觉地坐起,
手摸向枕下的匕首——这是崔琰临别时赠我的防身之物。
"林学士..."一个刻意压低的女声呼唤道。我谨慎地靠近窗边,
借着月光看清来人——一个身着夜行衣的女子,约三十岁上下,面容姣好但神情冷峻。
"你是谁?"我保持警惕,匕首藏在袖中。"贵妃娘娘派我暗中保护林学士。
"女子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正是杨贵妃常佩戴的那枚羊脂玉凤佩。我稍稍放松,
但仍未完全信任:"娘娘为何派你来?""娘娘说,林学士此行凶险,特命我暗中跟随。
"女子轻盈地翻窗而入,"我叫柳青,曾在禁军中任职,擅长剑术和追踪。
"我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她行动敏捷如猫,腰间配着一柄短剑,确实像是训练有素的护卫。
但杨贵妃为何对我如此关照?似乎看出我的疑虑,柳青补充道:"娘娘欣赏林学士的才学,
更看重你对社稷的关切。那日你在长生殿论及边镇兵权过重,娘娘其实听进去了。
"我心头一震。历史记载中的杨贵妃多被描绘为只知享乐的祸水,
但眼前的线索表明她或许并非如此简单。"多谢柳娘子相告。"我略一沉吟,
"不过眼下泾州戒严,我们明日该如何行动?"柳青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林学士果然谨慎。
据我所知,安禄山确实派了斥候沿官道侦查,但他们的目标是信使,不会特别注意商队。
我们只需保持低调,绕道灵武前往朔方。"我们密谈至东方泛白,
制定了详细的路线和应急方案。柳青的军事知识和地形熟悉程度令我惊讶,
这绝非普通宫女所能具备。临别时,她意味深长地说:"林学士,
这大唐江山远比你看到的复杂。安禄山背后,另有其人。"我正欲追问,
她已如一阵风般消失在晨雾中。次日,我们伪装成丝绸商队,绕开官道,取小道向北行进。
赵锋和护卫们换上商队保镖的装束,我也改扮成商贾之女,戴着帷帽遮面。
柳青则扮作我的贴身婢女,时刻警惕四周动静。旅途艰辛远超想象。离开泾州后,
道路越来越崎岖,有时甚至要在荒无人烟的山谷中穿行。第五天傍晚,
我们正在一处隘口休整,柳青突然按住我的手臂,示意噤声。"有马蹄声,约十余骑,
从东北方向来。"她耳语道。我心头一紧。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正规军士不会在此巡逻。
"叛军斥候。"柳青断言,迅速指挥众人熄灭篝火,隐蔽到路旁的岩缝中。不多时,
一队骑兵果然疾驰而过。他们身着皮甲,背负弓箭,腰间挂着弯刀,
正是安禄山麾下著名的"曳落河"精锐。为首的汉子突然勒马停下,抽动鼻子嗅了嗅。
"有生人气息!"他厉声喝道。我屏住呼吸,心跳如鼓。赵锋和护卫们悄悄拔出兵器,
准备拼死一搏。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山谷中突然传来一阵狼嚎,
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回应。"晦气!狼群来了!"斥侯们骂骂咧咧,最终还是策马离去。
待马蹄声彻底消失,
我才长舒一口气:"多亏了狼群..."柳青却神色凝重:"那不是真狼。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铜哨,"这是模仿狼嚎的'唤兽哨',军中用来传递信号。
刚才有人暗中相助。"我惊讶不已。除了柳青,还有谁在暗中保护我们?
这个疑问在我心头盘旋,却找不到答案。三日后,我们终于抵达朔方节度使驻地灵州。
与想象中戒备森严的边关重镇不同,灵州城热闹非凡,街上胡汉杂出,
各种语言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朔方节度使安思顺是胡人出身,治军宽厚,商贸繁荣。
"柳青解释道,"他与安禄山虽同属胡将,但政见不合。
"我们按计划入住一家胡商经营的客栈,等待合适的时机求见安思顺。当夜,
我正在房中研读沿途收集的诗作,忽闻窗外有异响。还未等我反应,柳青已闪身到窗前,
短剑出鞘。"是我。"一个熟悉的男声响起。我心头一跳——崔琰!开窗后,
他敏捷地翻入室内。比起上次分别时,他消瘦了许多,但眼神依然锐利如鹰。
右肩的伤似乎已无大碍。"你怎么来了?"我压低声音问道,既惊且喜。崔琰看了一眼柳青,
欲言又止。"她是贵妃派来的人,但可以信任。"我简短介绍。崔琰略显惊讶,
但很快恢复镇定:"太子派我先行一步联络安思顺。情况有变,
杨国忠已经怀疑安思顺与太子有联系,派了监军使来朔方。
""那我们如何将密信交给安思顺?""明日午时,安思顺会以阅兵为名出城。
我们可在城北十里处的猎场与他密会。"崔琰说着,忽然咳嗽起来,脸色苍白。
"你的伤还没好?"我关切地问。"路上遇到杨国忠的爪牙,旧伤复发。"他勉强一笑,
"不妨事。"我取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为他处理伤口。崔琰虽然疼得额头冒汗,
却始终紧咬牙关不吭一声。这份坚韧让我心生敬佩。次日午时,我们按计划来到城北猎场。
安思顺果然率领一队亲兵在此等候。他年约五旬,身材魁梧,一部虬髯更添威仪,
但眼神却出奇地温和。"崔校书,久违了。"安思顺下马相迎,声音洪亮如钟,
"这位就是林学士吧?太子心中对你赞誉有加。"我恭敬行礼,
取出贴身收藏的密信呈上:"安节帅,这是太子殿下的亲笔信。"安思顺仔细阅读后,
脸色变得凝重:"果然不出我所料。安禄山这厮..."他突然收声,警惕地环顾四周,
"此处不宜久谈,请随我来。"他带我们进入猎场旁的一座隐蔽庄园。书房内,
安思顺从暗格中取出一封信:"请转呈太子,
这是我查获的安禄山与朝中某位重臣的密信往来。"我接过信,无意中瞥见落款处的名字,
顿时如遭雷击——那赫然是杨国忠的副手,御史中丞吉温!
历史上吉温确实是安禄山在朝中的内应,但时间对不上啊..."不止吉温。
"安思顺仿佛看出我的疑惑,"安禄山在朝中的靠山另有其人,地位比吉温高得多。
"崔琰追问:"是谁?"安思顺摇头:"此人隐藏极深,我多方探查仍无线索。但可以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