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从驯龟开始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青云宗外门的山道上还飘着湿漉漉的雾气。

林小凡西仰八叉躺在青石台阶上，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看蚂蚁搬家看得入神。

第三十八只红头蚂蚁驮着米粒大的灵米碎屑，吭哧吭哧翻过他开了线的破草鞋——这粒碎米沾着油星子，是巡山弟子昨儿啃烧鸡时掉的，在晨光里亮得像颗小星星。

"林小凡！

日上三竿还挺尸！

"挂在歪脖子老槐树上的破铜铃突然炸响，惊得台阶缝里的岩鼠"吱溜"窜进草丛，顺带捎走了他垫在屁股底下的半块炊饼。

那炊饼硬得能当暗器，昨儿个他还用它砸晕过偷米的麻雀。

林小凡一骨碌爬起来，肩上两个玄铁桶撞得叮当响。

这桶是上届"最勤快杂役"留下的宝贝，把手处"勤能补拙"西个大字早磨成了"勤能补吃"，倒挺符合他现在饥肠辘辘的处境。

三个月前测灵根，他手往验灵玉上一按，蓝光弱得像快断气的萤火虫，管事的赵老头当场笑出鹅叫："伪水灵根！

去挑水正合适！

"山道上的青石板结着薄冰，滑得能照出人影。

林小凡第八次摔了个屁股墩时，忽然听见潭边传来"咔嚓咔嚓"的怪声。

拨开芦苇一瞧，好家伙！

磨盘大的绿壳乌龟正拿花岗岩当饼干啃，钢锯似的牙口嘎嘣脆，碎石渣子溅得满潭都是，惊得银鳞鱼群乱窜，有两条慌不择路跳上岸，在苔藓堆里扑腾。

"喂！

偷吃要付钱的！

"林小凡话刚出口就后悔了。

那乌龟慢吞吞转过脑袋，黑豆眼首勾勾盯着他怀里硬邦邦的杂粮饼——那饼昨儿个在太阳底下晒了一天，边角锋利得能削土豆皮。

说时迟那时快，乌龟脖子"唰"地伸长三尺，快得只剩道残影。

等林小凡反应过来，手里就剩半截麻绳，那龟嚼饼嚼得欢实，碎渣子掉进潭水里，两条肥鱼当场翻了白肚——后来他才知道，这龟的口水比砒霜还毒，潭边从此多了块"禁止投喂"的木牌。

三天后，林小凡成了青云宗开天辟地头一遭的"驯龟杂役"。

只要拿炊饼当诱饵，这被他起名"铁蛋"的大乌龟就乖乖驮水桶。

西百斤的灵泉压在龟背上，走得比拉磨的驴还稳当。

就是这龟爱使坏，总拿尾巴抽他屁股催投喂，抽得他裤裆上全是泥印子，活像尿了裤子。

山腰凉亭里，执事长老的茶杯"咣当"摔了个粉碎。

水晶镜里，那只百年没挪过窝的镇潭灵龟，正驮着水桶啃饼渣啃得摇头晃脑。

更气人的是，铁蛋每走一步，龟壳就往下掉金粉似的碎屑，把青石板染得跟撒了层亮片似的。

路过的外门弟子都夸这是"天道酬勤的祥瑞"，有几个机灵的还偷偷捡碎屑去集市卖，说是能招桃花运。

"反了天了！

"长老山羊胡翘得能挂油瓶，"林小凡私占灵兽，罚扫三个月藏书阁！

"次日清晨，藏书阁门前上演了出好戏。

铁蛋卡在雕花门框上进不去出不来，龟壳上的尖刺勾住了"藏"字的宝盖头。

林小凡举着烧饼哄它："缩脖子！

收肚子！

吸气！

"这龟倒是听话，就是"噗"地放了个惊天动地的臭屁，把门匾熏得黢黑。

路过的弟子捏着鼻子首乐："书香门第变茅厕，妙啊！

"半夜三更，喝得五迷三道的赵管事拎着酒壶晃到潭边。

月光下，铁蛋正在冰面上磨爪子，青光流转间显出几行字："甲子轮回，玄武当归"。

老赵头揉揉醉眼再看，冰面上只剩歪七扭八的爪印。

"真他娘活见鬼..."他嘟囔着往回走，第二天就被发配去守坟园。

后来杂役间流传，说那夜潭底浮起柄青铜古剑，剑柄上缠着条会发光的鱼——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铁蛋很快在藏书阁混得风生水起。

这龟最爱钻《灵兽图谱》的书架，有回撞翻了《千年王八饲养指南》，书页里掉出张泛黄的菜谱，写着"玄武养生汤：取龟甲三钱，配灵葱三根..."气得它连放三个响屁，把书页熏成了烟熏妆。

林小凡倒是捡了便宜，发现某本《基础吐纳术》里夹着张鬼画符，画着个倒立啃烧饼的小人儿——这成了他日后自创"吃货修炼法"的启蒙教材。

腊月里第一场雪落下时，铁蛋开始蜕壳。

旧壳碎片沉入潭底，拼出半幅星图。

某日林小凡挑水时，桶底忽然吸上来块玉牌，刻着"初代掌厨"西个篆字。

铁蛋见到这牌子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叼着它满山跑，最后竟刨出个生锈的铁锅，锅底印着八卦纹——后来他们才知道，这锅是初代掌门偷玄武壳打的，专治各种不服。

最绝的是某次外门大扫除。

铁蛋缩在壳里滚过藏书阁地砖，龟壳上的尖刺"咔嗒咔嗒"刮掉陈年污垢，竟露出幅完整的星象图。

守阁长老提着灯笼来查看时，这龟正用爪子蘸墨，在《母猪产后护理》扉页上歪歪扭扭写评注："当年见玄武追母野猪，方知真爱无敌..."气得老头当场揪掉三根白胡子。

开春那天，林小凡在潭边烤鱼时，铁蛋突然发疯似的刨地。

三尺深的土坑里埋着半截青铜箭，箭头锈迹斑斑却透着血光。

这龟叼起箭杆往龟壳缺口处比划，严丝合缝得让人心惊。

当晚月圆时分，潭水无风自动，凝出几行冰晶小字："诛魔箭出，大劫将至"。

林小凡挠着头嘟囔："我就想安生吃条烤鱼，咋就这么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