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已经三年，我从未见过这具身体的相公。据说我嫁过来五年，已经死了四个妾室。
而且还是被我“克死”的。相公也被我“吓走”了。府中的下人看见我全部绕道走。
只有眼前这个小女孩紧紧拽住我的手。我蹲下身，摸摸女孩粉嘟嘟的脸。“岁欢，
娘亲带你去买糖葫芦，好吗。”雪地里，岁欢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一口一个娘亲，
我的心都要融化了。“不好了，小姐，不好了！”双双惊恐的声音由远及近，
一路打着滑跑向我。我心里一咯噔。“那个老太婆又发癫了？”“不是，是姑爷。
”看着她气喘吁吁的样子，我不解。“死人有什么好怕的？”“姑爷，姑爷回来了！
”1半个时辰后，我们刚穿过林府的花园。就听到正厅内众人的欢笑声。我深吸一口气，
带着岁欢走进去。原本热闹的气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岁欢，快叫爹爹。
”婆婆一脸亲切去拉岁欢。岁欢的小脸皱起，躲在我的身后。“你说这孩子，
见到你爹躲什么，连礼数都忘了吗？”“真不知道怎么教你的？”我握紧拳头。刚要开口。
“娘，是我离开太久，别吓着孩子。”说话的男人一袭藏青色锦袍，青玉带束发，
眉眼间温润如玉。他就是林槐序，苏芸的相公。注意到我的目光，他抬眸看向我，神色复杂。
“芸娘，近来可好。”众多疑问在心头盘旋。我只点了点头。婆母小声嘀咕。
“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闺女。”我抬眸直视她，她一下把头扭过去，
嘴里还在小声嘀嘀咕咕。这老太婆，儿子一回来就又原形毕露了。岁欢怯生生地走出去，
跪在他的脚下。“爹爹，是岁欢不懂事。”我心里一痛，不由得绞紧手中的帕子。
“是爹爹不好，爹爹以后一定多陪着岁欢。”林槐序抱起岁欢，
走向一旁只有四五岁的小男孩。“岁欢，这是你的弟弟阿宝，以后你就是姐姐了。
”一旁温柔可人的女人掏出手帕擦擦岁欢额头上的汗。林槐序和她相视一笑。“岁欢，
这是陆姨娘，她会做爹爹和岁欢都喜欢的桃花酥。女人熟悉的样貌让我心里大吃一惊。
这个样子，完全是苏芸2.0版本。双双在身后紧紧地拉着我的手臂。
最后林槐序终于看向我。“芸娘，你要带岁欢出去吗？
”“先让人把我之前住的院子收拾出来。”“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地在一块。
”他一脸温柔地看着我，眼神中的警惕防备却怎么也藏不住。我轻笑出声。
“难为夫君在外面受苦还记挂着我们。”“一个人在外面纳妾又生子肯定不容易吧！
”“现在男男女女满载而归，当真是辛苦！”一瞬间满堂寂静。林槐序神色一顿，
他面色阴沉，眼神却带有愧疚。装模作样给谁看。我可不是苏芸。还能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
我从他怀里抱走岁欢。“府中的大小事务娘一手掌管。”“你和娘说就行。”不等他们说话，
我抱着岁欢离开。2屋内炭火烧得通红，岁欢睡得香甜。我靠在床头，心酸不已。娘寻死，
爹逍遥。可怜的小孩。窗外的雪下得越发紧了。我就是在这么一个飘雪的日子穿越而来。
刚睁开眼，一大一小趴在我面前号啕大哭。漏风的窗户吹得我心烦意乱。
双双抱着岁欢整天寸步不离地跟着我。怕我再去寻死。岁欢更是一刻都离不开我。
起初我非常反感。岁欢好像有所察觉。她小心翼翼地坐在我的床边。想哭又不敢哭。
怕惹我心烦。圆圆的眼睛红红的鼻头。怯怯地叫着娘亲。任是强盗看了，也不忍心伤害。
林槐序当初是怎么忍心抛下妻女离开。双双和我说他被“吓走了”。我以为他死了。
苏芸才想不开要自尽。我甚至有点同情他。现在看来还不如死了。
这下回来又给我们娘俩添堵。苏芸是在他离开的那天上吊自缢的。府中四个妾室接连死去。
她被冠以毒妇的名头。更有传言说她是天煞孤星。“粘上谁，谁就倒霉。
”尤其是林槐序一走，更让她的处境难堪。伴侣的无情、婆婆的羞辱、世人的白眼，
成为压垮她最后的稻草。3岁的岁欢没爹又没娘。“娘亲，抱抱。”我回过神，
将岁欢搂在怀里。既然我现在是苏芸，我就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小姐，姑爷来了。
”双双眼眶湿润，整个人焦虑不安。一如初见。我拍拍她的肩膀。“不怕，有我在。
”“一个‘死人’而已！”3林槐序在我身旁的太师椅落座。
我随即起身走向对面靠窗的软榻。他伸出的手在空中停顿。然后轻叹出声。“芸娘，
这些年我在外面也不是像你说的那样轻松。”“官场上尔虞我诈，稍不留神就会人头落地。
”我心里不屑。把头勒在裤腰带上，也耽误不了你纳妾生子。或许是我表情太过不屑一顾。
他起身走向我。“我知道这些年苦了你。”“如今我回来，就不会再走。
”“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还像从前那般，好吗。”我看向烛火下，他温润的眉眼。
从前哪般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面前这个看似温润如玉的君子。是一个抛妻弃女的混蛋。
他身上背着一个女人的性命。当初走得那么决绝。现在人都死了，说这些有什么用。
我在赏他一个大嘴巴子和点头之间犹豫不决。我不能不为我和岁欢的将来做打算。沉默许久，
我点点头。罢了，只要不影响到我和岁欢的生活。纳一百个妾，生一千个孩子我都无所谓。
见我点头，他的眼睛泛起涟漪。将我的手放在他的掌心。
粗糙温热的触感让我泛起一身鸡皮疙瘩。我强忍不适，把手抽离。刚摆上饭，
门外小丫头焦急的声音传来。“老爷，我们夫人水土不服，发烧了，您快去看看吧！
”我的心情一下好起来。本来我担心他留在这里过夜呢。我连忙开口。“快让她进来。
”林槐序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随即放下。小丫头匆匆向我行礼，不敢再看我。“老爷，
夫人身体不适……”“身体不适就去请大夫，我又看不了病。”林槐序眉头皱起，一脸不悦。
小丫头被他堵的无话可说，看他的脸色不好，就要走。“陆姨娘初来乍到，又只认得你一人，
老爷应该多多照顾她。”我将桌上他的碗筷收起。“快去吧，别让陆姨娘伤心。
”林槐序眼眸汹涌，语气生硬。“芸娘，她伤心，你就不伤心吗？”我伤心什么，
我巴不得你快点滚。“不伤心，陆姨娘为林家延续香火，老爷多疼她是应该的。
”不等我继续说，林槐序甩袖离开。门被他甩得震天响，屋外的寒风吹进。
他的背影带着怒气很快消失在雪中。想让我为你争风吃醋，门都没有。4一连几天，
林槐序都在未踏进我的院子。我也乐得清静。年关将至，府里一片喜气洋洋。府内张灯结彩。
我也学着双双的样子剪窗花。岁欢举着一个圆滚滚的灯笼笑着扑进我的怀里。“娘亲，
是爹爹做的！”“岁欢，喜欢就好。”到底是小孩子，大人之间的事情。
还是不要让她掺和进去。如果林槐序是真心想要补偿岁欢的话。我不会阻拦。
老太婆非要办一场家宴，要为他们接风洗尘。我不能缺席，只得按时到场。
两个小孩相处得愉快。我和陆华浓对视一眼，默契的没有多说。饭桌上，我只默默吃饭。
林槐序没有和我多说一句话。不断地给陆华浓布菜。两人浓情蜜意，恩爱有加。
我的碗里多出一块排骨。岁欢弯起嘴角，眼睛发亮。“娘亲最喜欢的肉肉，都给娘亲吃。
”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不愧是我的女儿。对面林槐序的视线落在我们这边。
“岁欢，过来。”岁欢摇头，又将一个排骨夹在我碗中。“姨娘有爹爹和弟弟。
”“娘亲只有岁欢。”察觉到手中的热度。岁欢的小手紧紧抓着我。好像在告诉我。
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不会离开我。我心里不由得难过。我以为她年纪小。
没想到她什么都清楚。5没等我继续感动。老太婆咳嗽一声。“华浓陪着序儿在外吃苦三年，
又为林家诞下一子。”“不如将她抬为平妻。”我的心没来由地狂跳起来。
几乎是下意识看向林槐序。视线相触的那一刻，他愣了一下，移开眼睛。
然后继续给身旁惊讶的陆华浓夹菜。眼睛酸涩难忍，快要喘不上气。
这颗心的主人终究不是我。它在为苏芸难过。无法克制牵动着我的情绪。
手心的热度将我从悲伤中抽离。我轻轻握紧岁欢的小手。掷地有声。“我不同意！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老太婆的话音刚落。我站起身，掀翻了桌子。众人尖叫着起身。
碗筷饭菜撒了一地。我畅快极了。一脚踢开脚边的碗。“别他妈的给脸不要脸。”“还平妻，
做你的春秋大梦吧！”“老的不要脸，小的也不要脸！”“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
”注意到林槐序的目光。我毫不惧怕直视他的眼睛。他月白色的锦衣沾染了汤汁，脸色如土。
隐隐有发怒的气势。生气吗？那就对了。气死最好了。在众人的目光下，他快步走向我。
拽着我的手腕就要往外走。陆华浓上前劝他，被他甩到一边。岁欢哭喊着要追上来，
被陆华浓抱在怀里。我无所谓的态度，让他抬起了手。6书房内，他将门反插上。
又惊又怒地看着我。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还有脸生气。“芸娘，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嘲讽出声。“什么样，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任劳任怨操持着府中的大小事务。
”“嫁给你两年，你纳四个妾，我还得让人给你们准备洗屁股的热水！”“是这样的吗？
”“你拍拍屁股一走就是三年。”“我为你守三年活寡，任人耻笑。
”“你现在带着一大家子回来，我都没有什么意见。”“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你就是个混蛋。”他打断我的话。“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可我看到的就是这样！
”“难道你要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而去相信你嘴里的鬼话吗？”林槐序的手扶在我的肩上，
双目泛红。“你以为我愿意，我都是为了你。”“你什么都不懂。”他丢下一句话，
随后松开手，逃也似的离开。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我大喊。“除非和离，
我绝不同意平妻。”他的脚步猛地停顿，向正厅走去。7等我回到自己的院子时。
陆华浓抱着岁欢在等我。双双一脸警惕地盯着她。“岁欢，去和双双玩吧。
”岁欢不舍地看了我一眼，跟着双双出去。“姐姐，我从未肖想过平妻的身份。
”“我是真心爱慕序郎，我不会威胁到你的地位。”“我只愿陪伴在他的身边，
哪怕无名无分。”我不由得叹气。蠢货，一群蠢货。
“华浓自知序郎是因为这副皮相才肯接纳我。”“可见姐姐在他心里的位置。
”“希望姐姐不要怪他。”我看向面前温声细语的女人。不过二十出头。此刻眼眸含泪，
向我这个“大婆”诉衷肠。明知自己只是一个替身，也没有怨言。
林槐序何德何能让这么两个女人为了他死心塌地。我对她并无恶意。这一切都是林槐序的错。
我只是对苏芸感到不值。“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天冷路滑，路上小心点。”除了这些，
我也无话可说。苏芸会伤心的。没想到，一语成谶。半夜，我还在睡梦中。
房门被人一脚踹开。8等我反应过来后，已经被人拖到地上。膝盖传来的剧痛让我瞬间清醒。
“苏芸你对华浓做了什么？”林槐序双目喷火。他蹲下身双手拽住我的衣领。
“你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恶毒？”“你之前不是这样的，苏芸。”我扯开他拽着我衣领的手。
“林槐序，你大半夜发什么疯？”“关我什么事？”我真不知道这一家人是不是脑子有病。
“不关你的事？”“那为什么，从你院子里出来，华浓就掉进池塘里。”“她走的时候，
你为什么要说路上小心点？”林槐序双手握拳，怒视着我。我轻拍手上的灰尘。“真是笑话。
”“她自己脚滑摔进池塘，这也能怪我？”“难道你不是为了给她下马威才这样做的吗？
”我心里冷笑。“你可真是会给人扣屎盆子。”“衙门断案也讲究人证物证俱在。
”“我不过一句好心地提醒。”“却被你拿来当成害人的凭证。
”“说出去也不怕被笑掉大牙。”“就这样还当官呢，找你断案得冤死多少人。
”他眼里韫色渐浓，嗓音中压抑着怒气。“苏芸，你不要逼我。”“你现在承认的话，
看在夫妻情分上，我还能给你留一丝颜面。”我伸手鼓掌。“好一个郎有情，妾有意。
”“不就是为了平妻的事情吗。”“何必如此大费周折呢？
”“我知道你想让她名正言顺上位，又怕落人口舌。”“所以千方百计，
用尽手段也要给我扣个帽子。”“想来，你自己也知道这件事情不光彩。
”“所以才如此下作。”“林大人果然是智勇双全，哪个男人都比不上你。”话音刚落，
我就被他掐住脖子。他那双温润的眼睛此刻死死地盯着我，带着戾气。
我拼命想要掰开他的手。窒息的痛苦让我眼前发黑。我不能死，凭什么死的人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