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朱砂契
**梅雨浸透青石板时**,云棠在嫁衣第三层缝进半张地契。银针掠过茜色绸面,她听见前院三婶拔高的嗓音:"我们云家大小姐要招的可是赘婿,生辰八字须得是壬戌年七月初七——"
铜镜里映出少女清冷眉眼。两个月前祖父咽气时枯指紧扣她手腕,在掌心画下三道血痕:"棠儿...须寻左肩有朱砂胎记的男子...契书在..."
话未说完,窗外惊雷劈断老槐。
"姑娘,这是今日最后一位了。"侍女春杏引着青衫书生绕过屏风。云棠抬眸望去,来人面色苍白似久病,行走间却自带一段风流骨相。
"陆砚之,姑苏人士,壬戌年七月初七生。"书生咳嗽着递上庚帖,袖口露出的腕骨处有道陈年烫伤。
云棠指尖微颤。那伤疤形状竟与祖父临终前在她掌心所画一模一样。
"陆公子可知入赘的规矩?"她将茶盏推过去,刻意露出袖中半枚凤佩。对方接茶时虎口薄茧擦过她手背,腰间突然传来清越玉鸣——他悬着的残破龙佩正与她的凤佩共振。
陆砚之忽然踉跄扶桌,茶水泼湿前襟。云棠下意识去扶,却见他左肩衣衫滑落,一点朱砂痣在烛火下红得妖异。
"就他了。"云棠攥紧袖中遗嘱。祖父用血画在绢帕上的密文浮现:朱砂为契,双玉合璧。
三婶尖利的指甲几乎掐进云棠手臂:"这种痨病鬼撑不过三日!"
"三婶莫忘,明日吉时若我不成婚,布庄便要归到叔父名下。"云棠甩开她的手。廊下阴影里,三叔云承嗣正对漕帮的人比划手势,漕船旗幡上的"周"字刺痛她眼睛——正是前世害云家破产的米商标记。
冲喜当夜,陆砚之隔着锦被都能感觉云棠在发抖。她背对他蜷成团,嫁衣下露出半截素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