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花针戳进指甲缝的瞬间,沈青梧连睫毛都没颤一下。"这丫头骨头倒是硬。
"老太监捏着她鲜血淋漓的手指,往鎏金盆里又按深三分,"可惜啊,青鸾卫的骨头,
都得是软的。"血滴在盆底青鸾纹样上,那鸟竟像活过来似的,把血珠吸了个干净。"成了!
"老太监突然咧嘴一笑,枯手抓起她耳后皮肤狠狠一撕——"啊!"沈青梧终于惨叫出声。
半片带血的耳垂皮肉被扔进金盆,底下露出振翅欲飞的青鸾刺青。
老太监蘸着血在她新生的耳垂上画符:"从今往后,您就是陛下养的第九只青鸾。
"1 青骨三年后,上元夜宴。沈青梧跪在太极殿角落捧香炉,熏得眼底发红。
这个位置能看清全场——谢家那位纨绔公子正把酒往歌姬衣领里倒,引得周围士族子弟哄笑。
"谢临。"她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绣坊姐妹说过,这位谢氏嫡子最爱收集美人耳坠。果然,
那人晃到跟前时,整壶葡萄酿"不小心"泼在她衣襟上。"姑娘恕罪。
"谢临凑近她滴血的翡翠耳坠,呼吸喷在她颈侧,"不如...到我府上更衣?
"沈青梧刚要拒绝,突然瞥见他腰间玉佩——本该翠绿的玉芯里,竟有一线血红在游动。
"奴婢不敢......"她佯装惶恐后退,后腰却撞上硬物。
转头看见皇帝近侍阴鸷的笑:"陛下口谕,准沈姑娘随谢公子出宫。"谢府马车里,
沈青梧攥紧袖中银针。这纨绔竟在哼《青骨谣》——那是青鸾卫受刑时才会唱的调子!
"沈姑娘可知道?"谢临突然掐住她下巴,"前八个青鸾,有六个死在我手里。
"车帘被风吹起一道缝,月光照出他瞳孔里诡异的双瞳!沈青梧银针刚要刺出,
马车猛地颠簸。谢临趁机扯开她衣领,指尖在锁骨狠狠一刮——火辣辣的痛感中,
她听见布料撕裂声。藏在内衫里的《禁宫布防图》竟被他用指甲挑了出来!
"陛下让你来找这个?"谢临抖开染血的地图大笑,"真该让他看看,
这图上画的到底是什么!"沈青梧低头一看,浑身血液都冻住了。哪有什么布防图,
羊皮纸上分明是用人血画的——一具穿着龙袍的骷髅,正被九只青鸾啄食眼珠。
"你以为陛下真要地图?"谢临突然撕开自己前襟。
沈青梧倒吸冷气——他心口处赫然是皇室独有的龙鳞胎记!远处传来梆子声。谢临脸色骤变,
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脸上:"摸出来了吗?"指腹下传来细微的凹凸感。借着月光,
沈青梧看清他耳后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接缝。"三更了。"谢临突然推开她,
"告诉你的皇帝,他弟弟来讨债了。"羽箭破窗而入的瞬间,沈青梧本能地扑倒他。
箭镞擦过耳垂,青鸾刺青突然烧起来似的剧痛。殿顶传来皇帝近侍阴冷的声音:"青鸾九号,
陛下问您——""是选择现在毒发身亡,还是带谢临的人头来换解药?
"2 夜探藏书阁夜探藏书阁沈青梧的耳后像被烙铁烫过一样疼,
青鸾刺青灼烧的痛感直钻脑髓。她死死咬住嘴唇,硬是没让自己哼出一声。
“看来陛下挺着急。”谢临慢悠悠地坐起身,手指轻轻拨开抵在她后颈的箭矢,“沈姑娘,
选好了吗?”沈青梧没回答,只是盯着他耳后那道几乎不可见的接缝——人皮面具。“怎么?
”谢临挑眉,“想撕下来看看?”她猛地抬手,指尖刚碰到他的皮肤,
谢临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别急。”他凑近她耳边,
声音压得极低,“你耳后的毒,我能解。”沈青梧被带进谢府最隐蔽的东厢房。
房间四壁挂满古画,画中人的眼睛全被挖空,只留下黑洞洞的窟窿。
谢临随手掀开一幅山水画,后面竟藏着一道暗门。“怕了?”他回头看她,
嘴角挂着那种玩世不恭的笑。沈青梧没说话,只是默默攥紧了袖中的银针。
暗门后是一间药室,浓重的药草味混着一丝血腥气。谢临从药柜最底层取出一个青瓷瓶,
倒出一粒漆黑的药丸。“寒髓丹,能暂时压制青鸾毒。”他捏着药丸在她眼前晃了晃,
“不过,有条件。”“什么条件?”“帮我偷一样东西。”谢临的笑容突然冷下来,
“《周氏遗录》,藏在陛下的枕匣里。”沈青梧瞳孔一缩。
周氏——先帝时期被满门抄斩的叛臣之家。“你疯了?”她压低声音,“那是禁书,
碰者死罪!”谢临不紧不慢地把药丸放回瓷瓶:“那你就等着毒发,全身溃烂而死。
”沈青梧盯着他,突然笑了:“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信你?”谢临没回答,
只是突然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心口那块龙鳞胎记。“因为……”他指尖按在胎记上,
轻轻一划,皮肤下竟渗出一丝血线,“这胎记是假的。”当夜,沈青梧潜回宫中。
青鸾卫的身份让她在禁宫来去自如,但皇帝的寝殿却是龙潭虎穴。殿外十二名金吾卫,
殿内四名影卫,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她躲在廊柱后,正思索对策,
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沈姑娘。”老太监阴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陛下等您多时了。”沈青梧浑身一僵,缓缓转身。老太监手里捧着一个锦盒,
盒盖上赫然刻着青鸾纹样。“陛下说,您若带回谢临的人头,这盒里的解药就是您的。
”老太监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若带不回……”他没说完,但沈青梧知道后果。
她低头接过锦盒,指尖刚碰到锁扣,突然察觉盒底有异——重量不对。
老太监眯眼盯着她:“怎么,不敢开?”沈青梧心一横,猛地掀开盒盖——里面空空如也,
只有一张字条:“子时三刻,藏书阁。”子时的藏书阁静得可怕。沈青梧贴着墙根潜行,
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谢临说过,阁内地面铺了香灰,稍有不慎就会留下脚印。她刚推开阁门,
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月光从窗缝漏进来,照出地上薄薄一层灰白香灰。“你迟了。
”谢临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沈青梧抬头,看见他懒洋洋地坐在横梁上,
手里把玩着一卷竹简。“陛下设了局。”她冷声道,“锦盒里根本没有解药。
”谢临轻笑一声,从梁上一跃而下,落地时竟没激起半点香灰。“我当然知道。
”他晃了晃竹简,“因为解药在我这儿。”沈青梧盯着他手中的竹简,
突然意识到——那不是普通的竹简。竹片边缘有暗红色的纹路,像是干涸的血迹。
“《周氏遗录》?”她皱眉,“你不是说要陛下的枕匣……”“骗你的。”谢临打断她,
“真正的遗录一直在这里,只是没人看得懂。”他猛地掰断竹简,
里面竟藏着一片薄如蝉翼的玉片。玉片上刻满密密麻麻的小字,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光。
“现在,我们来做笔真正的交易。”谢临将玉片递到她面前,“你帮我翻译这些字,
我替你彻底解毒。”沈青梧没接:“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谢临突然抓住她的手,
强行将玉片按进她掌心。玉片触到皮肤的瞬间,
沈青梧耳后的刺青突然烧了起来——但这次不是疼痛,而是一种诡异的灼热感,
佛有什么东西正从刺青里钻出来……3 腹语者与活人祠腹语者与活人祠沈青梧猛地抽回手,
玉片"当啷"一声掉在地上。耳后的灼烧感非但没有消退,反而像活物般顺着脖颈往脊背爬。
"你——"她刚要质问谢临,喉咙却突然发紧,像是被无形的手掐住。谢临弯腰捡起玉片,
烛火映得他半边脸阴晴不定:"看来我猜对了,青鸾毒里掺了周氏的血咒。
"沈青梧死死按住刺青发烫的位置,指缝间渗出黑血。她突然想起入宫那年,
老太监用金盆接她耳垂血时,盆底青鸾吸血的诡异画面。"什么意思?"她声音嘶哑。
谢临没回答,突然拽着她躲到书架后。几乎同时,藏书阁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月光漏进来一道缝,照出来人靛蓝色的衣角——是谢府那个哑巴老仆!老人提着灯笼,
走路像猫一样没声。他停在沈青梧刚才站的位置,灯笼往地上照了照。
香灰上有她半个模糊的脚印。"老爷..."老仆突然开口,声音却是个年轻男人的,
"青鸾卫果然来了。"沈青梧浑身紧绷。这老仆明明被割了舌头,怎么会说话?更骇人的是,
他接下来发出的竟是谢临亡父的声音:"临儿到底想干什么?
"谢临在她耳边极轻地笑:"腹语术。这老东西每晚都来藏书阁,假装我爹阴魂不散。
"老仆突然转向他们藏身的书架。沈青梧屏住呼吸,
看见灯笼光里伸出只枯手——那手上长着六根手指!"六指..."谢临呼吸一滞,
"当年杀我全家的凶手..."沈青梧明显感觉他肌肉绷紧了。就在这时,
她袖中的银针不小心刮到书架,"叮"的一声轻响。老仆的灯笼猛地转向他们:"谁?!
"谢临抓起案上砚台砸向窗户,自己拉着沈青梧往反方向冲。老仆的灯笼追着破窗声去了,
他们趁机钻进书架后的密道。密道窄得只能侧身过,沈青梧后背贴着墙,前胸几乎挨着谢临。
黑暗中她听见他心跳快得不正常。"你刚才说...周氏血咒?"她压低声音。
谢临突然掐住她下巴,拇指粗暴地擦过她耳后刺青。沈青梧疼得眼前发黑,
却听见"嗤"的一声,像是烙铁遇水——他指间夹着那片玉,玉面正冒着青烟。"果然。
"他声音发冷,"青鸾卫的刺青是用周氏灭门时的血调的墨,所以碰到周氏遗物会发作。
"沈青梧突然想起陛下看她的眼神,那种像是在看物件的目光:"所以我们是...活祭品?
"话没说完,密道尽头突然传来机关转动声。谢临猛地捂住她的嘴,
但已经晚了——六指老仆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少爷,老爷请您去祠堂说话。
"这次不是腹语,是真真切切从墙壁里渗出来的声音!密道尽头是间没有门的祠堂。
沈青梧跟着谢临爬出来时,差点被浓重的血腥味呛吐。祠堂中央摆着七口黑棺,
棺盖上都刻着青鸾衔尸的图案。"别看。"谢临突然挡在她前面,
"这些是...""是前七个青鸾卫。"六指老仆从阴影里走出来,手里提着盏人皮灯笼,
"她们的任务都是接近谢家,可惜都失败了。"灯笼光映出棺材缝隙里干涸的血迹。
沈青梧数了数,正好七口——所以她是第九个,那第八个呢?老仆突然咧嘴一笑,
露出满口黑牙:"第八个在这儿呢。"他掀开最中间的棺材,里面赫然是——另一个沈青梧!
同样的杏眼朱唇,同样耳后有青鸾刺青,只是那具尸体的手指全被剁碎了,摆成奇怪的卦象。
"双生蛊。"谢临声音发紧,"陛下居然用这个..."沈青梧胃里翻江倒海。
她突然明白为什么入宫时要撕掉耳后皮肤——那不是惩罚,
是要用她的皮肉养另一个"自己"!老仆的人皮灯笼突然爆出火花:"少爷,
老爷问您..."这次他发出的声音让沈青梧毛骨悚然——竟是她自己的声音!
"——打算什么时候杀了这个冒牌货?
"4 金蝉祭双生金蝉祭双生沈青梧的指尖掐进了掌心,血腥味在口腔里漫开。
棺材里的那张脸——太熟悉了,连右眼角那颗小痣的位置都分毫不差。"冒牌货?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那我是谁?"六指老仆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笑声,
人皮灯笼的光忽明忽暗:"当然是老爷养的蛊啊。"谢临突然动了。
他袖中滑出一把薄如蝉翼的短刀,刀尖"叮"地挑灭了灯笼里的火。黑暗笼罩祠堂的瞬间,
沈青梧被人拦腰抱起,耳边风声呼啸——"闭眼!"谢临低喝。她下意识闭眼,
却还是被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流泪。再睁眼时,祠堂四壁的烛台全部自燃,
火焰竟是诡异的青色!六指老仆站在火光里,影子被拉长到扭曲。
他的右手——那只六指的手,正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反折到背后,从脊椎里抽出一柄骨剑。
"少爷长大了,"老仆的声音突然变成苍老女声,"连家传的'燃魂烛'都学会了。
"沈青梧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这根本不是活人!骨剑劈来的刹那,谢临拽着她滚到棺材后面。
"听着,"他飞快地往她手里塞了个冰凉的东西,"这是金蝉丝,
能割断任何东西——除了活人的魂魄。"沈青梧低头,掌心里蜷着一截半透明的细丝,
在青光下泛着金属光泽。"你要我杀了他?"她声音发紧,"那根本不是人!
"谢临突然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心口——那片"龙鳞胎记"正在渗血,
血珠排成奇怪的符文。"用这个,"他抓着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沾了血的金蝉丝才能伤他。"骨剑劈开棺材的巨响近在耳边。沈青梧来不及多想,
指尖蘸了血往金蝉丝上一抹——细丝突然活了似的缠上她手腕,勒出深深的血痕。"啊!
"剧痛中,她看见六指老仆的骨剑已到眼前。身体比脑子快,她猛地扬手——"唰!
"金蝉丝划过骨剑,像切豆腐般将其斩断。断刃擦着她的脸颊飞过,在墙上炸出一片血花。
老仆的断剑突然伸长,变成骨鞭缠住她的脚踝。沈青梧重重摔在地上,后脑磕到棺材角,
温热的血立刻浸湿了衣领。朦胧中,她看见谢临扑过来,却被老仆的六指掐住喉咙提了起来。
那只多余的小指竟像毒蛇般伸长,戳进了谢临心口的"胎记"!
"少爷啊..."老仆的声音又变回谢临父亲,"你娘死的时候,
血也是这么热的..."沈青梧的视线被血糊住大半。她挣扎着爬起来,
发现金蝉丝还缠在手上,已经勒进皮肉。棺材里的"自己"突然睁开了眼。
"姐姐..."尸体咧嘴笑了,碎掉的手指诡异地蠕动,
"我们本来是一体的..."沈青梧耳后的刺青突然剧痛,像是有人拿烧红的钉子往里钉。
她踉跄着扑到棺材边,看见尸体的耳后——没有刺青,只有个血窟窿。
"陛下用你的皮肉养蛊,"尸体的手指抓住她手腕,"现在我才是沈青梧..."剧痛中,
沈青梧突然明白了。青鸾卫的刺青根本不是控制手段,
而是标记——标记谁才是真正的"容器"!她猛地扯住金蝉丝,
沾血的部分正好垂在尸体心口。"你不是想要吗?"她咬牙把金蝉丝按进尸体胸口,
"都给你!"尸体发出凄厉的尖叫。金蝉丝像饥渴的毒蛇,疯狂钻进尸体心口。
整个棺材剧烈震动,黑血从缝隙里喷涌而出。六指老仆突然松开谢临,转身扑来:"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