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在外

晨雾还未散尽，天剑宗的膳堂房顶突然炸开个窟窿。

我嘴里叼着半只鸡腿，骑在歪歪扭扭的木剑上，跟一群扑棱翅膀的仙鹤玩空中碰碰车。

"萧！

瑶！

"丹长老的咆哮震得瓦片簌簌往下掉，"这月第三次了！

老子的九转金丹炉！

"我缩着脖子往木剑里猛灌灵力，这破玩意儿却像醉汉似的画起八字。

身后十二只仙鹤追着我喷火球，其中领头的独眼鹤王格外凶残——上回我错把它的蛋当成茶叶蛋，现在它见我就喷三昧真火。

"误会！

这是给凌虚师尊补身子的......"我扯着嗓子狡辩，袖子里突然掉出个油纸包。

鹤群顿时炸了锅，那可是我私藏的椒盐仙蚕蛹。

木剑突然来了个鹞子翻身，我像块破抹布似的甩向思过崖。

眼看要撞上山壁，腰间玉佩突然青光暴涨。

师尊留的保命符咒发动，我在空中硬生生转体三周半，脸朝下拍进荷花池。

"萧小友又练龟息功呢？

"路过的外门弟子蹲在池边戳我脑袋，"这次赌几个时辰能漂起来？

我押三炷香。

"我吐着泡泡从淤泥里钻出来，头顶趴着只碧眼金蟾。

这畜牲冲我鼓了鼓腮帮子，噗地吐出块玉牌——正是我三天前掉池底的宗门令牌。

"......谢谢啊。

"**辰时三刻的演武场飘着槐花香，我蹲在角落往木剑上刻正字。

自从上月把问剑峰的镇山石劈成两半，教习师兄给我换了把三岁孩童用的桃木剑。

"今日考核御剑过断魂渊。

"玉衡师兄冷着脸甩出卷轴，"掉下去的，自己游回岸边。

"人群响起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断魂渊那地方，鹅毛掉下去都能被罡风绞成渣，更别说大活人了。

我偷瞄了眼苏婉儿脚下流光溢彩的冰魄剑，再看看自己焦黑的木棍，突然很想念村里的老黄牛。

"萧瑶，你先来。

"我硬着头皮踏上木剑，法诀掐得像跳大神。

木剑突然跟打了鸡血似的冲天而起，在空中表演了个鹞子翻身接神龙摆尾。

我死死抱住剑柄，感觉早饭在胃里跳胡旋舞。

"快看！

萧师姐的剑在跳大神！

""赌五块灵石，这次她能撞穿几层结界？

"木剑突然急刹车，我像块破抹布似的甩向观礼台。

眼看要砸中打瞌睡的掌门师伯，斜刺里飞出道青色身影。

那人广袖翻卷如云，袖中窜出条捆仙索把我缠成粽子，轻飘飘搁在银杏树下。

"天剑宗如今改教投壶了？

"来人摇着折扇轻笑，腰间青铜铃铛却寂然无声。

我抬头看见张比话本里狐仙还妖孽的脸，额间琥珀石映着晨光，晃得人眼晕。

玉衡师兄的剑哐啷出鞘："青羽！

你还敢来偷药酒！

""非也非也。

"青衫公子变戏法似的摸出个玉瓶，"贵派三长老托我带的合欢散......""那是我炼的九转还魂丹！

"丹长老的咆哮从十里外传来。

场面顿时鸡飞狗跳。

我趁机摸向青羽腰间鼓囊囊的锦囊，却被他用折扇敲中手背。

扇面"天下第二"西个狂草大字差点怼进我鼻孔。

"小贼，你们天剑宗教的妙手空空诀倒别致。

""你才贼！

"我梗着脖子回呛，"穿得跟个走街串巷的算命骗子似的......"话音未落，他袖中突然飞出一物。

我下意识接住，竟是包糖炒栗子，还是温热的。

青羽冲我眨眨眼："见面分一半。

"我俩蹲在房顶啃栗子时，底下己经乱成一锅粥。

七位长老追着青羽的傀儡符满山跑，掌门师伯的胡子被火球燎了半边。

我吐着栗子壳感慨："你们散修都这么会玩？

""好说好说。

"他指尖转着枚铜钱，"比不得你们名门正派......小心！

"栗子突然在我掌心炸开，糖浆化作血色符咒。

青羽拽着我滚下屋檐，原先的位置被三道黑气洞穿。

我袖中的木剑自动飞出，在半空碎成齑粉——方才若不是他相救，现在碎的就是我的天灵盖。

"暗影教的蚀骨咒。

"青羽神色骤冷，折扇展开如雪刃，"小剑修，你惹上大麻烦了。

"我摸出师尊给的传讯符，却发现灵力被完全隔绝。

青羽突然将我拦腰抱起，足尖点过飞檐时，我听见他胸腔震动的轻笑："抱紧了，掉下去可没人捞你。

""要你管！

"我嘴上强硬，手却诚实地揪住他衣襟。

这人身上有松香混着硝石的味道，意外地不难闻。

我们在剑冢上空被截住时，我正往青羽袖袋里塞定位符。

十二名黑袍人结成天罗地网，为首的面具人发出砂纸摩擦般的笑声："青羽公子，交出那个丫头。

""你们暗影教现在招人都不看脸吗？

"我躲在青羽背后嘴炮，"这面具丑得我隔夜饭都要吐了。

"青羽闷笑出声，突然将我甩向高空。

我在云端翻了个跟头，看见他袖中窜出千百道金线，眨眼间织成铺天盖地的罗网。

黑袍人的阵法被金线切割得支离破碎，他却还有闲心冲我喊："小剑修，看好了——"折扇划出玄奥轨迹，罡风凝成青色龙卷。

我福至心灵，咬破指尖凌空画符。

师尊教的降魔咒与他的风龙相撞，爆出漫天金青交缠的流光。

黑袍人在飓风中化作黑雾，却有个阴冷的声音烙进我脑海："净灵根......终于找到了......"**日落时分，我躺在剑冢外围装死。

青羽用折扇戳我腰眼："别装，我知道你偷了我三张爆破符。

""明明是两张半！

"我蹦起来又哎呦着躺倒，方才强行催动灵力的反噬开始发作。

他忽然俯身凑近，琥珀石吊坠垂在我鼻尖："小剑修，你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暗影教居然出动三位影长老......"我盯着他睫羽下的阴影，鬼使神差道："可能因为我上个月往他们分坛茅厕扔过炮仗？

"青羽的表情裂了。

暮色中忽然传来玉衡师兄的千里传音："萧瑶！

滚回来扫剑冢！

"我龇牙咧嘴爬起来，却见青羽往我掌心塞了枚铜钱："拿着这个，遇到危险时......""能召唤神龙？

""能买糖葫芦。

"他足尖轻点跃上屋檐，"下次见面，记得还钱。

"我望着那道消失在天际的青影，突然发现铜钱背面刻着诡谲的符文。

与此同时，剑冢深处传来某种共鸣般的震颤——我破烂的储物袋里，师尊给的护身玉珏正在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