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开学典礼上，阳光毒辣得几乎要将塑胶跑道晒化。程可意缩在队伍最后，
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在素描本上晕开一小片水渍。她顾不上擦，
铅笔尖在纸面上快速移动，勾勒出台上那个挺拔身影的侧脸线条。"作为学生会长，
我希望在新学期里，
每一位同学都能找到自己的方向..."许晏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操场，清朗沉稳，
像夏日里的一泓清泉。程可意咬着下唇，笔尖在纸上加重了力道——她得抓紧时间，
在他转头前完成这幅素描。"就像校训所言，'行远自迩，
登高自卑'..."程可意眯起眼睛，铅笔悬在纸面上方几毫米处。
许晏的睫毛在阳光下几乎是透明的，鼻梁的弧度完美得不像真人。她悄悄调整姿势，
试图看得更清楚些，却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坚持住，再坚持一下..."她在心里默念，
手指微微发抖。画还差最后几笔，许晏嘴角那个若隐若现的酒窝...世界突然倾斜了。
程可意感到膝盖一软，耳边传来同学的惊呼声，然后是一片黑暗。朦胧中，
她感觉自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抱起。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青柠香气，
混合着阳光晒过棉布的味道。她努力想睁开眼睛，眼皮却沉重得像灌了铅。"让一下！
让一下！"这个声音...是许晏？程可意混沌的大脑闪过一丝清明。不可能，
他明明还在台上演讲...再次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医务室熟悉的天花板。
程可意猛地坐起，随即因眩晕又倒了回去。"慢点。"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
程可意僵硬地转头，许晏就坐在床边，手里拿着她的素描本。她的心跳瞬间飙到一百八。
"我...那个..."程可意结结巴巴，脸颊烧得发烫。
素描本上全是她这学期偷偷画的许晏——他在图书馆看书的样子，在篮球场边记笔记的样子，
在樱花树下发呆的样子...许晏合上素描本，递还给她："3月15日图书馆，
4月2日篮球场，4月20日樱花道..."他准确报出每幅画的日期和地点，
"你画得很好。"程可意的手指紧紧攥住被单，恨不得立刻消失。
她从未想过这些画会被当事人看到，更没想过许晏居然记得每一次偶遇。
"我...我只是随便画画..."她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许晏笑了，
那个她在纸上描绘过无数次的酒窝又出现了："那你画得真的很'随便'。"他顿了顿，
"其实我早就注意到你了，总是独自一人，画个不停。"程可意抬起头，
第一次直视许晏的眼睛。他的瞳孔在阳光下呈现出琥珀色的光泽，温暖而深邃。
"我...""许晏！校长找你！"医务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学生会副主席林妙妙站在门口，
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开学典礼还没结束呢。""知道了。"许晏起身，转向程可意，
"你的低血糖很严重，校医说要多休息。"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放在床头柜上，
"下次觉得晕就吃这个。"程可意呆呆地看着那颗包装鲜艳的糖果，等她再抬头时，
许晏已经走到门口。"对了，"他回头，阳光从背后为他镀上一层金边，
"明天放学后有空吗？我想请教你一些关于素描的问题。"没等程可意回答，
林妙妙就拽着许晏的胳膊离开了。关门声惊醒了程可意，她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屏着呼吸。
她慢慢展开掌心，素描本上最后一页是许晏在演讲台上微微侧头的瞬间。
程可意轻轻抚摸那个铅笔勾勒的轮廓，心跳依然不稳。转角处，
听到林妙妙刻意压低的声音："...那种怪胎有什么好关注的..."程可意抱紧素描本，
蜷缩在医务室的床上，水果糖的包装纸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第二章"程可意，放学后留下来。
"班主任的声音让正在收拾书包的程可意手指一颤，铅笔滚落到地上。她弯腰去捡，
听见老师继续说："学校安排了许晏同学帮你辅导数学，从今天开始，每周二、四放学后。
"程可意猛地直起身，后脑勺差点撞上桌角。全班同学的视线像聚光灯一样打在她身上，
特别是林妙妙那伙人，眼神里的讥诮几乎要化为实质。
"我...我不需要..."程可意声音细如蚊蚋。"这是学校的决定。
"班主任推了推眼镜，"你的数学成绩再不提高，会影响升学。许晏是年级第一，
由他辅导你最合适。"教室后门被轻轻敲响，许晏站在那里，阳光从他身后漫进来，
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张老师，我来接程可意同学。"程可意感到喉咙发紧。
她低头把素描本塞进书包，故意放慢动作，希望所有人都先离开。
但许晏就那样耐心地等在门口，直到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三人。"去吧。
"班主任拍拍她的肩膀，"好好学。"空荡荡的教室里，许晏拉开程可意前面的椅子坐下。
他身上有淡淡的青柠香气，和昨天在医务室时一样。"我从张老师那里看了你的试卷。
"许晏摊开一本笔记，上面密密麻麻都是解题步骤，"你的思路很特别，但基础有点薄弱。
"程可意盯着自己的手指，指甲边缘有铅笔留下的黑印。她没想到许晏会去看她的试卷，
更没想到他会用"特别"来形容她那惨不忍睹的数学成绩。"这道几何题，
"许晏指向她最近一次月考的错题，"你的辅助线画法很巧妙，只是后面推导出了问题。
"程可意惊讶地抬头。那道题她确实"感觉"应该那样画线，但被老师打了大大的红叉。
"你真的...看得懂我的思路？"许晏笑了，眼角微微弯起："就像看你的素描一样，
能感受到你想表达的东西。"程可意耳尖发烫，赶紧低头看题。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
许晏用她从未想过的方式讲解那些公式和定理。他不是死板地套用教材方法，
而是顺着她的思路引导，就像两个人在迷宫中并肩而行，而不是一个人生拉硬拽着另一个人。
所以这个函数图像实际上是这样旋转..."程可意不知不觉在草稿纸上画出一朵花的形状。
"对！"许晏眼睛一亮，"你把它视觉化了，这太棒了！"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讨论。
林妙妙抱着一摞文件站在门口："许晏，学生会紧急会议，陈主任在等了。
"许晏皱眉："现在？不是说好周四——""临时通知。
"林妙妙的目光扫过程可意面前的草稿纸，嘴角微微下拉，"关于艺术节筹备的事。
"程可意立刻合上笔记本："我该回家了。""等一下。"许晏迅速写下一串数字，
"这是我的电话，有问题随时联系我。"他犹豫了一下，又从书包里拿出一盒水果糖，
"低血糖的时候吃。"林妙妙重重地咳了一声。程可意把糖和纸条塞进口袋，
头也不回地冲出教室。直到跑出校门很远，她才放慢脚步，摸出那颗被手心焐热的糖果。
透明的包装纸在夕阳下折射出七彩光芒，就像她此刻乱糟糟的心情。
程可意站在家门前深吸一口气，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格外刺耳。门一开，
浓重的酒精味扑面而来。客厅里，父亲瘫在沙发上，脚边倒着几个空酒瓶。"回来了？
"父亲头也不抬，声音浑浊。程可意轻手轻脚地走向楼梯，却被叫住："饭在厨房，自己热。
""我吃过了。"她撒谎，加快脚步上楼。阁楼是她的小天地，父亲很少上来。
程可意反锁上门，瘫坐在地上，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在微微发抖。
书包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台老旧的按键机，屏幕已经裂了。
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刚才那道题还有另一种解法，明天告诉你。PS：记得吃糖。
——许晏程可意盯着那条短信看了很久，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她小心翼翼地把号码保存下来，然后从书包里翻出素描本。今晚，她有新的素材可以画了。
阁楼的小窗外，月亮悄悄爬上树梢。程可意咬着水果糖，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
画下记忆中许晏讲解题目时微微蹙眉的样子。草莓味的甜意在舌尖蔓延，
暂时冲淡了楼下传来的玻璃破碎声和父亲的咒骂。第三章"我反对！
"林妙妙的声音在学生会办公室显得格外尖锐，"艺术节主视觉设计这么重要的工作，
怎么能交给一个毫无经验的人？"程可意站在角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不该来的。
当许晏早上拦住她，说要带她去学生会推荐她负责艺术节设计时，她就该拒绝。
会议室里其他学生会成员交头接耳，不时向她投来怀疑的目光。程可意盯着自己的鞋尖，
希望地面能裂开一条缝让她钻进去。"程可意的素描功底是全校最好的。
"许晏的声音平静而坚定，"我看过她的作品，有独特的视角和表现力，
这正是艺术节需要的。""那也不能凭你一句话就决定吧？"林妙妙冷笑，
"至少应该公开竞争。""我同意许晏的提议。"一直沉默的美术老师突然开口，
"程同学虽然不爱说话，但她的作品很有灵气。去年的校刊插画就是她画的，记得吗？
那期校刊很多外校老师都来打听插画作者。"程可意惊讶地抬头，
她从未想过有人会记得那些画。会议最终决定给程可意一周时间提交设计方案。
走出学生会办公室，程可意的腿还在发软。"我就说你能行。"许晏笑着说。
"我不行的..."程可意摇头，"我从来没做过这么大的设计...""嘿。
"许晏轻轻按住她的肩膀，"看着我的眼睛。你知道为什么我那么肯定你能行吗？
"程可意被迫抬头，望进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因为你的画会说话。"许晏认真地说，
"它们讲述的故事，连你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程可意的心脏漏跳一拍。
许晏的话像一把钥匙，轻轻转动了她内心某个上了锁的抽屉。接下来几天，
程可意把自己关在阁楼疯狂画草图，却总是不满意。截稿前夜，她绝望地撕掉所有设计，
趴在桌上无声哭泣。这时手机屏幕亮起：在天台等你。现在。——许晏程可意擦干眼泪，
蹑手蹑脚地下楼。父亲醉倒在沙发上，鼾声如雷。她轻轻带上门，奔向学校。
深夜的校园空无一人，月光给一切蒙上银纱。程可意爬上消防梯，来到禁止学生进入的天台。
许晏已经在那里，身边放着一个小保温箱。"非法入侵啊，许会长。"程可意小声说，
这是她第一次和许晏开玩笑。许晏笑了："偶尔也要打破规则。"他打开保温箱，
拿出两杯奶茶和一小盒草莓蛋糕，"低血糖特效药。"夜风轻拂，满天繁星仿佛触手可及。
程可意捧着温热的奶茶，听许晏指着星空讲述各个星座的故事。"你知道吗，"许晏突然说，
"梵高最初也被所有人认为不会画画。"程可意转头看他。"他的透视不对，比例失调，
连最基本的素描都画不好。"许晏指向夜空，"但他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色彩和律动，
最后创造了属于自己的星空。"程可意眼眶发热。许晏没有直接安慰她，
却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你的不同正是你的价值。"我想好怎么设计了。"她突然说。
许晏微笑着递给她纸笔："我就知道。"两人肩并肩坐在天台上，
程可意画下以星空为主题的艺术节主视觉，许晏则帮她构思展览布局。不知不觉，
东方泛起鱼肚白。"我们通宵了。"程可意惊讶地看着渐亮的天色。
许晏伸了个懒腰："值得。"他帮程可意收拾画具，"我送你回家换衣服，
然后一起去交方案。"程可意点头，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也许，这次她真的能行。
然而回到家门口，她的血液瞬间凝固。父亲站在门廊下，脸色阴沉。"整晚去哪了？
"父亲的声音很低，却比大吼大叫更可怕。程可意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许晏上前一步："叔叔好，我是——""我问她没问你！"父亲厉声打断，
一把拽过程可意的手臂，"进屋！"程可意被拽得踉跄，怀中的设计方案撒了一地。
父亲一脚踩在上面，洁白的纸面立刻留下肮脏的鞋印。"不要！"程可意终于喊出声，
蹲下去抢救那些图纸。父亲暴怒地夺过她的手机："跟谁联系呢？是不是跟男生鬼混？
"他高高举起手机，重重摔在地上。屏幕应声碎裂，如同程可意刚刚萌生的那点希望。
"滚回你房间！"父亲吼道。程可意抱着残破的设计图逃上楼，锁上门，无声地哭泣。
她失去的不只是一部手机，还有许晏刚给她的联系方式，那些温暖的短信，
和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点自信。窗外传来轻微的敲击声。程可意拉开窗帘，
许晏站在楼下，手里举着一张纸。他做了个"接住"的口型，将纸折成飞机掷上来。
纸飞机精准地落在程可意膝头。她颤抖着打开，是许晏重新誊写的一份方案说明，
末尾附言：设计是你的，谁也拿不走。中午12点校门口等你，我们一起去交稿。——A
程可意抹去眼泪，轻轻抚平被踩脏的设计图。她还有几个小时可以修复它们。这一次，
她不会逃跑。第四章艺术节筹备工作如火如荼地进行着。程可意的设计方案获得通过后，
她成了全校瞩目的焦点，但这关注并不全是善意的。"听说她爸爸是个酒鬼，
家里穷得连新校服都买不起。"程可意刚走进洗手间，就听见隔间里传来议论声。
"许晏怎么会跟这种人走得近？肯定是她用了什么手段。
""林妙妙说看见她半夜跟许晏在天台幽会，真不要脸..."程可意僵在原地，
手指深深掐进掌心。她转身想逃，却迎面撞上刚进来的林妙妙。"哟，我们的'大设计师'。
"林妙妙夸张地让开一步，"怎么，来视察平民厕所？"程可意低头快步走过，
却被林妙妙伸出的脚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小心点啊，"林妙妙假惺惺地说，
"摔坏了你那'天才'脑袋可怎么办？"洗手间里爆发出一阵哄笑。程可意逃也似的冲出去，
却在拐角处撞进一个人怀里。"小心。"许晏扶住她的肩膀，"怎么了？脸色这么白。
"程可意摇头，试图挣脱，但许晏已经看到了追出来的林妙妙一行人，瞬间明白了什么。
"程可意，"他突然提高音量，"陈主任找你确认一下主舞台的最终设计，我们现在过去吧？
"不等程可意回答，他就拉着她走向行政楼，留下林妙妙等人面面相觑。"谢谢。"走远后，
程可意小声说。许晏停下脚步："你不该默默忍受这些。""习惯了。"程可意苦笑，
"反正...很快就结束了。""什么结束了？
""艺术节...毕业后...大家各奔东西..."程可意含糊其辞，
没说出"你的关注也会结束"这句话。许晏似乎想说什么，但手机突然响起。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表情微变："我得接这个。"他走到几步外接电话，声音压得很低，
捉到了几个词："检查结果...药物调整...下次复诊..."许晏很快挂断电话回来，
脸上重新挂上笑容，但眉头还皱着："抱歉，医院打来的。""你生病了？
"程可意脱口而出。"老毛病了，定期复查而已。"许晏轻描淡写地带过，"对了，
你知道学校那个'月光图书馆'的传说吗？"程可意知道他是在转移话题，
但还是顺着他说下去："午夜时分，图书馆的某个书架会发出蓝光，照出藏宝图的传说？
""没错！我查了校史，发现确实有根据。"许晏眼睛亮起来，
"艺术节前夜正好是传说中蓝光出现的日子，要不要一起去验证？
"程可意犹豫了："图书馆晚上不是锁门吗？""我有钥匙。"许晏眨眨眼，"学生会特权。
午夜12点，敢不敢来？"程可意本该拒绝这个疯狂的建议，
但许晏期待的眼神让她鬼使神差地点了头。那天晚上，程可意等父亲睡熟后溜出家门。
初秋的夜风已有凉意，她裹紧外套，小跑向学校。许晏已经在图书馆后门等她，
手里拿着一个小手电。"准时到达。"他笑着竖起大拇指，"走吧，探险开始。
"图书馆在夜晚显得格外空旷，他们的脚步声在寂静中回响。
许晏熟门熟路地带她来到三楼最角落的一个书架前。"据说是这个，
1897年建校时的原装书架。"许晏抚摸着古老的木质书架，"校友传说，
午夜月光通过特定角度的窗户照射时，某些书脊会反射出蓝光，组成一张地图。
"程可意半信半疑："就算有，这么多年也没人发现？""因为需要特定条件：满月、无云，
而且..."许晏看了看表，"午夜12点整，只有三分钟窗口期。
"两人并肩坐在地板上等待。程可意借着月光偷偷观察许晏的侧脸，
发现他时不时会无意识地用拇指按压左手腕，像是在缓解某种疼痛。
"你经常...去医院吗？"程可意小心翼翼地问。许晏愣了一下，
随即微笑："小时候身体不好，落下些小毛病。现在只是例行检查。
"程可意不确定是否该相信，但这时许晏突然抓住她的手臂："看！"一道月光穿过高窗，
落在书架上。几本古旧的书脊真的开始泛起微弱的蓝光，逐渐组成模糊的线条。
"真的存在..."程可意惊叹，下意识抓住许晏的手。两人相视一笑，许晏突然凑近，
伸手从她头发上拿下一片不知何时沾上的树叶。他们的脸靠得极近，呼吸交错。
程可意能闻到许晏身上淡淡的药香混着青柠气息。时间仿佛静止了，
许晏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缓缓靠近..."谁在那里！
"远处突然传来保安的吼声和手电光。两人迅速分开。
许晏拉着程可意躲到书架后："后门走不了了，跟我来！"他们蹑手蹑脚地穿过几排书架，
来到一扇小窗前。许晏推开窗："消防梯，快！"程可意爬上窗台，
犹豫地看向两米下的消防梯平台。"跳，我接着你。"许晏坚定地说。
程可意闭上眼睛跳了下去，稳稳落入许晏怀中。两人手拉手跑下消防梯，躲进树丛，
直到保安的手电光消失在远处。"我们成功了！"许晏压低声音欢呼，
眼睛在月光下闪闪发亮。程可意突然发现他们还牵着手，许晏似乎也注意到了，但没有松开。
他的手掌温暖干燥，轻轻包裹着她微凉的手指。"下周就是艺术节了。"回程路上，
许晏突然说，"结束后...我们还能继续这样吗？"程可意心跳加速："什么样？
""一起探险，聊天...做朋友。"许晏的声音带着不确定，"或者...更多？
"程可意不知如何回答。她想要更多，太多更多，
但父亲的暴怒、学校的流言、许晏那个神秘的电话...这一切都像定时炸弹，
随时可能摧毁他们之间脆弱的联系。"到家了。"程可意在自家巷口停下，"晚安，许晏。
""晚安。"许晏似乎有些失落，但还是笑着挥手，"明天见。"程可意溜回阁楼，
摸出藏在床底下的笔记本。这不是素描本，
而是一本详细记录许晏习惯的观察日记：9月12日，许晏接电话时左手会无意识握紧。
9月15日，长时间站立后他会靠在墙上减轻左腿负重。9月18日，他书包里掉出一瓶药，
迅速捡起，标签是'每日一次，饭后'...程可意写下今天的发现：按压左手腕，
可能是疼痛。回避健康话题。医药气息...她合上笔记本，心中充满不安。
许晏身上有太多谜团，而最可怕的那个，她甚至不敢写下来。窗外，
一轮满月静静地挂在夜空，如同无声的见证者。第五章艺术节当天，
阳光格外眷顾这所平常灰蒙蒙的学校。程可意站在主展区前，
看着自己设计的"星空之门"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这个由废旧光盘、玻璃碎片和蓝色丝带组成的装置艺术，将整个广场变成了银河的一角。
"太神奇了！"路过的同学不时发出惊叹，甚至有人专门来和程可意合影。
她僵硬地站在镜头前，目光却不断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找许晏？
"美术老师笑着递给她一杯柠檬水，"他被校长叫去接待教育局领导了。"程可意点点头，
抿了一口水。喉咙依然发紧，即使已经布展三天，她仍不习惯成为焦点。
林妙妙那伙人站在不远处对她指指点点，但此刻那些窃窃私语似乎不那么重要了。
下午的开幕式上，校长特别表扬了今年的主视觉设计。
"让我们有请高三(7)班程可意同学上台！"掌声中，程可意双腿发颤地走上台。
刺眼的灯光让她看不清台下，但她能感觉到无数双眼睛正盯着自己。校长递来话筒时，
她的手心全是汗。"我..."话筒发出一声刺耳的啸叫，台下有人偷笑。
程可意眼前开始发黑，熟悉的眩晕感袭来。就在这时，她看到许晏从侧台走来，
手里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长方形盒子。他站到她身边，不着痕迹地扶了一下她的手臂。
"程可意同学想用这个礼物表达她的感谢。"许晏自然地接过话筒，同时将盒子递给程可意，
"打开看看？"程可意手指颤抖地拆开包装——是一套顶级进口水彩颜料，
盒盖上烫金刻着她的名字缩写。"哇！"台下爆发出一阵羡慕的惊叹。
"这是学生会代表全校师生送给你的。"许晏对着话筒说，但眼睛只看着她一个人，
"感谢你让我们看到不一样的星空。"程可意紧握颜料盒，喉咙的堵塞感奇迹般消失了。
"谢谢。"她轻声说，声音通过话筒传遍全场，"其实...星空一直都在，
只是需要有人抬头看。"掌声再次响起，这次更加热烈。程可意看到美术老师在擦眼泪，
连一向严肃的校长也微笑着点头。这一刻，她感觉自己不再是那个躲在角落的透明人，
而是真正属于这里的一员。开幕式后是学生表演和自由参观。程可意的展区前挤满了人，
她不得不一遍遍解释创作理念。许晏一直站在不远处，时不时对她眨眨眼，像是在说"看吧，
我就知道你能行"。傍晚的庆功宴上，程可意被美术社的同学围住，
大家七嘴八舌地夸赞她的设计，还有人往她手里塞了一杯果酒。"尝尝，酒精含量很低的！
"社长热情地说。程可意抿了一小口，甜中带辣的味道让她咳嗽起来，但随即涌上一股暖意。
她又喝了几口，渐渐觉得头晕目眩却异常轻松，仿佛卸下了常年背负的沉重枷锁。"程可意？
"许晏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你喝了多少？"她转身，发现许晏皱着脸的样子特别好笑，
忍不住咯咯笑起来："三...四杯？
不记得了..."许晏夺过她手中的杯子："这是高度鸡尾酒，谁给你的？
"他凌厉的目光扫向周围，同学们纷纷低头。"没关系啦！"程可意挥挥手，
却差点失去平衡，"我今天高兴！"许晏叹了口气，扶住她摇晃的身体："我送你回家。
"夜色已深，凉风拂过程可意发烫的脸颊。她踉踉跄跄地走着，突然脚下一软。
许晏迅速转身蹲下："上来。"程可意迷迷糊糊地趴上许晏的背。他的肩膀比她想象的宽阔，
隔着校服能感受到结实的肌肉线条。许晏身上那股淡淡的药香混合着青柠气息让她安心，
不知不觉将脸贴在他颈窝处。"许晏..."她含糊地唤道。"嗯？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许晏的脚步顿了一下："因为我喜欢你看着星空时的眼神。
"程可意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觉得很美，就像她画过的那些星星一样美。
她满足地闭上眼睛，感受许晏稳健的步伐和有力的心跳。"到了。"许晏轻声说，
试图放下她。程可意家的门突然打开，父亲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脸色阴沉得可怕。
"爸..."程可意挣扎着站直，却因醉酒再次歪倒，被许晏扶住。
"你就是那个带坏我女儿的小子？"父亲的声音像闷雷，一把将程可意拽过去，
"还敢让她喝酒？""叔叔，不是您想的那样..."许晏急忙解释。"滚！"父亲怒吼，
扬起手就要打人。程可意不知哪来的勇气，挣脱父亲挡在许晏面前："是他送我回来的！
是我自己喝的酒！"父亲的手僵在半空，眼中闪过震惊和受伤。程可意从未这样顶撞过他。
酒精给了她胆量，也模糊了理智："你从来不管我，现在装什么关心？
"父亲的脸色由红转白，最后变成可怕的铁青："进屋。"他咬着牙说，
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程可意回头看了许晏一眼，对方担忧地点头示意她先回去。
门关上的一刻，她听见父亲落锁的声音和许晏逐渐远去的脚步声。预料中的责骂没有到来。
父亲只是沉默地倒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然后转身回了卧室。
这种沉默比任何怒吼都更让程可意心慌。她摇摇晃晃地上楼，倒在床上。
酒精和情绪的双重作用让她很快昏睡过去，梦里全是旋转的星空和许晏温暖的后背。半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