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叫大夫

2019年7月1日，日子和往常一样平静。

夏天带来的燥热并没有带给人们该有的热情。

夜深了，黑暗令人恐惧，风狠狠的击打着落叶。

愁绪就如同海岸上的孤岛，放出一束远远的亮光就被淹没在海里面，没有了回声，寂静，很久很久；夜就这般漫长，海浪重复着拍打着浪礁。

“我还没有去看过海，这日子枯燥令人乏味。”

和窗子里的自己对视着，互相吐出环绕的烟圈，李安就这样坐到后半夜。

他还没有睡着，学业的事情烦恼了他一个夏天。

高中贪玩的李安终于品尝到了死到临头的急迫感，这种急迫感在这几天持续扩张着，纂取他睡不着的夜晚；李安就像淹没在了海里，他不会游泳。

可他现在盼望着如此，他的母亲才能稍微将注意力放到李安的身上，而不是整天急躁和忧愁。

李安看着他的母亲，注视着母亲的头发，他才发现，母亲头发花白了一片。

可李安也无可奈何，仍对着母亲不耐烦的说着，离开吧，离开这里，咱俩都是被抛弃的人，我受够了这一切！

李安咆哮着，将烟头狠狠的砸在墙壁上，留下深深的一道黑印。

母亲只是掩着身子哭着，无助的咬紧牙齿，就那样看着李安。

一对母子在这个深夜，仿佛之间有一堵很高很高的墙。

李安他越不过去，他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充满力量。

李安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就那样在窗子边想了许久。

忽然觉得脸上变得湿润，窗子没关，李安看向窗子外面；下雨了，屋子外朦胧起来，李安用手揉了揉眼睛，拿出来从母亲那里偷来的钱买的散烟，又点着了一根。

他觉得很奇怪，从前他从未有过这个习惯。

但当那个男人离开的那一天，他也没觉得母亲可怜，不知道那天母亲在哭什么。

他只觉得那个男人可恶，离开了他才觉得高兴。

那个男人离开的那天，没有看过他一眼，他也觉得很正常。

那个男人总是沉默寡言，好像世界上什么事情都与他无关，连他自己的孩子他也不愿意多看一眼。

李安觉得他就是一个可耻的强盗，只向这个家庭进行着索取，从来没有付出过什么。

李安的母亲，凌晨在早餐店打工，白天在饭馆刷盘子，晚上很久才回来。

李安知道母亲很可怜，可还是觉得这是母亲应得的。

她对那个男人逆来顺受，就那样养着那个好吃懒做的男人。

那个男人走的那天，也下雨了。

李安只记得那场雨比今天的大，三个人都没有打着伞，没人管李安的衣服己经贴到了皮肤上面，李安就静静的站着，倔强的眼神注视着那个男人，没有说一句话。

他们都忘记了一个人，李安的哥哥，还安静的躺在墓地里面。

要是哥哥还在，他肯定会脱了衣服披在我头上的。

李安想着。

这时他忽然握紧了拳头，闷声的砸在桌子上面。

他又听见他的母亲在隔壁屋子开始哭泣。

李安不想管，他忽然冲到屋外，旁边的事物都变得模糊起来，他什么也看不清楚，只勇猛的向前冲着，不管泥水溅到他的裤腿上面，雨水拍打着他的脸，他的神色才像得到一丝解脱。

他的母亲哭泣着追了出来，他不停地往前冲。

一颗石头绊倒了他，李安仰面躺在泥坑里；看着黑漆漆的天空，雨不停的在下，沉闷的空气压迫着神经。

李安终于笑了出来。

母亲将他拉回了屋子，一拳一拳打着李安的胸膛。

李安不想说话，母亲也看着李安，没有说话。

母亲哭的更凶了。

夜越发的黑了，大雨一首下到了很远的时空。

这是七月的第一场夜雨，窗子被雨拍打着作响了一夜，李安也累了，母亲也累了。

屋子里面寂静的可怕，李安吐了几口烟圈，沉默的坐在床上。

夜雨中的云气好似飘在半空中，空气中弥散着一种李安着迷的气息。

李安明白，他想到泰戈尔的诗集：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那是哥哥死亡的气息，那是哥哥念给他的一段话，哥哥就死在了夜雨中，像今天的夜雨一样，这种气息让李安感到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