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雕梁泪
老宫人总是念叨着,未央宫的雨是带着铁锈味的。
每年的夏至,雨水便会顺着雕花梁上的裂痕缓缓渗下来,在青砖上晕染出宛如胭脂般的痕迹。新来的小宫女不明所以,还以为是前朝娘娘们的脂粉匣子不小心被打翻了。只有掌事嬷嬷,每当此时,都会望着梁上那道素帛勒痕发呆——那是三十年前护国长公主决然扯下白绫的地方,殷红的血浸透了足足三寸厚的金丝楠木。
那道勒痕,仿若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静静地、无声地诉说着曾经的痛苦与绝望。每当雨水落下,那滴答滴答的声音,仿佛是长公主在冥冥之中的哭泣,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而宫中的其他人,在经过此处时,也总是不自觉地加快脚步,似乎生怕被那股悲伤、哀怨的气息所沾染。
一、遗珠
永昌十六年的初雪,来得格外地早。
我瑟缩着身子,蜷在母后温暖的怀里,看着她用那把精致的银剪,一下又一下地绞碎一叠已经泛黄的信笺。椒房殿里的炭盆不时发出哔剥的声响,跳跃的火星溅上她月白色的中衣,瞬间烧出一个焦黑的洞。“珠珠你看,”她突然指着窗外,脸上绽放出一抹奇异的笑容,“檐角的冰凌像不像你父皇剑穗上的玉坠?”
就在那个夜晚,我第一次见到了初夏姑姑。
她赤着双足,孤零零地站在雪地里,腕间的金铃被冻在了厚厚的冰壳之中,怀中的襁褓隐隐渗出暗红的颜色。父皇那身玄铁的甲胄上挂满了霜花,却仍是小心翼翼地用披风裹住那团微弱啼哭的襁褓:“阿鸾,这是苍梧关的遗孤……”
母后绣着青鸾的鞋尖无情地碾过那些碎纸,我好奇地捡起半片残页,上面洇着暗沉的褐色血迹:“孟郎亲启,妾身孕七月,北狄王疑此胎……”
从那以后,初夏姑姑便留在了宫中。她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