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台戏
苏璃在茶水间冲第三杯美式咖啡时,窗外的雨已经下了两个小时。电脑屏幕右下角弹出邮件提醒,主编用加粗红字标注的标题刺痛视网膜——《闽南丧葬文化专题:截稿倒计时72小时》。
"小苏啊,你外婆是漳浦人吧?"保洁林姨擦拭着饮水机,皱纹里嵌着八卦的笑意,"听说你们那边送葬要唱《哭丧调》,棺材上还得绑只活公鸡?"
咖啡杯底磕在理石台面发出脆响。腕间的翡翠玉镯滑到尺骨位置,凉意渗进皮肤。这是今早收到的匿名包裹,泛黄的信纸上只有句没头没尾的话:"物归原主"。
"都是迷信。"她转动玉镯遮住内侧暗红纹路。茶水间顶灯突然闪烁,在磨砂玻璃上投出个佝偻的人影。等再睁眼,只看到自己发白的倒影。
地铁六号线穿过城市动脉,隧道灯光在车窗上划出惨白伤痕。苏璃摩挲着玉镯内侧的刻痕,像是某种符咒的变体。手机屏幕亮起,通讯录里"外婆"的号码早在三年前就注销了,此刻却显示着正在接入的绿色图标。
"阿璃..."电流声里夹杂着闽南语呢喃,像是有人贴着话筒哈气,"回...来..."
车厢骤然陷入黑暗。应急灯亮起的瞬间,对面玻璃映出个穿藏青寿衣的老妪,枯槁的手指正按在苏璃腕间的玉镯上。急刹车的惯性让人撞上前排座椅,再抬头时,倒影已变成惊惶的自己。
青浦镇汽车站的挂钟永远停在三点十七分。苏璃拖着行李箱绕过积水的香炉,铜锈混着线香灰在空气里发酵。穿堂风掀起墙角的招租告示,露出底下褪色的符纸——用鸡血画的镇煞咒。
老宅门环上的椒图兽首蒙着层绿锈,锁孔里插着半截檀香。推门瞬间,霉味中浮起若有若无的沉香味,像是佛龛前燃尽的供香。正厅八仙桌上摆着对青瓷碗,碗底沉淀着发黑的中药渣。
阁楼木梯在脚下发出濒死的呻吟。三十年前的藤编摇篮悬在房梁下,蜘蛛网缀成苍白的流苏。褪色的蓝印花布裹着本相册,母亲穿着月白旗袍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