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长！
截获一封北平的电报！”
一名日本士兵拿着一封印着日文“绝密”字样的文件袋匆匆跑进特高课办公室，对着办公桌后面的中年男人弯腰低头双手呈上。
特高课课长铃木翔没有计较士兵的无礼，拿过文件袋拆开。
铃木翔看完电报，嘴里吐出两个字：“黄鹂。”
快速把电报放回文件袋，锁进抽屉里，将刚才擦拭的南部14式手枪别进枪套，带着两车士兵驶出大门。
杨柳河边，一排排光秃秃的柳条迎风而动，倒映入河。
随之浮动的还有柳树后面一座座的秦楼楚馆，其中最显眼的是一座木质结构的三层楼阁，这是从清时传下来的青楼，在当地很有名气。
富家公子一掷千金只为春宵一刻，风流书生赔上家产只为一睹芳容，曾经万人空巷的街道，如今只剩万花楼。
在这风雨飘摇，战火纷飞的年代，性命尚且难保，遑论狎妓玩乐。
万花楼延存至今除了名冠全城的头牌，更重要的因素是，这里是日本军士的娱乐场。
两辆满载士兵的卡车停在万花楼门口，士兵重重包围，铃木翔踏步而来。
万花楼老鸨笑脸迎上去，人尚未走到近前，手却是己经攀上铃木翔胸前：“铃木课长，今日怎么来这么早呀？
黄鹂还未梳妆呢，你看芙蓉怎么样？”
铃木翔推开老鸨，手一挥，士兵鱼贯而入将所有人扣住。
老鸨顿时慌了：“铃木课长，这是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铃木翔大步上前，手指狠狠捏住老鸨下颌，猛的一提迫使老鸨昂着头，嫌恶的看着她：“黄鹂在哪？”
“黄鹂，黄鹂在楼上。”
老鸨吓地手脚发麻。
话音刚落，二楼一个身穿右开襟，领口蕾丝花边，削肩袖白色旗袍的女人扭着腰肢步出房门，轻轻斜倚着栏杆。
一头大波浪卷发拢在一侧，领口的纽扣敞开两个，微微俯身露出一点春光。
南方的冬天有浸入骨髓的寒冷，万花楼里的姑娘却像在过着春夏，衣着火辣，曲线毕露。
“铃木课长，这么兴师动众找人家，黄鹂有点害怕呢。”
声音婉转妩媚娇嗔，只一听就让人酥了半边骨头。
若是寻常，铃木翔此时己经双手抚上黄鹂腰肢，轻轻一握逗的黄鹂笑倒在他怀里。
然而此时，铃木翔一双鹰眼审视着黄鹂，朝身边的士兵示意：“带走。”
“不劳课长，黄鹂自己能走。”
黄鹂起身将两颗纽扣系上，脚步婀娜不紧不慢地走下楼。
经过老鸨身边，黄鹂轻轻地拍了拍她被反手扣住的肩臂，止住了她将要开口的话。
“妈妈不要担心，万花楼没事，铃木课长和我似是有什么误会，说清楚就好了，想必课长也是不会为难人家的。”
最后一句话是对铃木翔说的，声音依然动听勾人。
铃木翔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伸出一只手做出请的姿势，声音却并不见客气：“黄鹂小姐，请吧。”
特高课审讯室。
昏暗逼仄的房间里，黄鹂坐在老虎凳上，身上的白色旗袍在凳子上蹭了一层褐色污渍，血腥味弥漫，熏的人不敢喘气。
铃木翔站在她面前，阴狠，审视的目光注视着她：“黄鹂小姐，你的名字是父母取的，还是万花楼给的？
或者……”“铃木课长，我从小长在万花楼，哪里来的父母？”
黄鹂眼波流转，深情的看着铃木翔，一副柔柔弱弱不堪一击的模样，声音因害怕而有些轻微的颤抖，又故作坚强的说道：“妈妈说我声音好听，唱歌也好听，像黄鹂鸟一样，悠扬婉转悦耳动听，所以给我取名黄鹂，我一首就叫黄鹂。
街坊邻居，花楼姐妹都知道的呀。”
铃木翔没有说话，依旧紧紧地盯着她，像是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假。
“铃木课长，你知道的，我虽出生青楼，但我毕竟也是妈妈一手带大的，她不忍我遭那些苦，所以从未逼我接客，还请了清宫里的乐师教我弹得一手好琵琶。
我本是清倌人，自从遇到铃木课长…”眼泪盈在眼眶泫然欲泣，轻轻吸了吸鼻头哽咽着道：“都说妓子低贱，感情更是一文不值，可是铃木课长，我一生从未爱过任何人，你是我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你都知道的呀。”
话音落，一颗泪珠夺眶而出，划过她泛着红晕的脸颊。
一双眼睛晶亮无助地看着铃木翔，像是在对眼前的男人述说着无尽委屈。
铃木翔走近，伸手抹掉她脸上的泪痕，却无半点温柔：“黄鹂小姐，知道金蝉吗？”
黄鹂闻言内心一紧，呼吸一窒，面上却是不显，一脸无辜懵懂的模样问道：“金蝉？
什么金蝉？
我知道有个成语金蝉脱壳，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他发现眼前这个女人看似柔弱但并不愚蠢。
铃木翔弯下腰，贴近黄鹂面颊，没有刚才的咄咄逼人与探究，眼里含了三分施舍的情意：“去年5月，你曾离开沛城3个月，去了哪里？
干了什么？”
黄鹂不动声色，说话带着哽咽：“百合是我最好的姐妹，她与我不同，父母早亡，家中只有一个年老的爷爷和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幼弟，她为了给弟弟治病，自己将自己卖进来的。
这么些年，她也有了些积蓄，原本是打算回乡给弟弟取个媳妇把家成了，好歹也要给家里续个香火，可是…“可是去年4月，她遇到个恩客，那人表面看着文质彬彬，实际却是个变态！
他喜欢一些不入流的癖好，把百合，生生折磨的没了个人样，要是这样倒也罢了，好好将养百合也能好起来。
“可偏偏，那人本身就有病，百合被他传染一病不起，多少药石下去都不见好，没多久就，就去了。”
黄鹂对上铃木翔的眼睛：“铃木课长，你知道中国人最看重传宗接代，百合临终前还惦记着给弟弟娶媳妇，她把自己未了的心愿托付给我，去年五月，我带着百合牌位和她攒的积蓄去了她的老家，除了给她安葬，还帮着她把家里的事情都处理好，所以耽搁了许久。
这些事情邻里街坊，还有她老家的父老乡亲都是可以作证的。”
“我自然是相信黄鹂小姐的，只是请你来走一下流程而己，放心，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轻轻抚过黄鹂的脸颊，转身离开了审讯室。
黄鹂被关了三日，每日除了半杯水没有一口吃的。
她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冷静，不能操之过急以免露出马脚，可是她等不了，如果再不能出去，组织接收不到她的信号，金蝉行动怎么进行？
想是日军认为人都被带回来关着了，做不了什么事，所以被带进特高课的时候并没有搜身。
就在她准备拼死发出信号的时候，审讯室的门开了。
铃木翔走进来，腰间没有那把配枪。
他从旁边拿了一把似刀的刑具，割断捆绑的绳子，语气温和的说道：“黄鹂小姐，我己经查实了你说的一切，误会一场，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绳子割断，铃木翔将刀具放在一边。
黄鹂揉了揉红肿的手腕，轻轻低头，像是受了万般委屈的情人在等着自己的爱人抚慰。
实则她在计算自己夺过一旁的刑具刺杀铃木翔的成算，然而她并没有这样做，微抬眼眸柔情似水，看着铃木翔轻声说了句：“黄鹂谢谢铃木课长。”
铃木翔率先一步转身，走在她的前面带她出了审讯室。
看着黄鹂走出大门，身影消失在人群中。
一旁的士兵好奇的问道：“课长，刚才的试探她通过了，难道她真的不是代号‘黄鹂’的共、党吗？”
铃木翔肯定地说：“中国有句古话，叫放长线钓大鱼，找人看紧她，她，就是‘黄鹂’。”
截获一封北平的电报！”
一名日本士兵拿着一封印着日文“绝密”字样的文件袋匆匆跑进特高课办公室，对着办公桌后面的中年男人弯腰低头双手呈上。
特高课课长铃木翔没有计较士兵的无礼，拿过文件袋拆开。
铃木翔看完电报，嘴里吐出两个字：“黄鹂。”
快速把电报放回文件袋，锁进抽屉里，将刚才擦拭的南部14式手枪别进枪套，带着两车士兵驶出大门。
杨柳河边，一排排光秃秃的柳条迎风而动，倒映入河。
随之浮动的还有柳树后面一座座的秦楼楚馆，其中最显眼的是一座木质结构的三层楼阁，这是从清时传下来的青楼，在当地很有名气。
富家公子一掷千金只为春宵一刻，风流书生赔上家产只为一睹芳容，曾经万人空巷的街道，如今只剩万花楼。
在这风雨飘摇，战火纷飞的年代，性命尚且难保，遑论狎妓玩乐。
万花楼延存至今除了名冠全城的头牌，更重要的因素是，这里是日本军士的娱乐场。
两辆满载士兵的卡车停在万花楼门口，士兵重重包围，铃木翔踏步而来。
万花楼老鸨笑脸迎上去，人尚未走到近前，手却是己经攀上铃木翔胸前：“铃木课长，今日怎么来这么早呀？
黄鹂还未梳妆呢，你看芙蓉怎么样？”
铃木翔推开老鸨，手一挥，士兵鱼贯而入将所有人扣住。
老鸨顿时慌了：“铃木课长，这是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铃木翔大步上前，手指狠狠捏住老鸨下颌，猛的一提迫使老鸨昂着头，嫌恶的看着她：“黄鹂在哪？”
“黄鹂，黄鹂在楼上。”
老鸨吓地手脚发麻。
话音刚落，二楼一个身穿右开襟，领口蕾丝花边，削肩袖白色旗袍的女人扭着腰肢步出房门，轻轻斜倚着栏杆。
一头大波浪卷发拢在一侧，领口的纽扣敞开两个，微微俯身露出一点春光。
南方的冬天有浸入骨髓的寒冷，万花楼里的姑娘却像在过着春夏，衣着火辣，曲线毕露。
“铃木课长，这么兴师动众找人家，黄鹂有点害怕呢。”
声音婉转妩媚娇嗔，只一听就让人酥了半边骨头。
若是寻常，铃木翔此时己经双手抚上黄鹂腰肢，轻轻一握逗的黄鹂笑倒在他怀里。
然而此时，铃木翔一双鹰眼审视着黄鹂，朝身边的士兵示意：“带走。”
“不劳课长，黄鹂自己能走。”
黄鹂起身将两颗纽扣系上，脚步婀娜不紧不慢地走下楼。
经过老鸨身边，黄鹂轻轻地拍了拍她被反手扣住的肩臂，止住了她将要开口的话。
“妈妈不要担心，万花楼没事，铃木课长和我似是有什么误会，说清楚就好了，想必课长也是不会为难人家的。”
最后一句话是对铃木翔说的，声音依然动听勾人。
铃木翔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伸出一只手做出请的姿势，声音却并不见客气：“黄鹂小姐，请吧。”
特高课审讯室。
昏暗逼仄的房间里，黄鹂坐在老虎凳上，身上的白色旗袍在凳子上蹭了一层褐色污渍，血腥味弥漫，熏的人不敢喘气。
铃木翔站在她面前，阴狠，审视的目光注视着她：“黄鹂小姐，你的名字是父母取的，还是万花楼给的？
或者……”“铃木课长，我从小长在万花楼，哪里来的父母？”
黄鹂眼波流转，深情的看着铃木翔，一副柔柔弱弱不堪一击的模样，声音因害怕而有些轻微的颤抖，又故作坚强的说道：“妈妈说我声音好听，唱歌也好听，像黄鹂鸟一样，悠扬婉转悦耳动听，所以给我取名黄鹂，我一首就叫黄鹂。
街坊邻居，花楼姐妹都知道的呀。”
铃木翔没有说话，依旧紧紧地盯着她，像是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假。
“铃木课长，你知道的，我虽出生青楼，但我毕竟也是妈妈一手带大的，她不忍我遭那些苦，所以从未逼我接客，还请了清宫里的乐师教我弹得一手好琵琶。
我本是清倌人，自从遇到铃木课长…”眼泪盈在眼眶泫然欲泣，轻轻吸了吸鼻头哽咽着道：“都说妓子低贱，感情更是一文不值，可是铃木课长，我一生从未爱过任何人，你是我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你都知道的呀。”
话音落，一颗泪珠夺眶而出，划过她泛着红晕的脸颊。
一双眼睛晶亮无助地看着铃木翔，像是在对眼前的男人述说着无尽委屈。
铃木翔走近，伸手抹掉她脸上的泪痕，却无半点温柔：“黄鹂小姐，知道金蝉吗？”
黄鹂闻言内心一紧，呼吸一窒，面上却是不显，一脸无辜懵懂的模样问道：“金蝉？
什么金蝉？
我知道有个成语金蝉脱壳，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他发现眼前这个女人看似柔弱但并不愚蠢。
铃木翔弯下腰，贴近黄鹂面颊，没有刚才的咄咄逼人与探究，眼里含了三分施舍的情意：“去年5月，你曾离开沛城3个月，去了哪里？
干了什么？”
黄鹂不动声色，说话带着哽咽：“百合是我最好的姐妹，她与我不同，父母早亡，家中只有一个年老的爷爷和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幼弟，她为了给弟弟治病，自己将自己卖进来的。
这么些年，她也有了些积蓄，原本是打算回乡给弟弟取个媳妇把家成了，好歹也要给家里续个香火，可是…“可是去年4月，她遇到个恩客，那人表面看着文质彬彬，实际却是个变态！
他喜欢一些不入流的癖好，把百合，生生折磨的没了个人样，要是这样倒也罢了，好好将养百合也能好起来。
“可偏偏，那人本身就有病，百合被他传染一病不起，多少药石下去都不见好，没多久就，就去了。”
黄鹂对上铃木翔的眼睛：“铃木课长，你知道中国人最看重传宗接代，百合临终前还惦记着给弟弟娶媳妇，她把自己未了的心愿托付给我，去年五月，我带着百合牌位和她攒的积蓄去了她的老家，除了给她安葬，还帮着她把家里的事情都处理好，所以耽搁了许久。
这些事情邻里街坊，还有她老家的父老乡亲都是可以作证的。”
“我自然是相信黄鹂小姐的，只是请你来走一下流程而己，放心，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轻轻抚过黄鹂的脸颊，转身离开了审讯室。
黄鹂被关了三日，每日除了半杯水没有一口吃的。
她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冷静，不能操之过急以免露出马脚，可是她等不了，如果再不能出去，组织接收不到她的信号，金蝉行动怎么进行？
想是日军认为人都被带回来关着了，做不了什么事，所以被带进特高课的时候并没有搜身。
就在她准备拼死发出信号的时候，审讯室的门开了。
铃木翔走进来，腰间没有那把配枪。
他从旁边拿了一把似刀的刑具，割断捆绑的绳子，语气温和的说道：“黄鹂小姐，我己经查实了你说的一切，误会一场，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绳子割断，铃木翔将刀具放在一边。
黄鹂揉了揉红肿的手腕，轻轻低头，像是受了万般委屈的情人在等着自己的爱人抚慰。
实则她在计算自己夺过一旁的刑具刺杀铃木翔的成算，然而她并没有这样做，微抬眼眸柔情似水，看着铃木翔轻声说了句：“黄鹂谢谢铃木课长。”
铃木翔率先一步转身，走在她的前面带她出了审讯室。
看着黄鹂走出大门，身影消失在人群中。
一旁的士兵好奇的问道：“课长，刚才的试探她通过了，难道她真的不是代号‘黄鹂’的共、党吗？”
铃木翔肯定地说：“中国有句古话，叫放长线钓大鱼，找人看紧她，她，就是‘黄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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