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病毒爆发的第三个月，世界已经彻底变了样。苏棠踩着碎玻璃，
小心翼翼地穿行在废弃超市的货架之间。夕阳的余晖透过破碎的橱窗洒进来，
将满地的狼藉染成血色。远处，丧尸的低吼声此起彼伏，像某种扭曲的交响乐，
提醒着她——这座城市早已不再属于人类。她的医疗包已经空了，
只剩下几片止痛药和半卷绷带。食物更是稀缺，
背包里仅剩半包压缩饼干和一瓶快要见底的水。再这样下去，她撑不过一周。
“抗生素……必须找到抗生素……”她低声自语，手指在倒塌的货架间翻找。三天前，
她被一只丧尸抓伤了手臂，虽然伤口不深，但在这种环境下，任何感染都可能致命。
就在她的指尖碰到一盒被灰尘覆盖的药品时——“呜……”一声微弱的呜咽从货架后方传来。
苏棠浑身一僵，匕首瞬间出鞘，寒光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她屏住呼吸，缓缓转身，
目光死死锁定声音的来源。货架后，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那是个小男孩，约莫五六岁，
浑身是血，苍白的脸上沾满污渍。他的衣服破烂不堪，裸露的手臂上布满青紫色的血管。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眼睛是血红色的。丧尸？苏棠的肌肉绷紧，匕首横在胸前，
随时准备刺出。可奇怪的是，男孩并没有像其他丧尸一样疯狂地扑向她。相反，
他颤抖着往后缩了缩，喉咙里发出小兽般的呜咽，那双血红的眼睛里竟透出恐惧和……哀求？
“妈……妈……”他嘶哑地喊着，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干涩而破碎。苏棠愣住了。
丧尸不会说话，更不会表现出恐惧。它们只有嗜血的本能，见到活人就会疯狂攻击。
可这个孩子……她犹豫了。匕首仍举着，但她的手指微微发颤。男孩似乎察觉到她的迟疑，
小心翼翼地往前爬了半步，尖锐的指甲在地面上刮出刺耳的声响。他的指甲已经变异了，
漆黑弯曲，像是某种野兽的爪子。可他的眼神……却像极了人类的孩子。“你……不是丧尸？
”苏棠低声问，声音紧绷。男孩没有回答，只是颤抖着伸出手，拽住了她的裤脚。
他的指尖冰冷，触感不像活人，但也不像那些腐烂的行尸走肉。
苏棠的理智在尖叫——她应该立刻杀了他。任何异常都意味着危险，
尤其是在这个崩坏的世界里。可当她低头对上那双血红的眼睛时，她鬼使神差地蹲下了身。
“你能听懂我说话吗？”她试探性地问。男孩缓慢地点了点头。苏棠的呼吸一滞。这不可能。
丧尸病毒爆发后，所有感染者都失去了理智，沦为行尸走肉。
可这个孩子……似乎还保留着意识？远处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紧接着是沉重的脚步声。
苏棠猛地抬头，透过货架的缝隙，她看到几个摇晃的身影正朝超市逼近——是丧尸群。
“该死！”她咬牙，迅速抓起地上的抗生素塞进包里。现在不是思考的时候，
她必须立刻离开。可当她转身要走时，男孩死死拽住了她的衣角，喉咙里发出急促的呜咽，
像是害怕被丢下。苏棠僵在原地。理智告诉她应该甩开他，
可某种莫名的情绪攥住了她的心脏。“听着，”她压低声音，语速飞快，“如果你想活命，
就别出声，跟着我。”男孩眨了眨眼，竟然真的松开了手，安静地缩在她身后。
苏棠深吸一口气，握紧匕首，贴着墙壁向超市后门移动。男孩跟在她身后，动作出奇地轻巧，
像只猫一样无声无息。后门被铁链锁着，但锁已经锈蚀。苏棠用力踹了几脚，铁链终于断裂。
她推开门，冷风夹杂着腐臭味灌了进来。外面的巷子里堆满了垃圾和残骸，
几只丧尸漫无目的地游荡着。苏棠屏住呼吸，示意男孩跟上。他们贴着墙根，
一点点向巷子另一端移动。就在他们即将拐出巷口时，一只丧尸突然转过头，腐烂的脸上，
浑浊的眼珠直勾勾地盯住了他们。苏棠的心跳几乎停滞。丧尸张开嘴，发出一声嘶吼，
猛地扑了过来！她挥动匕首，刀刃精准地刺入丧尸的眼窝，腥臭的黑血喷溅而出。
可更多的丧尸被声音吸引，纷纷转头，朝他们的方向涌来。“跑！”她拽起男孩的手，
冲向街道对面的一栋废弃公寓楼。男孩出乎意料地敏捷，甚至跑得比她还要快。
他们冲进楼道，苏棠反手锁上铁门，丧尸的嘶吼声被隔绝在外。她靠在墙上，大口喘息，
心脏狂跳不止。男孩站在她面前，血红的眼睛在黑暗中微微发亮。他安静地看着她，
然后……缓缓伸出了手。苏棠低头，发现他的掌心躺着一颗糖果，包装纸已经皱巴巴的，
沾着血迹。“给……你……”他艰难地挤出两个字。苏棠怔住了。在这个崩坏的世界里，
一个疑似丧尸的孩子，竟然在给她……糖？她缓缓接过糖果，某种久违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涌。
“你……到底是谁？”她轻声问。男孩没有回答，只是靠过来，轻轻抱住了她的腿，
像一只终于找到归宿的小兽。苏棠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她知道自己做了一个愚蠢的决定。
但她还是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她不该心软的。理智在苏棠脑海里尖锐地嘶喊着，
警告她这个决定有多愚蠢。可当男孩用冰凉的小手抓住她的手指时，
那微弱的温度像是某种无声的恳求，让她鬼使神差地弯下腰，将他抱了起来。男孩轻得吓人，
骨头硌着她的手臂，像抱着一具会呼吸的骷髅。他的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
青紫色的血管在皮下蜿蜒，像是某种诡异的纹路。那双血红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里面盛满了她读不懂的情绪。苏棠咬了咬牙，
最终还是一路警惕地将他带回了自己的临时住所——一栋位于废弃居民区顶层的公寓。
这里是她花了半个月加固的安全屋，窗户钉着木板，门后堆满重物，
楼道里还布置了简易的警报陷阱。“听着，”关上门后，苏棠立刻将男孩放在地上，
匕首横在两人之间，声音冷硬，“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但你要是敢咬人，
我就砍了你的脑袋。”男孩歪着头看她，似乎没听懂威胁，
却忽然伸手轻轻碰了碰她手臂上结痂的抓伤。他的指尖很凉，动作却小心翼翼，
像是在触碰某种易碎的珍宝。当他的目光落在那道伤口上时，
血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晰的难过。苏棠愣住了。丧尸不会有这种情绪。
它们只会对新鲜的血肉产生反应，绝不会对伤口表现出怜悯。她慢慢放下匕首，
从背包里翻出一盒午餐肉罐头扔给他。“吃吧。”男孩低头看了看罐头，又抬头看她，
眼神困惑。他用尖锐的指甲抠了抠金属盖子，发出刺耳的声响，却始终没有打开它。
“不会开？”苏棠皱眉，拿回罐头帮他撬开，“现在吃吧。”男孩凑近闻了闻，
突然皱起鼻子，嫌弃地往后缩了缩。“挑食？”苏棠简直要气笑了。在这食物紧缺的末日，
居然还有人不吃罐头？夜幕降临后，苏棠将男孩安置在客厅角落，
自己抱着匕首靠在门边假寐。她不敢完全睡着，耳朵始终竖着，警惕任何异常声响。半夜，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将她惊醒。她猛地睁开眼，发现男孩不见了。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
苏棠握紧匕首悄声搜寻。透过厨房的破窗户，她看到后院月光下蹲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男孩正趴在地上，双手按着一只肥硕的变异老鼠。那老鼠有家猫大小，皮毛脱落，
露出紫红色的肌肉，显然是受到病毒影响的怪物。可男孩毫不在意，
低头一口咬住老鼠的脖子，鲜血顿时溅在他苍白的脸上。
“果然是个小丧尸……”苏棠苦笑着喃喃自语。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男孩突然回头。
月光下，他嘴角还挂着暗红的血迹，却献宝似的举起剩下的老鼠尸体，笨拙地朝她推了推。
那模样活像一只给主人带回猎物的猫。苏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走到院子里，
蹲下来与男孩平视。月光照在他脏兮兮的小脸上，那双血红的眼睛此刻竟显得格外清澈。
“算了，”她伸手擦掉他脸上的血迹，“以后就叫你小夜吧。
”男孩——现在是小夜了——眨了眨眼，突然扑进她怀里，冰凉的小脸贴在她颈窝处蹭了蹭。
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让苏棠浑身僵硬，她下意识想推开，
却在感受到那微微颤抖的小身子时停住了动作。她轻轻叹了口气，揉了揉小夜乱糟糟的头发。
发丝间，她摸到两个小小的凸起，像是……正在生长的角。苏棠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这不是普通的丧尸化。小夜身上，正在发生某种更可怕的变异。就在这时，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响。
苏棠浑身一紧——那是她设在三百米外的警戒陷阱被触发的声音。有人来了。
小夜从不攻击她。这个认知在相处的日子里变得越来越清晰。
无论苏棠怎么试探——故意在他面前露出伤口，
或是假装熟睡——小夜都只是安静地蜷缩在她身边，偶尔用冰凉的小手碰碰她的脸颊，
像是在确认她是否安好。更奇怪的是，他对其他丧尸有种莫名的威慑力。
每当有游荡的感染者靠近他们的住所，小夜就会挡在苏棠前面，龇着尖锐的小虎牙，
喉咙里发出低沉而危险的嘶吼。那些丧尸竟然真的会退缩，就像野兽遇到了更强大的掠食者。
"你到底是什么啊..."苏棠常常望着熟睡的小怪物发呆。
他的睫毛在月光下投下细长的阴影，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胸口几乎没有起伏。
如果不是偶尔会翻身，简直就像一具精致的尸体。渐渐地，苏棠开始教他一些人类的行为。
"这是手帕，要这样擦脸。"她示范着，小夜歪着头学她的动作，
却总是把帕子揉成一团往脸上乱抹。"不对，要轻轻的..."苏棠忍不住笑出声，
伸手帮他擦掉嘴角的血迹——昨晚他又偷偷去抓老鼠了。小夜眯起眼睛，
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只被挠下巴的猫。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直到那个暴雨的夜晚。
苏棠正在清点所剩无几的物资，突然听到楼下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她立刻熄灭蜡烛，
示意小夜躲进衣柜。"砰！"门被踹开的巨响震得墙壁都在颤抖。"有人吗？把物资交出来！
"粗犷的男声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苏棠屏住呼吸，
从门缝中看到三个彪形大汉正在翻箱倒柜。他们身上挂着自制的武器，
脸上带着末日特有的残忍表情。"老大，这有罐头！""哈，运气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