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梦丹正旦

1 掌心红痣续前缘暮春三月的半仙庄，本应是满园芳菲的时节，此刻却被一片愁云惨雾笼罩。

袁月如的闺房里弥漫着苦涩的药香，混合着窗外飘来的海棠花香，形成一种令人心碎的芬芳。

庄梦吉跪在床前，双手紧握着妻子枯瘦的手指。

那曾经如白玉般细腻的纤手，如今只剩下薄薄一层皮包裹着骨头，青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他小心翼翼地摩挲着每一寸肌肤，仿佛这样就能将生命力重新注入这具日渐衰败的身体。

"夫君..."袁月如微弱的声音从帐幔中传出，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庄梦吉连忙掀开纱帐，映入眼帘的是妻子苍白如纸的脸庞。

曾经顾盼生辉的杏眼深陷在眼窝里，唯有那眼神中的温柔一如往昔。

他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娘子，我在。

"他强忍着哽咽，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

那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去年冬天他们一起赏梅时，他为她暖手的场景。

不过短短数月，竟已物是人非。

袁月如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我方才...梦见我们初遇那日...你在海棠树下...为我折枝..."一滴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从庄梦吉眼角滑落。

那是十五年前的春天，他十八岁，她十六岁。

一树海棠下，少女含羞带怯的模样永远烙印在他心底。

"记得，我都记得。

"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你穿着藕荷色的衫子，发间簪着一朵粉海棠，比满树的花都要娇艳。

"袁月如眼中闪过一丝光彩，但随即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

庄梦吉慌忙扶起她，轻拍她瘦骨嶙峋的背脊。

当手帕从她嘴边移开时，上面赫然一抹刺目的猩红。

窗外忽然刮起一阵风，吹得窗棂呜呜作响，像是天地也在为这对璧人的分离而悲泣。

庄梦吉望向窗外，院中那株他们共同栽种的海棠正在风中摇曳，花瓣纷纷扬扬飘落，如同下了一场粉色的雪。

"夫君..."袁月如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我知道...自己的时辰到了...""别胡说！

"庄梦吉突然激动起来，"我已派人去寻千年人参，张大夫说——"一根冰凉的手指轻轻按在他的唇上，止住了他自欺欺人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