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我带入侯府当天，世子说不会让我受委屈。他没有说谎。在我带人抄家侯府那天，
他也没有舍得对我说一句重话。1指尖捻着冰冷的琵琶弦，殿外隐约传来丝竹之声。
那是父皇又在为他最宠爱的玉阳公主庆生。而我，被遗忘在冷宫角落的昭华公主。
此刻却扮作一个低贱的乐女，潜伏在镇国公府。只为等待一个时机，将这泼天的富贵，
连同那个碍眼的小世子，一同碾碎。2我叫月娘，至少在这里，他们都这么叫我。
一个嗓音婉转，琵琶技艺尚可，却总是带着几分疏离的乐女。镇国公府的小世子林惊渊，
第一次见我，是在府中举办的春日宴上。他那时刚过十七，眉眼干净得像山巅初雪。
看我的眼神，带着不谙世事的懵懂和惊艳。月娘，你的琵琶弹得真好听，
像……像天上的声音。他红着脸，递给我一块精致的芙蓉糕，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我垂下眼帘，掩去眸底一闪而过的讥诮。天上的声音？他可知，真正的天上人，
此刻正在冷宫里，日日对着四面高墙，连一块像样的糕点都吃不上。而他，镇国公的嫡子，
未来爵位的继承人，却能轻易地将这珍馐送到一个身份不明的乐女手中。
真是……天真得可笑。但我需要这份天真。镇国公手握重兵，是太子倚仗的臂膀。
也是我那个高高在上的父皇，用来制衡其他皇子的棋子。要搅动这潭死水，扳倒太子，
让那些曾经轻贱我、无视我的人付出代价，镇国公府，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而林惊渊这颗棋子，无疑是最容易掌控的。我微微一笑，接过芙蓉糕，
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手背。多谢世子夸奖。他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缩回手，
脸更红了，结结巴巴地说：不、不客气……看着他慌乱的模样，我心中冷笑更甚。
这样的人，也配拥有泼天的富贵和权势？真是暴殄天物。3此后，林惊渊便时常来寻我。
有时是借口听曲，有时是送些新奇的小玩意儿。有时，只是默默地坐在廊下，看我练习琵琶。
他眼中的情意，一日比一日浓烈。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炽热和执拗。
我一边不动声色地应付着他，一边利用他给予的特权，在国公府中悄无声息地行走。
乐女的身份是最好的掩护，没有人会防备一个柔弱无害、只懂风月的女子。
我熟悉府中的每一条暗道，每一个守卫换班的间隙，甚至，摸清了镇国公书房的秘密。
我需要证据，能一击致命的证据。通敌叛国，或者贪墨巨款，无论哪一样，
都足以让镇国公府万劫不复。而这些证据，就藏在那些看似寻常的来往信件、账本地契之中。
4林惊渊的情诗，也开始出现在我的妆台。那些字句青涩，却饱含真情。他写初见如惊鸿，
再见倾心，愿为月娘弦上音，岁岁长相闻。我将那些带着墨香的纸笺收好。不是因为感动，
而是因为它们将来或许能成为呈堂证供的一部分——证明这位小世子是如何沉迷女色，
荒废学业。甚至可能被我这个别有用心的乐女所蛊惑。5夜深人静时，我换上夜行衣，
如鬼魅般潜入镇国公的书房。凭借白日里从林惊渊那里套来的信息，
我轻易地避开了几处隐藏的机关，找到了那个暗格。里面果然有东西。几封加密的信件，
一本看似普通的账簿。我的心跳微微加速，指尖因激动而有些颤抖。成了！
只要将这些东西送到对家手中，镇国公府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正当我准备将东西揣入怀中时，门外忽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以及林惊渊压低的声音：月娘？是你吗？我方才好像看到人影闪过……我的心猛地一沉。
他怎么会来这里？！6冷汗瞬间浸湿了我的后背。书房重地，他深夜至此，
若是被他撞见我在此处翻找，之前所有的伪装都会功亏一篑！我迅速将信件和账簿塞回暗格，
合上机关。几乎在同一时间，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缝。月光从缝隙里照进来，
映出林惊渊那张带着疑惑和担忧的脸。月娘？他又试探着唤了一声，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你……是不是在这里？我屏住呼吸，
蜷缩在巨大的书架阴影里，心脏狂跳。绝对不能被他发现！他似乎犹豫了一下，
终究没有完全推开门。只是站在门口，轻声道：夜深了，风大，早些回去歇息吧。
若是有什么心事，可以……可以同我说。他的声音温柔，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干净。
若是在别的时候，别的地方，或许我会有一丝动容。但此刻，
这温柔却像是一把悬在我头顶的利刃，随时可能落下。他等了片刻，见里面毫无动静。
似乎也觉得自己多心了，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脚步声渐行渐远，
直至完全消失在夜色中。我这才松了一口气，浑身虚脱般靠在冰冷的书架上。方才那一刻，
我几乎以为自己要暴露了。林惊渊……他对我，似乎已经不仅仅是喜欢，
更生出了几分不该有的敏锐。这很危险。我必须加快速度了。7接下来的日子，
我更加小心翼翼。白日里，我依旧是那个温婉柔顺的琵琶女月娘。对着林惊渊的嘘寒问暖，
报以恰到好处的羞涩和感激。他送来的珍贵药材，我悉心收下。他亲手雕刻的木簪，
我簪在发间。他念着那些酸倒牙的情诗，我便垂眸浅笑，做出感动的模样。
看着他因为我一个细微的回应而欣喜若狂的样子，我心中毫无波澜，甚至有些厌烦。
这份虚假的甜蜜，像裹着糖衣的毒药，麻痹着他，也让我自己感到阵阵反胃。
但我需要他的信任，需要他做我的挡箭牌。8暗地里，我利用一切机会，
将那些从书房里偷偷复制下来的信息，零散地传递出去。
通过一个早已安排好的、在国公府做杂役的眼线，这些碎片化的证据
被送到了三皇子手中。三皇子与太子素来不和，正愁抓不到太子的把柄。
镇国公这根太子的左膀右臂，自然是他急欲除之而后快的对象。我知道，
仅仅依靠这些零碎的东西，还不足以扳倒根基深厚的镇国公。我需要一个契机，
一个能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将所有罪名钉死的契机。而这个契机，很快就来了。
9边关传来急报，北狄骑兵突袭，烧杀抢掠，边境守军损失惨重。消息传回京城，朝野震动。
父皇震怒，下令彻查。我敏锐地意识到，机会来了。镇国公手握京畿兵权的一部分，
同时也负责部分军械粮草的调度。只要能将这次边关失利的责任，巧妙地引到他头上，
让他背上一个贻误军机、暗通款曲的罪名……我开始行动。通过眼线，
我散布出一些似是而非的流言，暗示镇国公府的粮草调度出了问题。甚至有人无意间
发现国公府与北狄商人有过来往的书信。这些流言像野草一样疯长，
很快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起初，镇国公并未在意，只当是政敌的污蔑。
但随着事情愈演愈烈，甚至有御史在朝堂上隐晦地提出质疑，他终于坐不住了。
他开始暗中调查流言的来源，府中的气氛也变得紧张起来。下人们噤若寒蝉，
连走路都踮着脚尖。10林惊渊却似乎毫无察觉。他依旧每日来找我，
脸上带着无忧无虑的笑容，仿佛外面的风雨都与他无关。月娘，你看，这是我为你画的像。
他献宝似的展开一卷画轴，上面是我抱着琵琶低眉浅笑的样子，画得……说实话，
技巧拙劣，但神态却抓得有几分像。我看着画上那个温柔娴静的月娘，心中一阵恍惚。
这真的是我吗？还是说，连我自己，都快要被这个虚假的角色所同化了？世子画得真好。
我强压下心头的异样，微笑着称赞。他得了夸奖，眼睛亮晶晶的：真的吗？你喜欢就好！
等……等将来，我为你画一辈子的像！一辈子？我心中冷笑。他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就在这时，书房的方向传来一阵嘈杂声，似乎是镇国公在发怒。林惊渊脸色微变，
匆匆收起画卷：我爹最近心情不好，总是发脾气。月娘，你别怕，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他说完，便急匆匆地朝着书房跑去。我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指尖缓缓收紧。
暴风雨，就要来了。而他，这个天真的小世子，很快就会明白，他那句有我在，
是多么的苍白无力。11镇国公的怒火，比我想象中来得更猛烈。那天之后，
府中的气氛愈发压抑。我能感觉到，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审查着每一个进出的人。
镇国公显然已经意识到，府里出了内鬼。并且，他的怀疑，
开始隐隐指向了我这个来历不明的乐女。他开始旁敲侧击地试探我。
有时是看似无意地问起我的家乡、我的过往。有时是让管家送来一些赏赐，
观察我的反应。我一一应对，滴水不漏。我的身世是精心编造的，每一个细节都经得起推敲。
面对赏赐，我表现得惶恐而感激，恰如一个底层乐女该有的样子。但镇国公久经官场，
疑心极重。我的完美表现，反而加深了他的怀疑。12一个普通的乐女，
竟有如此心智和定力，你不觉得奇怪吗？夜里，
我无意间听到镇国公在书房里对他的心腹幕僚说道。大人是怀疑……月娘？
幕僚的声音带着惊讶。哼，来历不明，恰好出现在这个风口浪尖，
又深得惊渊的信任……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镇国公的声音冰冷，此女，
绝不能留！我的心沉了下去。他果然要对我动手了。我必须在他动手之前，完成最后一步。
我需要林惊渊。需要他最后一次，为我这个柔弱无助的月娘，对抗他的父亲。
机会很快来了。13那是一个雨夜，镇国公以府中混入奸细，需要清查为由，
下令将所有下人。包括我在内，都集中到前院，逐一盘问。我知道，这是冲着我来的。
只要我稍有差池，或者被搜出任何可疑之物，立刻就会被拿下。
我故意在袖中藏了一枚小巧的玉佩。那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
上面刻着一个极隐晦的皇家标记。这枚玉佩，是我身份的唯一证明，也是我故意留下的破绽。
轮到我被盘问时，我表现得惊慌失措，眼神躲闪。搜查的护院果然在我袖中摸出了那枚玉佩。
这是什么？护院厉声喝问。是……是民女母亲的遗物……我颤抖着回答，
眼中蓄满了泪水。镇国公走了过来，拿起玉佩，只看了一眼，脸色骤变。他混迹朝堂多年，
岂会认不出这皇家之物？虽然标记隐晦，但足以引起他的警惕和联想。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锐利如刀。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惊渊冲了进来。
他显然是听到了动静，不顾一切地赶了过来。看到我被围在中间，泪眼婆娑的样子，
他立刻急了。爹！你们在做什么？！他一把将我护在身后，怒视着镇国公。
月娘只是一个弱女子，你们为何要这样对她？惊渊，你让开！镇国公脸色铁青。
此女来历不明，身上携有禁物，定是奸细无疑！不可能！林惊渊想也不想地反驳。
月娘不是奸细！她是我的人！我不许你们动她！你……镇国公气得浑身发抖。
你被这个妖女迷昏了头！来人，把这个妖女给我拿下！谁敢！林惊渊张开双臂，
死死地护住我，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和决绝。要抓她，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父子俩在雨中对峙，气氛剑拔弩张。我知道，我的目的达到了。林惊渊的激烈反应，
坐实了他被妖女蛊惑的形象，也彻底激怒了镇国公。反了！真是反了！
镇国公气急败坏，指着林惊渊，对手下喝道：把他给我拉开！家法伺候！
几个护院犹豫了一下，但在镇国公的怒喝下，还是上前强行拉开了林惊渊。放开我！爹！
你不能这样对月娘！她是无辜的！林惊渊拼命挣扎，声音嘶哑。我看着他被拖走，
看着他为了我，不惜与自己的父亲决裂。心中没有丝毫动容，只有一种冰冷的快意。真蠢啊，
林惊渊。你以为你在保护心爱的女子。却不知道，你只是我计划中，
一枚被利用得淋漓尽致的棋子。你此刻的深情，只会加速你和你家族的灭亡。很快，
后院传来了沉闷的板子声，以及林惊渊压抑的闷哼。我知道，那是家法。
镇国公是真的动怒了。而我，则被暂时关押在了一间偏僻的柴房里。
镇国公大概是想等处理完林惊渊，再来审问我。我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听着雨声和隐约传来的责打声，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镇国公，
你以为你抓住了我的把柄吗？你错了。这枚玉佩，是我故意让你发现的。它不仅不会暴露我，
反而会成为压垮你的最后一根稻草。因为，很快就会有人将镇国公府私藏皇家禁物，
意图不轨的消息，传到我那位多疑的父皇耳中。到那时，就算你有三头六臂，
也难逃抄家灭门的下场。14柴房的门被人从外面锁上了。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和霉味，
冰冷的雨水顺着破旧的窗棂滴落，砸在地上，发出单调的声响。我蜷缩在角落的稻草堆上，
看似瑟瑟发抖，实则内心一片平静。外面隐约传来的板子声已经停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我知道，林惊渊此刻一定伤得不轻。镇国公在盛怒之下，
下手绝不会留情。他会后悔吗？后悔为了我这个妖女，忤逆他的父亲，承受这皮肉之苦？
大概不会。以他那单纯执拗的性子，恐怕只会更加坚定地认为我是无辜的，是被冤枉的。
这正是我想要的。15时间一点点流逝，雨渐渐停了。天色微明时，柴房的门被打开了。
进来的不是镇国公，也不是凶神恶煞的护院，而是林惊渊身边的小厮，平安。
平安脸上带着泪痕，眼睛红肿，看到我，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月娘姑娘，求求你，
救救世子吧！我心中一动，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担忧：世子他……他怎么了？
世子被国公爷打了五十廷杖，打得……打得快没气了！平安泣不成声。
国公爷下了死命令，不准任何人去看望，也不准请大夫！
世子他……他一直叫着你的名字……五十廷杖？我暗暗心惊。镇国公这是下了狠手。
看来，那枚玉佩带给他的刺激，比我预想的还要大。国公爷为何如此动怒？
我故作不解地问。平安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小的偷偷听到，
国公爷说……说姑娘你身份可疑。与……与宫里有关，怕是……怕是派来的奸细，
要害我们国公府……果然如此。镇国公的怀疑已经接近真相了。只是，
他大概做梦也想不到。我不是什么皇子派来的奸细，而是他一心效忠的皇帝，
那个被遗忘在冷宫里的女儿。怎么会……我恰到好处地表现出震惊和委屈，
眼泪簌簌落下。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乐女，
怎么会和宫里扯上关系……世子是为了我才受此重罚，我……我该怎么办？月娘姑娘，
现在只有你能救世子了！平安急切地道：你去找国公爷，说清楚你的来历，
求他饶了世子吧！只要你肯离开国公府，国公爷或许……或许会消气……离开？
我心中冷笑。我费尽心机才走到这一步，怎么可能轻易离开？
但我面上却露出犹豫和挣扎之色：可是……国公爷会信我吗？他现在认定我是奸索……
会的！一定会的！平安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只要你肯去求情，世子就有救了！
月娘姑娘，算小的求你了！看着平安恳切的眼神，我心中迅速盘算着。这是一个机会。
一个可以进一步扰乱镇国公心神，同时又能加深林惊渊对我情深义重印象的机会。
我艰难地点了点头，声音哽咽：好……为了世子，我去求国公爷。
16在平安的帮助下，我离开了柴房。他告诉我，镇国公此刻正在书房处理紧急公务，
神色凝重。我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裙，朝着书房走去。书房外，守卫森严。
看到我来，护卫立刻拦住了我。国公爷有令，任何人不得打扰！我有要事求见国公爷，
关乎世子性命！我挺直脊背，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护卫犹豫了一下，
大概是想到了重伤的世子，进去通报了。片刻后，我被允许进入书房。镇国公坐在书案后，
脸色阴沉，眼底布满血丝。看到我进来，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冷冷地道：你来做什么？
我没有说话，直接跪了下去，额头触地：民女月娘，恳求国公爷开恩，饶恕世子。
饶恕他？镇国公冷笑一声。他为了你这个来历不明的妖女，忤逆犯上，
差点毁了我镇国公府的百年清誉！我不杀你，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国公爷明鉴！
我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眼中泪光闪烁，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坚定。
民女并非什么妖女，更不是奸细！那枚玉佩，确是民女母亲遗物，
只是……只是民女母亲身份特殊，不便言明。但民女对天发誓，绝无加害国公府之心！
世子……世子更是无辜的！他只是……只是心悦民女，不忍民女受冤……
我的话半真半假。母亲身份特殊是真的，我对国公府无加害之心是假的。但我知道，
这个时候，越是坦诚，越能让他疑虑。镇国公死死地盯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看出什么破绽。
书房里一片死寂，只有烛火跳动的噼啪声。许久，他才缓缓开口，
声音沙哑：你母亲……究竟是何人？我心中一紧，知道关键时刻来了。
我不能直接说出母亲的身份，那等于自曝。但我可以暗示。民女母亲……曾是宫中人，
后因故流落民间……我低下头，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悲伤和隐晦。这枚玉佩，
是她留给民女唯一的念想。民女自知身份卑微，不敢攀附权贵，
只求……只求国公爷看在世子一片赤诚的份上，饶他一次……宫中人？
镇国公的瞳孔猛地一缩。他联想到了什么？是某个失势的妃嫔？
还是……某个不为人知的皇室秘辛？我看到他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惊疑和忌惮。这就够了。
我的目的，就是让他忌惮，让他不敢轻易动我。甚至开始怀疑，
我背后是否真的有什么他惹不起的力量。你……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但最终还是化作一声冷哼。哼，就算你所言是真，惊渊也必须受罚！藐视父命，家法难容！
国公爷！我再次叩首，声音凄切。世子已经受了五十廷杖，身受重伤，若再不救治，
恐有性命之忧！求国公爷念在父子情分，请大夫为世子诊治吧！
民女……民女愿意离开国公府，从此与世子再无瓜葛，只求世子平安！
我故意将姿态放得极低，以退为进。我知道，以林惊渊的性子，就算我真的离开，
他也不会放弃。而我的这番深明大义，只会让他更加愧疚和怜惜。镇国公沉默了。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或许是在权衡利弊，或许是在判断我话中的真伪。最终，
他疲惫地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惊渊那边……我会派人去看的。我心中一松，
知道自己赌对了。他终究还是顾念父子之情，也对我这个烫手山芋产生了忌惮。
谢国公爷开恩！我再次叩首，然后缓缓退出了书房。走出书房的那一刻，
我强忍着嘴角的笑意。镇国公，你以为你掌控着一切吗？你很快就会知道，你所有的挣扎，
都只是徒劳。而林惊渊……我的好世子，你的苦，才刚刚开始呢。
17镇国公最终还是请了大夫为林惊渊诊治。我去探望他的时候，他正趴在床上，
背上血肉模糊，脸色苍白如纸。看到我进来，他黯淡的眼睛里瞬间亮起了光芒，
挣扎着想要起身。月娘……他的声音虚弱沙哑。别动！我连忙按住他，
眼圈适时地红了。世子，你感觉怎么样？我没事……他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看到你……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是我不好。我低下头，声音哽咽，
泪水恰到好处地滑落。都是因为我，才害得世子受此重罚……不关你的事！
林惊渊急切地打断我，伸手想要握住我的手，却因为牵动伤口而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是我……是我没用，保护不了你……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自责和怜惜，
看得我心中一阵腻烦。都伤成这样了，还在想着这些情情爱爱。
但我面上却露出了感动的神色，轻轻握住他冰凉的手：世子快别这么说。我知道，
世子是为了我好。月娘。他凝视着我，眼神认真而执着。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