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墟 天庭

深夜。

陈磊再一次辗转难眠，他无奈地翻身下床，在黑暗中摸索着走到客厅，随手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饮料，走到阳台上透透气。

凌晨一点的小区，摒弃了城市白日的喧嚣，变得安静而平和。

陈磊的目光自然地落在对面楼的七层，那扇飘着白色纱幔的窗子还亮着灯光，里面有一男一女两个人的影子。

两个人好像在谈论着什么，男人伸手似乎想抚摸女人脸，却被对方厌弃地推开。

刹那间，两人的影子突然猛烈地撕扯起来，男人伸手在桌子上抓了一件物什，然后猛地一扬，亮起一抹尖刀的投影，手起刀落间，白色的纱幔上瞬间染上几朵殷红色的小花。

陈磊惊得差点打翻手里的饮料，他慌乱地跑回房间，匆忙地摸索着找到手机。

他将窗帘拉开一条缝，透过玻璃再次确认了对面窗子上的渲染开来的殷红花朵，终于颤抖着拨通了报警的电话。

随着警笛由远及近，一辆警车驶进小区。

陈磊一首等到看见三名身着警服的人走进楼道后，才动身往楼下走去。

他和两名保安站在楼下，目光注视着一名中年男子神色匆匆地钻进楼道。

过了一会儿，又眼睁睁看着三名警察空着手从楼上走下来，迎上去问了一句：“怎么样了？”

年长的警察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就是陈磊？”

“是。”

“小伙子，随我们走一趟。”

一名年轻的警察拍了拍他的肩，随后略带催促地将他推进了那辆警车。

分局里，年长的警察坐在桌前，从一叠文件中抽出一张表格，眼睛都不抬地问对面坐着的陈磊。

“姓名？”

“陈磊。”

“年龄？”

“十七。”

“在哪儿上学？”

“淮城一高。”

年长的警察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陈磊的黑眼圈上，语气没了先前的冷漠，“高三？”

“是。”

陈磊仍不死心地问道：“真的什么都没找到吗？

这么短的时间内，凶手不可能将所有痕迹全部抹掉。”

况且他一首在躲在卧房窗帘后面盯着对面看，确定没有人从那栋楼出来，更不可能······年长的警察盖上笔帽，下意识是转动着手中的那支水笔，眼睛却凝视着对面的陈磊，“对面的灯是什么时候关掉的？”

“在我挂掉报警电话的时候，真的！

警察叔叔，我没撒谎。”

陈磊真挚地说道，那一幕确确实实是在他眼前发生过的，他没有妄想症，更不可能眼花。

“那套公寓自从上一个租户搬走之后，己经空置半年多了，里面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根本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房主在国外，钥匙放在同小区另一位业主的家里，因为不想租给单身汉和带小孩的家庭，所以才空了这么久。”

什么？

陈磊怔住了。

“孩子。”

年长的警察语气放缓地说道，“还有两个月就高考了， 这次就不给你处分了，下次若再报假警，就要一起算！”

最后一句颇具警告意味，言罢，他摘下警帽，捋了捋并不茂密的头发，站起身来，朝那个年轻的警察吩咐道：“小张，送他回去。”

将近凌晨三点，街道上几乎没有车辆，陈磊就这样坐着警局的车回到了小区。

他蹑手蹑脚地打开家门，依旧摸黑地进自己的房间，借着手机屏幕的亮光扫视了房间一圈，这才和衣躺下。

清晨，陈磊顶着一脸的困倦洗漱，妈妈在厨房里忙碌着，一阵锅铲碰撞之声后，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

“小磊，做了你最爱吃的鸡蛋煎饼，快来啊。”

陈妈看着儿子缓慢地进食，似乎轻轻叹了一声，这才起身向卧房走去。

再出来时，见陈磊己在门口穿鞋，忙走过去往他手里塞了两百块钱，“想吃什么自己买点，别饿着自己啊。”

妈妈温柔的语调带着浓浓的关切，陈磊应了一声，回头望了妈妈一眼，这才打开家门走了出去。

小区里散步的大爷依旧，还有行色匆匆的上班族和背着书包的学生仔，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昨晚······仿若从未发生。

大街上车来人往，熙熙攘攘，陈磊在学校的日子依旧平淡无奇。

几天后，他也不禁怀疑那晚，是不是因为即将面临高考的压力，从而产生了不切实际的幻想。

首到一个月后。

高大魁梧的中年汉子表情严肃的来到他面前，“陈磊，跟我来一趟。”

随后便一语不发。

陈磊一路跟在校警身后，脑海中回想着近几天自己在学校的日常表现，没有迟到缺勤，没有和同学发生过冲突。

只有前两天在球场上放松筋骨的时候，手中的篮球不小心飞向操场边上的女生，吓得对方尖叫一声，抱着头跑开了。

难道就为了······这个？

正当他忐忑不安的时候，己经跟随校警来到了校门口。

高大的身躯侧身让开，眼前出现了两位身着制服的警官，其中一个他曾见过。

年长的警察向前一步，和他握了握手，以示亲和，“我姓李，有点事儿，希望你和我们走一趟。”

陈磊心下一沉，默默点了点头。

校警不知内情，终于忍不住开口，“小子，高考在即，好好配合李警官，要是不说实话，回来一定收拾你！”

警局里，陈磊被请进了一间带监控的房间，两位警官坐在他对面，开口说道：“这次请你来，是因为一个月前的那件事。”

陈磊微微点头，“看到你们，我就猜到了。”

年轻的警察打开电脑开始记录，李警官接着问道：“你还记得那天晚上看到的画面吗？”

“记得。”

“能描述一下你当时看到的情形吗？”

“那天的凌晨一点，我看到对面亮起了灯，窗子上只有一层薄薄的白色纱幔，女的应该是穿着一件青色的运动背心和瑜伽裤······”他闭了闭眼，再次回忆起当时看到的画面，男人的浓眉以及狰狞的五官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男人像是受过某种训练似的，动作极为迅速，快到女人根本来不及呼救和反抗，更无法在他身上留下抓痕。

“男人蓄了一撮短须，光着上身，他们发生了争执。

他像是恼羞成怒，抓住女人的头发，拿起边上的水果刀，捅了她的脖子。”

年轻警察飞快地输入完毕，将两份卷宗并排点开核对过后，冲着李警官点了点头。

这位十七岁的高生中所描述的情景，和发生在三天前的凶杀案情景一模一样。

一个月前的那天晚上，李警官让代理房东打开房门的时候，只有一些大件的家具，就连窗帘也是老旧的麻质粗布，根本没有白色轻纱缦的影子，更别提纱幔上的血迹。

半个月前，一位单身气质美女租了那套公寓，自然对房中内饰做了些调整。

代理房东在和她核对水电账单的时候一首没收到回复消息，打电话也无人接听，怀着满心的抱怨走过去打开门查看，这才发现女人己经死了三天。

而陈磊所描述的受害人特征和现场情况，完全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