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光影邂逅九月的蝉鸣穿透实验楼磨砂玻璃，林星野第三次核对数据模型时，
指尖悬在回车键上微微发颤。中央空调的冷气裹着示波器的嗡鸣，
在堆满电路板的实验台前织成密网。"第十三次模拟。"他对着记录本自言自语，
镜片映出电脑屏幽蓝的光。窗外梧桐叶沙沙作响，突然被急促的敲门声惊碎。"同学！
这层楼的消防栓..."推门而入的女生话音未落，林星野已经跃起。黑色马尾扫过门框时，
他看见她怀里的画板撞上走廊消防箱，哗啦啦的水流正顺着瓷砖缝漫进实验室。"让开！
"他抄起墙角的防静电毯冲向门口，却在湿滑的地面踉跄半步。女生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薄荷香混着松节油的味道扑面而来，他这才注意到她白色卫衣袖口沾着靛蓝颜料。"抬脚。
"她单膝跪地，画板斜靠在墙边，从帆布包里抽出一卷素描纸迅速铺在积水处，
"这样吸水更快。配电箱在哪儿？"林星野看着那双沾着水彩的手熟稔地揭开地砖，
突然想起什么："等等！实验室有备用沙箱..."话音未落，头顶的烟雾报警器突然尖啸。
红色警示灯旋转着将水渍染成血色，两人同时抬头，看见天花板通风口飘出缕缕青烟。
"我的样机！"林星野转身要冲回实验台，却被女生拽住衣摆。她踮脚扯下墙上的灭火器，
泡沫喷涌而出的瞬间，他闻到她发间飘来的晚香玉气息。二十分钟后，消防控制室。
林星野盯着监控画面里逐渐清晰的影像——实验台角落的恒温箱指示灯明明灭灭，
散热口堆积的电路板碎屑正在阴燃。"所以是设备过热引发警报。
"保安队长在记录本上划下重点，"林同学，虽然你们实验室有备案，
但安全规范...""是我的问题。"清亮女声突然插话。林星野转头，
看见女生从帆布包掏出学生证，"美院大三江浸月，刚才在走廊写生时撞到消防栓。
"她指尖还沾着钴蓝色，学生证照片里的笑容却比真人鲜活。
林星野注意到她睫毛上凝着细小的灭火泡沫，在日光灯下像落满星尘。
"但最先发现隐患的是江同学。"他突然开口，实验室的白炽灯在视网膜残留光斑，
"如果不是她及时处理...""行了行了。"保安队长合上记录本，"下不为例。你们俩，
把《安全守则》抄三遍交过来。"蝉鸣重新灌满走廊时，林星野看着正在收拾画具的女生。
她的水彩盒翻倒在防静电毯上，群青正顺着瓷砖缝蜿蜒成河。"需要帮忙吗？
"他蹲下时碰倒了一个玻璃瓶，松节油气味在两人之间炸开。
江浸月突然轻笑："你知道群青颜料多贵吗？"她捡起半截断掉的4B铅笔，
"不过比起这个..."素描本翻开，赫然是实验室的全景速写，
连示波器的波纹都细致入微。林星野瞳孔微缩。
画面右下角用炭笔标注着：通风口积灰厚度0.3cm，散热片氧化程度二级。
"你早发现设备隐患？""美术生的职业病。"她撕下画纸递给他，"就当是消防栓的赔礼。
"转身时帆布包撞到门框，掉出个巴掌大的电子屏。林星野捡起的瞬间，屏幕自动亮起。
AI生成的星空图正在循环播放，算法参数栏赫然写着他上个月发表的论文编号。
"你研究过我的神经网络模型？"江浸月脚步顿住。窗外梧桐叶突然沙沙作响，
她转身时马尾扫过黄昏的光："用算法解构莫奈的睡莲，不觉得是种傲慢吗？
"夕阳恰好漫过她耳际的碎发，林星野看见她耳垂上晃着枚银质星月耳钉。
实验室残留的焦糊味里，他握紧那张速写纸。"下周三是人工智能研讨会。"他说得很快，
像在背诵代码，"我的展位在A区7号。"江浸月已经走到楼梯口。
她举起右手比了个拍照手势，腕间银链叮咚作响："记得带灭火器，林同学。"夜色降临时，
林星野在实验记录本上画下第六个星月符号。通风管道残留的焦痕里，
他突然想起那个AI生成的星空图——江浸月调整过色相饱和度，
让猎户座腰带呈现出梵高《星月夜》的笔触。电脑弹出新邮件提示，
发件人显示[美院-江浸月]。附件是张高精度扫描图：被泡沫覆盖的实验室里，
两个身影正在争夺灭火器，画面角落的恒温箱闪烁着危险的红光。
主题栏只有一行字：第二章·星空密语的素材够了吗？
第二章·青空之境十月的风掠过美院楼顶天台，江浸月按住翻飞的速写本，
炭笔在云朵形状的棉花糖上戳出小洞。三米开外，雕塑系男生正对着人体模型调整打光板，
金属支架在地面投下十字形阴影。"同学，让让。"她第五次挪动画架，
躲避不断扩张的取景范围。晨光将颜料盒里的钴蓝晒成浅海色时，
终于听见楼梯间传来争执声。"天文社活动必须用专业测距仪，
这种儿童望远镜能观测到什么？"林星野的声音像实验室的游标卡尺，精准切割着空气。
他怀里抱着印有"南大天文社"的纸箱，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绷带。
美术系主任捧着青瓷茶杯踱上天台："小林啊，跨院系合作要讲究方法。
"杯盖轻叩杯沿的脆响让江浸月笔尖顿住，"浸月，过来给学长演示下取景技巧。
"林星野转身时，纸箱里的星图手册雪片般飞散。江浸月看见他右手虎口结着新鲜血痂，
像是被什么锐物划伤。秋风掀起他挽至肘部的衬衫袖口，露出一截印着烫伤疤痕的小臂。
"用取景框确定地平线，云层厚度超过60%时..."她举起取景器的瞬间，
林星野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他指尖的温度比秋风还凉，瞳孔却映着跳动的晨光。
"左下方十五度，有金属反光。"江浸月顺着他的指引望去，
取景框里浮现出天文台穹顶的铜制观测窗。本该紧闭的窗棂隙开半掌宽，
某种银色物质在缝隙间闪烁。她调焦时闻到林星野身上淡淡的碘伏味道，
混着实验楼特有的松香焊锡味。"像是鱼线。"她将取景器塞回他手中，
素描本已多出道抛物线轨迹，"三天前暴雨，穹顶滑轨有积水锈斑。"林星野的喉结动了动，
纸箱里的星象仪发出零件碰撞的轻响。他突然单膝跪地，将散落的星图按月份排列，
某些日期被红笔重重圈起，正好与江浸月速写本上的缺课记录重叠。
"上弦月出现在西南方时，你都在美院地下室。"他指尖停在她三月十七日的星空速写上，
"那晚有双子座流星雨。"江浸月撕下画纸盖住缺勤记录："林学长在跟踪我？
"她故意让炭笔灰落在他的白大褂衣领，"还是说..."画板边缘轻敲他怀里的纸箱，
"天文社丢了测距仪，怀疑我这个破坏者？"骤起的风卷走未出口的质问。
林星野按住翻飞的纸箱，突然从夹层抽出手工装订的观测笔记。牛皮纸封面上，
钢笔绘制的猎户座旁贴着张拍立得：江浸月正踮脚擦拭天文馆展柜，
腕间的星月手链与玻璃倒影重叠成双鱼图案。
"这是..."她认出照片背景里燃烧的许愿灯，"去年冬至天文馆特别展？
""当时你在临摹敦煌星图。"林星野翻到笔记某一页，泛黄的纸页上粘着片干枯的三色堇，
"闭馆音乐响起后，有人修改了二十八宿模型的黄道夹角。
"江浸月的指甲在画板边缘留下月牙白痕。她记得那日展厅暖气故障，
自己呵气取暖时不小心碰歪了模型，后来有个穿白大褂的男生在闭馆时重新校准了参数。
"所以学长是来..."她故意拖长尾音，看着对方耳尖漫上绯色。"请教取景技巧。
"林星野突然举起儿童望远镜，镜片倒映出她骤然放大的瞳孔，
"美院写生课明天要去市郊湿地，天文社的观测活动...""在西南丘陵。
"江浸月截断他的话，炭笔在星图上画出等高线，"那边有座废弃气象站，
视野比天文台开阔三倍。"她将素描本塞进他怀中的纸箱，转身时发梢扫过星象仪铜环，
"但林学长要答应我两个条件。"正午的钟声在此时响起，惊起天台鸽群。
她看见林星野的白大褂衣摆掠过满地星图，像彗星划过昨夜她画到一半的深蓝天幕。
第三章·陶火未央十一月的雨滴砸在陶艺教室的彩玻窗上，江浸月转动辘轳的手腕突然倾斜，
陶泥沿着指缝溢出青灰纹路。教室后排传来惊呼，某个素坯在潮湿空气里裂成两半。
"湿度超标了。"林星野的声音混着雨声从身后传来。他握着温湿度计站在工作台旁，
石膏绷带缠着的右手小指悬在陶泥上方三厘米，"68%的含水率，不适合拉坯。
"江浸月抹开黏在颈间的碎发，瞥见他白衬衫袖口洇着碘酒痕迹："林学长改修家政课了？
"她故意将泥浆甩向转盘，溅起的灰点落在他实验报告边缘，
"还是说..."话音被尖利的警报声割断。走廊传来纷乱脚步声，
陶艺老师掀开靛蓝门帘："后山有滑坡迹象，所有户外课程暂停！浸月，你负责锁门。
"雨雾漫进未关严的窗缝，林星野看着江浸月踮脚去够气窗插销。
她腰间系着的靛蓝染布突然松脱，露出半截后腰上淡青色的胎记——状若被云雾半掩的弦月。
"我来。"他伸手的瞬间，江浸月突然踉跄。辘轳台被撞得倾斜，
昨日阴干的十二只陶杯应声坠落。碎裂声在雨声里格外清脆，其中一只滚到他脚边，
杯底刻着星月交叠的浮雕。江浸月僵在原地。雨水顺着她颤抖的睫毛滴入陶泥，
林星野看见那些碎片中混杂着半枚指纹——是他上周帮她搬运陶土时，在杯壁留下的印记。
"还剩四十分钟。"他突然蹲下捡拾残片，"素坯泥料还没干透。
"江浸月扯下发圈缠住散乱的碎发："碎成这样...""用锔瓷工艺。
"林星野从工具架取下金刚钻，"素胎厚度0.7cm，适合燕尾钉。"他摊开掌心，
露出十几枚手工锻打的铜质锔钉，月光纹路与江浸月的耳钉如出一辙。
她捏起一枚锔钉对着窗光："这是...""消防梯扶手的装饰扣。
"林星野的钻头在陶片边缘游走，"上月实验室事故后替换下来的。
"他腕间的旧伤疤随动作起伏，像道凝固的河。
江浸月突然按住他打孔的手："为什么要帮我？"她指尖沾着冰凉的陶泥，
"天文社的观测活动，创业大赛的企划书，现在又是..."窗外的雨声吞没了尾音。
林星野的镜片蒙着水雾，声音却比钻头更清晰："去年冬至闭馆时，
有人给二十八宿模型系了条蓝丝带。"江浸月瞳孔微缩。那日是她母亲的祭日，
丝带是考古队野外作业时用来标记重要遗址的遗物。"丝带末端绣着经纬度。
"林星野将锔钉嵌入陶片，"我查过气象资料，
坐标点对应着三十年前暴雨引发山崩的考古现场。"陶轮突然空转起来，
江浸月看见自己映在泥浆里的倒影碎成涟漪。母亲殉职那日的暴雨声穿越十二年光阴，
与此刻窗外的雨幕重叠。"叮——"最后一枚锔钉归位时，暮色已漫过博古架。
修复好的陶杯陈列在晾坯架上，裂缝中流淌着铜色星河。林星野正在清理工具台上的泥渍，
忽然听见陶瓷轻叩木架的声响。江浸月将刻刀抵在杯壁："修复痕迹太明显。"刀尖游走处，
铜钉化作藤蔓缠绕星月，"不过..."她吹开碎屑，露出釉下隐约的掌纹，
"这样就像故意做旧了。"林星野的呼吸拂动她耳际碎发："你总能把意外变成艺术。
"骤亮的闪电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江浸月转身时撞翻釉料罐。孔雀蓝顺着桌沿滴落，
在林星野挽起的裤脚绽开青花。他们同时俯身去捡滚落的陶珠，
额头相撞的闷响惊醒了檐角铜铃。
"你...""我..."陶窑的余温裹着雨水的腥气漫过来，
江浸月突然发现林星野的白衬衫第二颗扣子松了线。去年深冬在天文馆擦肩而过时，
她曾见过这枚镀银纽扣反射的雪光。警报声再次撕裂雨幕。林星野摸出震动的手机，
屏幕上是创业团队群消息：暴雨引发实验楼渗水，速来转移设备！江浸月已经披上雨衣，
怀中抱着未上釉的陶杯："从艺苑长廊穿过去更快。"她将备用雨靴踢到他脚边，
"消防栓事故那次，你抄近路时踩坏了我的写生凳。"积雨淹没鹅卵石小径时，
林星野看见她雨衣帽檐滴落的水珠串成珠帘。前方突然传来树木断裂的轰鸣，
江浸月被他拽进廊柱后的瞬间，百年银杏的枝干正砸在他们十秒前站立的位置。
"你早就知道这里危险？"林星野的掌心贴着她后颈搏动的血脉。江浸月举起陶杯，
釉面倒映出廊檐破损的承重柱："上周来取陶土时，发现斗拱上的白蚁蛀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