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卯时的梆子声被秋雨泡得发胀,沈清漪跪在刑台青砖上,看着父亲后颈的亡命牌在风雨中飘摇。刽子手酒葫芦里的烧刀子浇上刀刃时,她突然想起三日前那个血色的黄昏——父亲被铁链拖出诏狱时,沾满血污的手指在青石板上划出两道蜿蜒的蛇信。
"午时三刻——"
监斩官的声音穿透雨幕,玄色官袍袖口的金蟒纹在沈清漪眼前晃成重影。她数着父亲花白鬓发间的雨珠,直到寒光劈开雨帘。头颅滚落刑台的瞬间,血水在素麻孝衣上绽开九重葛的纹路。
"慢着!"
马蹄声踏碎刑场死寂,玄甲卫簇拥着鎏金车驾破雨而来。沈清漪抬头时,正撞进太子萧景珩淬着冰碴的眸子里。他绣着螭纹的皂靴碾过满地血水,蟒纹玉带扣上垂落的穗子扫过她发顶。
"扒开她的衣领。"
玄甲卫的弯刀挑断麻绳时,沈清漪后颈骤然一凉。萧景珩戴着玄铁护指的手掌钳住她下颌,拇指重重擦过那块朱砂胎记。雨水顺着他的眉骨滴落,在绯红印记上溅起细小的血花。
"有意思。"太子喉间滚出冷笑,"沈御史的独女,居然生着和玉真公主一模一样的朱砂记。"
刑场外的哭嚎声忽然诡异地静止。沈清漪盯着父亲怒睁的双眼,齿间漫开的铁锈味比诏狱的烙铁更灼人。她记得那个雪夜,父亲将襁褓中的她塞进密室时,后颈被炭火烫出的烙印也是这样疼。
2.
暮色四合时,沈清漪蜷缩在沈府废墟的槐树下。瓦砾堆里半幅《寒江独钓图》被雨水泡发,墨色洇成她掌心的刺青。三更梆子响过第七声,她摸出藏在树洞里的玄铁匕首——这是及笄那年,父亲握着她的手埋下的。
子时的更漏滴在青砖上,沈清漪贴着阴湿的墙根挪动,她嗅到西域曼陀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