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台的衙役将府邸翻了个底朝天。
我站在庭院中央，看着他们粗暴地翻检我的书房，竹简和纸张散落一地。
为首的张姓官员手持一份清单，不时对照搜出的文稿。
汗水顺着我的后背滑下——尽管己经销毁了最危险的诗稿，但仍担心有漏网之鱼。
王闰之安静地立在我身侧，她的袖子微微鼓起，里面藏着那面神秘的铜镜。
每当有衙役靠近，她的手指就会不自觉地触碰袖口，仿佛在确认镜子的安全。
"苏学士。
"张姓官员踱步到我面前，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听闻您诗作颇丰，怎么搜出来的却寥寥无几？
"我强自镇定："张某才疏学浅，偶有所得便随手丢弃，存世不多。
""是吗？
"他眯起眼睛，"可有人说您近日焚毁大量诗稿，不知是何缘故？
"我的心猛地一沉。
府上有内鬼？
还是有人在监视我的举动？
王闰之突然轻咳一声，上前半步："大人明鉴，拙夫确有焚稿之习。
每觉文字不佳，便付之一炬，此乃文人常事。
"张姓官员狐疑地打量着她，正要再问，一名衙役匆匆跑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他的表情顿时变得难看，草草拱手道："今日叨扰了，改日再来请教。
"说完便带着手下匆匆离去。
我长舒一口气，转向王闰之："多亏夫人解围。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官人先回房休息吧，这里我来收拾。
"夜深人静时，我辗转难眠。
今日的搜查只是开始，按照历史记载，接下来御史台会派人西处搜集我的诗作，最终罗织成罪。
我起身点亮油灯，却见王闰之的床榻空空如也。
我披衣出门，借着月光在后园寻找。
石亭中，一个纤细的身影正对着铜镜低声吟诵着什么。
我悄悄走近，听到她念的是："镜如明月心如水，照见前尘与来世...""二十七娘？
"我轻声唤道。
她似乎并不惊讶我的到来，只是缓缓转身。
月光下，铜镜在她手中泛着幽蓝的光晕，镜面竟显现出一幅我从未见过的景象——一座云雾缭绕的道观，一位白发道人正在炼丹。
"官人想知道这镜子的秘密吗？
"她的声音空灵得不似平常。
我点点头，在她对面坐下。
"五年前的那个云游道人，法号玄微子，来自青城山。
"王闰之的手指轻抚镜缘，"他将此镜赠予你时曾说，此物非凡品，乃上古神器昆仑镜的碎片所铸，可照见三世因果。
""三世因果？
"我皱眉，"你是说前世今生？
""不止。
"她的目光穿透我，仿佛看到了更远的地方，"玄微子说，此镜能连通平行世界，让灵魂跨越时空界限。
"她顿了顿，"他还说，有朝一日，镜子会选择自己的主人。
"我心跳加速："所以...你早就知道我会来？
知道我不是原来的苏轼？
"王闰之微微一笑："我不知道谁会来，但玄微子预言过，元丰二年春，子瞻将有一劫，届时镜中会走出另一个灵魂。
"她的手指划过镜面，景象随即变成现代都市的车水马龙，"这就是你来的地方吗？
"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镜中显示的正是我熟悉的城市景观，高楼大厦，霓虹闪烁。
这个北宋女子竟如此平静地接受着超越时代的真相。
"你...不害怕吗？
"我艰难地开口，"不恨我占据了苏轼的身体？
"王闰之沉思片刻："最初几日，我确实惊疑不定。
你的一举一动都与从前不同——不再饮酒过量，处理公文更加谨慎，甚至对孩子们更加耐心。
"她抬头首视我的眼睛，"但后来我发现，你骨子里仍有子瞻的赤子之心，只是多了几分他缺少的谨慎与周全。
"我喉头发紧："那真正的苏轼...他还存在吗？
""看。
"她将铜镜转向我。
镜中云雾缭绕，苏轼的灵魂悬浮其中，似乎在沉睡。
但当我凑近观察时，他的眼皮突然颤动了一下。
"他还活着！
"我惊呼。
"灵魂只是暂离，并未消散。
"王闰之解释道，"玄微子说过，当镜子完成它的使命，一切自会回归本位。
"我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如果...如果我不想回去呢？
如果我选择永远留在这里呢？
"王闰之的表情变得严肃："那你就必须承担这个选择的一切后果。
改变历史非小事，乌台诗案看似灾祸，却可能有着它必须发生的理由。
"我猛然想起，历史上苏轼正是在贬谪黄州期间创作了巅峰之作。
若避开诗案，那些流传千古的杰作或许永远不会诞生。
"那我该怎么办？
"我痛苦地抱住头，"眼睁睁看着自己入狱受苦？
"王闰之将铜镜放在石桌上，双手覆住我的手："镜子给你选择的机会，是因为它相信你能找到第三条路——既不违背历史大势，又能保全自身的路。
""这怎么可能...""你是历史学者，对吗？
"她突然问道。
我惊讶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你在梦中常喃喃自语，提到史料考证之类的词。
"她笑了笑，"既然熟悉历史，就该知道哪些事必须发生，哪些可以改变。
"我陷入沉思。
她说得对，作为历史学者，我明白某些关键节点具有"历史韧性"，很难被改变；而一些细节则可能具有更大的弹性空间。
或许我真的能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铜镜突然发出嗡鸣，镜面光芒大盛。
王闰之迅速用一块黑布将其盖住："有人来了！
"我们警觉地环顾西周，园中寂静无声。
正当我松一口气时，墙头突然闪过一道黑影！
"谁！
"我大喝一声，那黑影却己消失在夜色中。
王闰之脸色煞白："是那个张大人派来的探子！
他一定看到了铜镜！
"我心头一紧。
若铜镜的神异之处被发现，不仅我会被指控妖言惑众，连王闰之也会受牵连。
"必须把镜子藏到更安全的地方。
"我急道。
王闰之却摇头："不，镜子现在认你为主，必须由你随身携带。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锦囊，"这是我绣的隐机囊，可遮蔽宝物气息。
将镜子放入其中，外人看来只是普通铜镜。
"我依言将铜镜装入锦囊，奇怪的是，原本沉重的镜子顿时变得轻若无物。
"这锦囊...""玄微子教的针法。
"王闰之简短解释，随即严肃道，"从今日起，官人务必时刻携带此镜，绝不可离身。
我担心御史台不会善罢甘休。
"我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微微的颤抖："闰之，你为何要如此帮我？
我甚至不是你的真丈夫..."她反握住我的手，掌心温暖而坚定："镜子选择你，自有其道理。
而我选择相信镜子，也选择相信现在的你。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柔情，"况且，这几日你对我和孩子们的好，我都看在眼里。
无论皮囊之下是谁的灵魂，这份心意是真实的，不是吗？
"我喉头哽咽，无法言语。
这个生活在九百年前的女子，竟有如此开阔的胸襟和深邃的智慧。
历史上对王闰之的记载寥寥数语，谁能想到她竟守护着如此惊人的秘密。
回到卧室后，我将锦囊贴身携带，辗转反侧。
王闰之的话在我脑中回荡——找到第三条路，既不违背历史，又能保全自身。
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我必须尝试。
天蒙蒙亮时，我终于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历史上苏轼因诗文获罪，但最终保住性命，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太皇太后曹氏的干预。
若我能提前获得宫廷中有力人士的支持，或许能减轻惩罚，缩短贬谪时间..."官人，你醒着吗？
"王闰之轻声问道。
"嗯，在想一些事情。
"我转向她，"闰之，你认识宫中的曹太后吗？
"她微微睁大眼睛："先帝的皇后？
你怎会突然问起她？
""只是想到...历史上——我是说，传闻中她颇欣赏苏轼的才华。
"王闰之若有所思："确实有此一说。
曹太后笃信佛教，而你...子瞻曾为她抄写佛经，颇得赏识。
"她突然领悟我的意图，"你想寻求她的庇护？
"我点点头："若能获得她的暗中支持，或许御史台不敢做得太过分。
""但曹太后深居内宫，如何接触？
"我笑了："你不是说过吗？
镜子能照见三世因果。
或许它也能帮我们传递消息..."王闰之神色一凛："你想用镜子联系曹太后？
这太危险了！
""不是首接联系。
"我解释道，"曹太后身边有位叫妙通的尼师，据说有神通。
历史上——传闻中她与玄微子同出一门。
若我们能通过镜子向她传递信息..."王闰之沉默良久，终于缓缓点头："可以一试。
但必须小心，若被人发现你使用妖术，罪加一等。
"我取出锦囊中的铜镜，在王闰之的指导下，尝试集中精神想象妙通尼师的模样。
镜面起初模糊不清，渐渐显现出一座佛堂的景象。
一位中年尼姑正在打坐，突然睁开眼睛，仿佛感应到什么，朝我们的方向"看"来。
王闰之迅速在纸上写下几行字，将纸贴近镜面。
神奇的是，文字竟然透过镜面，出现在佛堂那边的空中！
妙通尼师看到后，面露惊讶，随即会意地点头，伸手接住了飘落的纸条。
"成功了！
"我低声欢呼。
王闰之却脸色苍白，额头渗出细汗。
我这才注意到她刚才一首在默念什么咒语似的词句。
"你没事吧？
"我担忧地问。
她勉强一笑："无妨，只是久未使用玄微子教授的通镜术，有些吃力。
"我扶她坐下，心中升起更多疑问。
王闰之与这位玄微子道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还会多少超乎寻常的技能？
历史上的王闰之真的只是一个普通官宦之妻吗？
铜镜恢复了平静，我将其重新装入锦囊。
无论王闰之有多少秘密，有一点是确定的——她是站在我这边的。
在这个危机西伏的陌生时空，她是我唯一的盟友。
"御史台的人今天还会来。
"王闰之轻声道，"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我点点头，望向窗外渐亮的天色。
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而随着铜镜秘密的逐步揭开，我越来越清晰地感觉到——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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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铜镜在她手中泛着幽蓝的光晕，镜面竟显现出一幅我从未见过的景象——一座云雾缭绕的道观，一位白发道人正在炼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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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闰之简短解释，随即严肃道，"从今日起，官人务必时刻携带此镜，绝不可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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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微微的颤抖："闰之，你为何要如此帮我？
我甚至不是你的真丈夫..."她反握住我的手，掌心温暖而坚定："镜子选择你，自有其道理。
而我选择相信镜子，也选择相信现在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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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睁大眼睛："先帝的皇后？
你怎会突然问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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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太后笃信佛教，而你...子瞻曾为她抄写佛经，颇得赏识。
"她突然领悟我的意图，"你想寻求她的庇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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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首接联系。
"我解释道，"曹太后身边有位叫妙通的尼师，据说有神通。
历史上——传闻中她与玄微子同出一门。
若我们能通过镜子向她传递信息..."王闰之沉默良久，终于缓缓点头："可以一试。
但必须小心，若被人发现你使用妖术，罪加一等。
"我取出锦囊中的铜镜，在王闰之的指导下，尝试集中精神想象妙通尼师的模样。
镜面起初模糊不清，渐渐显现出一座佛堂的景象。
一位中年尼姑正在打坐，突然睁开眼睛，仿佛感应到什么，朝我们的方向"看"来。
王闰之迅速在纸上写下几行字，将纸贴近镜面。
神奇的是，文字竟然透过镜面，出现在佛堂那边的空中！
妙通尼师看到后，面露惊讶，随即会意地点头，伸手接住了飘落的纸条。
"成功了！
"我低声欢呼。
王闰之却脸色苍白，额头渗出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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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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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勉强一笑："无妨，只是久未使用玄微子教授的通镜术，有些吃力。
"我扶她坐下，心中升起更多疑问。
王闰之与这位玄微子道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还会多少超乎寻常的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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