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城的晨雾裹着花椒香气，朱雀大街上挤满早市摊贩。
李子木推着吱呀作响的独轮车，车上酸菜坛子随颠簸蹦跳，活像群穿绿袄的醉汉。
"让让！
酸菜成精啦！
"他吆喝得毫无底气。
车轱辘在青石板压出蜿蜒冰痕——玄天青髓又在渗漏。
路过包子铺时，蒸笼突然炸开，十八个肉包腾空而起，排成"凶"字悬在当铺招牌上。
"小道士，来算个卦？
"蹲在卦摊前的老瞎子忽然睁眼，浑浊瞳孔里闪过双蛇纠缠的虚影，"今日宜嫁娶、忌卖菜，尤其..."他枯爪猛地扣住李子木手腕，"忌用左手的坛子。
"话音未落，隔壁鱼摊的鲶鱼突然口吐人言："要变天咯！
"鱼鳃开合间喷出黑雾，整条街的食材集体暴动。
白菜梆子化作盾牌，萝卜缨子拧成鞭子，案板上的猪肉拼成个三头六臂的怪物。
"我的五花肉！
"屠户哭喊着被自己的杀猪刀追砍。
李子木抄起酸菜坛当流星锤使，砸中猪肉怪的瞬间，坛口窜出青龙虚影。
龙须扫过处，发狂的食材纷纷僵首坠落。
"妖孽看符！
"老道从天而降，踩着王寡妇晾晒的鸳鸯肚兜滑行而至。
他手里桃木剑串着糖葫芦，甩出的山楂核击碎猪肉怪眉心，露出里面蠕动的蛊虫。
慕雪衣的红裙掠过屋脊，足尖在酒旗上轻点："东南角！
"冰刃劈开茶肆幌子，躲在后面的黑衣人化作纸人燃烧。
火苗里传出裴九的冷笑："青州城要改姓饕餮了..."混乱中，李子木的独轮车被撞翻。
酸菜汤泼在城楼石壁上，砖缝突然迸发青光。
地面剧烈震颤，裂缝中伸出森白骨手，一具套着锈甲的骷髅爬出地脉，空洞眼窝里跳动着幽火。
"阴兵借道！
"卖炊饼的老汉尖叫着钻进灶膛。
整条街的地砖接连爆开，数百骷髅破土而出，却齐刷刷转向李子木行礼。
为首者颌骨咔嗒作响，竟吐出带着秦腔的官话："末将蒙恬，愿听仙师调遣！
"李子木手里的酸菜勺"当啷"落地："您认错人了吧？
""错不了！
"骷髅将军一指青龙虚影，"当年青帝就是用这招唤醒吾等守城！
"它骨掌挥动，阴兵们瞬间列成方阵。
两个骷髅扛起独轮车当战车，还有个用肋骨夹着扫把充军旗。
慕雪衣飘然落在车辕上："让它们停下！
"话音未落，王寡妇抱着布匹从绸缎庄冲出："天杀的！
今日大减价的云锦啊！
"她发间银簪闪过妖异绿光，身后追着个眼眶冒火的掌柜。
骷髅将军突然举矛高呼："护卫主母！
"阴兵们呼啦围住王寡妇，有个缺了胯骨的骷髅甚至帮她扛布料。
掌柜的惊得跌坐在地，看那匹月白色绸缎在阴气侵蚀下褪去伪装，露出半幅残破的招魂幡。
"果然有猫腻。
"慕雪衣冰刃挑飞王寡妇的发簪，露出底下妖异的藤蔓刺青。
那妇人突然咧嘴一笑，嘴角咧到耳根："不愧是太虚宫叛徒..."说着浑身爆出藤条，却被老道用糖葫芦钉死在墙上。
"糖渍能破木妖，常识都不懂？
"老道舔着竹签上的糖渣，"徒弟，收工！
"转身却撞见李子木正指挥阴兵帮大姑娘小媳妇抢购脂粉，骷髅们捧着胭脂盒的模样活像捧炸药包。
日头西斜时，师徒俩蹲在城楼啃烧饼。
下方街道上，蒙恬带着阴兵修补战斗痕迹。
有个骷髅正用肋骨当梳子，给受惊的狸花猫顺毛。
"师父，青帝到底是谁？
"李子木望着砖缝残留的青光。
老道突然被饼噎住，猛捶胸口道："就...就是个种菜的！
"说着从裤裆掏出卷泛黄的古画。
画卷展开的瞬间，青龙虚影突然钻入画中。
只见云雾缭绕的仙山上，青衣男子正在田间插秧，腰间赫然挂着聚灵铃。
他脚边趴着的赤纹黑犬，怎么看都像王屠户家走丢的大黄。
慕雪衣的冷哼从背后传来："青帝灭妖皇的故事，在太虚宫藏书阁有八百种版本。
"她指尖凝出冰花照亮城墙，"但没人说过，当年战场就在青州地下。
"三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暮色中的城墙投下巨影，轮廓竟与画中仙山重合。
地缝里渗出的青光沿着特定纹路流淌，逐渐勾勒出覆盖全城的庞大阵图。
"菜坛子给我！
"老道突然夺过酸菜罐砸向阵眼。
陶片纷飞中，玄天青髓浇在阵纹上，整座城楼突然透明化。
地下百丈处，被锁链缠绕的青铜巨门正在缓缓开启，门缝中溢出的黑雾凝成恶鬼面容。
蒙恬的骨剑突然指向西方："它们来了！
"地平线上腾起遮天蔽日的鸦群，每只乌鸦都长着人脸。
慕雪衣的红裙无风自动："是鬼车族的先锋，看来封印松动不止一处...""关门放狗！
"老道踹了脚看热闹的大黄狗。
那畜生突然人立而起，爪尖弹出三尺利刃，汪叫声化作虎啸冲散鸦群。
李子木看得目瞪口呆："这是看门狗？
""貔貅混血，专吃妖邪。
"老道得意地捋着狗头，"就是有点挑食，上周刚吐了只讹兽出来..."话音未落，貔貅突然扑向慕雪衣，被她用冰棱塞了满嘴才安静。
子夜时分，道观里响起叮当打铁声。
李子木举着《齐民要术》当盾牌，看老道把酸菜缸碎片炼成锄头："从明天起，你去后山开荒。
""种菜真能修仙？
""青帝就是种着种着悟道的。
"老道往熔炉里吐了口酒，"记得用玄天青髓浇地，那玩意除草效果堪比雷劫。
"月光漏过窗棂时，井中锁链声格外清晰。
李子木蹑手蹑脚摸到井边，见水面倒映的星辰竟组成瞳孔图案。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触碰，指尖突然传来剧痛——慕雪衣的冰刃擦着手背钉入井沿。
"想死可以换个痛快法子。
"她白发如雪垂落肩头，显然白日动用过多真元，"下面关着的东西，连青帝都只能封印。
"井水突然沸腾，传出沙哑低笑："小丫头，你身上的妖皇血味...可比那小子浓多了。
"慕雪衣脸色煞白，冰刃瞬间架在李子木颈间："你听到了什么？
""我说..."老道醉醺醺的声音从柴房传来，"偷情的能不能换个地儿？
"他甩出酒葫芦砸在井口，激起的阵法波纹中闪过九重锁链虚影，"再聒噪，老子往井里倒老陈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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