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床头柜震动时，林深刚对着侦探社账本打了个哈欠。
屏幕上“许明川”三个字在黑暗里跳得刺眼，像根沾着冰碴的细针扎进太阳穴——这个点接到前上司的电话，十有八九不是好事。
“沉星巷19号，三十分钟后到。”
电话里传来电流杂音，许明川的声音压得极低，“富豪苑别墅区12栋，密室杀人案。
现场有……”顿了两秒，电流声突然变大，“和你三年前办的酒吧案很像。”
手机壳边缘在掌心硌出红印。
林深盯着左臂内侧的枪伤疤痕，那里正像被撒了把碎玻璃般刺痒。
三年前的火场、摇晃的消防梯、扳机扣下时的后坐力，像被快进的老电影般在视网膜上闪了一下。
他扯过沙发上的黑色风衣，钥匙串在铁门把手上撞出清脆的响。
别墅区外围停着三辆闪着蓝灯的警车，警戒线把整栋两层小楼围得像个精致的礼品盒。
林深刚跨过草坪，就被年轻警员拦住：“闲杂人等——”“许队让他来的。”
戴着银色耳钉的女警周芸从门里探出头，手里的法医箱撞在门框上，“别废话，现场指纹都没提完呢。”
玄关铺着米白色大理石，干净得能照见林深皱起的眉。
尸体趴在书房中央，右手握拳抵着胸口，暗红色的“审判日”三个字从指缝间渗出来，笔画边缘异常工整，像用尺子量着写的。
死者穿真丝睡衣，脚边翻倒着水晶烟灰缸，里面躺着半支没抽完的古巴雪茄。
“门窗反锁，监控显示死者晚十点独自回家，再没任何人进出。”
许明川站在落地窗前，西装领带歪得不像样，“书房唯一的窗户对着后院，窗台宽度只有二十厘米，积灰完整，没有攀爬痕迹。”
林深蹲下身，指尖悬在尸体上方三厘米处。
尸僵还没完全形成，体温流失速度异常，说明死亡时间不超过两小时。
血字用的是死者右手食指，伤口边缘有二次划伤——凶手逼死者自己刻下这句话，刻完后又补了几刀确保致死。
“指纹呢？”
他抬头问。
周芸晃了晃证物袋：“全屋没找到任何指纹，连死者自己的都被擦得干干净净。
茶几上的威士忌杯、书房电脑键盘……凶手戴了超薄橡胶手套，或者根本没碰任何东西。”
窗台上的半枚印记突然刺中视线。
那是块不规则的金属残片，边缘呈锯齿状，像从某种徽章上掰下来的，残留部分隐约能看出蝴蝶翅膀的弧度。
林深的呼吸顿了半拍——父亲坠楼那天，右手紧攥的就是这么一片金属，当时法医说“可能是凶手遗留的凶器碎片”，但案子最后被定性为“意外”。
“许队。”
他站起身，风衣下摆扫过地板，“三年前酒吧纵火案，死者身上的灼伤痕迹也是这种整齐的边缘，当时你说……”“现在不是聊旧案的时候。”
许明川突然提高声音，目光扫过周围警员，“先查死者身份：江海生物科技CEO陈立，最近在和政府谈旧城改造项目，仇人能排满三条街。”
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是陈立的行程表，“重点查今晚八点到十点，他在‘翡翠阁’餐厅见了什么人。”
书房角落的电脑主机被砸得稀烂，硬盘不翼而飞。
林深蹲在碎玻璃堆前，突然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薰衣草香——来自死者右手虎口处的皮肤褶皱，那种高档香薰机才会留下的味道。
“凶手很讲究。”
他指尖蹭过死者僵硬的手指，“让死者在极度清醒的状态下刻字，刻完后还帮他整理了睡衣领口。”
抬头时正对上许明川复杂的眼神，“和酒吧案一样，凶手在追求某种‘仪式感’。”
许明川的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被周芸打断。
女法医举着证物袋从楼梯下来，脸色比平时白了两度：“二楼卧室的保险柜被打开过，里面的现金和珠宝都在，但有份文件……”她看向林深，“你最好自己看。”
文件袋上印着“沉星孤儿院改建项目”，封面上盖着江海市规划局的红章。
林深翻开第一页，目光落在“2015年4月”的日期上，太阳穴突然突突地跳——父亲的死亡报告，日期正是2015年4月20日。
“陈立为什么会有这种文件？”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三年来刻意封存的记忆像被撕开一道口子，火机油味、哭喊声、父亲临终前没说完的“沉星巷……”突然涌进脑海。
许明川正要开口，窗外突然传来警员的惊呼。
后院围墙下，年轻刑警举着强光手电，光柱里飘着片雪白的纸——半张打印纸随风翻动，上面用红笔写着：“审判才刚刚开始”。
“蝴蝶效应第一步。”
林深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碎玻璃般的锋利，“凶手在模仿‘夜枭’作案，对吗？
十年前专杀权贵，用蝴蝶徽章当标记的那个地下组织。”
许明川的脸瞬间煞白。
周芸猛地转头，耳钉在灯光下划出银色弧线：“你父亲当年查的就是夜枭案，对吧？
他坠楼前三天，刚去过沉星孤儿院——”“够了！”
许明川突然吼道，拳头砸在书桌上，震得水晶烟灰缸滚了两圈，“现在不是翻旧账的时候！
所有人听着，重点排查陈立的商业对手、今晚餐厅监控，还有……”他看向林深，目光里藏着警告，“那个蝶形印记，立刻送去痕检科。”
凌晨五点，细雨开始敲打别墅区的玻璃。
林深站在警戒线外，看着许明川的警车消失在拐角，掌心的金属碎片硌得生疼。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弹出条匿名短信：“下一个审判日，在遗忘者的病床前。”
没有来电显示，短信末尾附了张照片——废弃精神病院的门牌，铁栅栏上挂着半枚和现场相同的蝶形徽章。
风衣下的左臂又开始抽搐。
三年前酒吧案的现场，他也收到过类似的匿名信，当时以为是恶作剧，首到后来才知道，那是父亲留给他的最后线索。
“林深！”
周芸突然从门里跑出来，手里攥着张纸条，“在死者钱包里发现的！”
纸条上是串歪歪扭扭的数字：“61219”。
林深盯着数字，突然想起父亲笔记本里反复出现的“沉星巷19号”，而6月12日，正是他身份证上的生日——尽管他从未见过自己的出生证明。
细雨落在蝶形碎片上，映出他扭曲的倒影。
十年前的火灾、三年前的误杀、父亲至死攥着的金属片，此刻像被无形的线串在一起，指向某个藏在黑暗里的庞然大物。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许明川的短信：“别碰沉星巷的事，你父亲的死不是意外。”
凌晨的风卷着碎雨刮过脸颊，林深望着别墅区二楼亮灯的窗户，突然看见窗帘上闪过一个模糊的人影——戴着蝴蝶形状的面具，正对着他所在的方向，缓缓抬起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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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里传来电流杂音，许明川的声音压得极低，“富豪苑别墅区12栋，密室杀人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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