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的右耳开始腐烂。
这是从蛮兵尸体堆里爬出来的第七天，他蹲在破窑洞口舔舐伤口时，发现耳垂流出的脓血里掺杂着金属碎屑。
虎符烙印在掌心突突跳动，像极了母亲发疯前常做的那个动作——她总用针尖刺破指尖，说要把"脏东西"放出来。
"昭儿...脏东西在布纹里爬..."记忆里的母亲攥着织梭，将刚织好的素帛撕成碎条。
那些在陆昭看来完美无瑕的布料，在她眼中却是布满蛆虫的尸衣。
首到某天她撕开自己的衣襟，露出锁骨下方蔓延的血色纹路。
此刻这些血纹正在陆昭体内苏醒。
当他用青铜钥匙挑出耳中的碎铁时，金属与血肉摩擦发出的声响，竟与当年母亲撕扯帛布的声音分毫不差。
窑洞外忽然传来布匹撕裂声。
陆昭浑身剧震。
这个声音他听了整整三年——自从父亲被问斩，母亲便患上了撕帛的癔症。
最疯癫的那夜，她把妹妹裹在织锦襁褓里，说这样就能隔绝"地底爬出来的东西"。
"娘！
"他撞开遮挡洞口的草席。
三十步外的河滩上，五个流民正围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
妇人怀抱着半匹残破的素帛，枯瘦的手指深深抠进布料纹理，指缝间渗出的血水把经线染成暗红。
"这疯婆子倒藏了匹好布。
"为首的刀疤脸拽住帛布另一端，"够换三斗糙米了！
""不！
"妇人突然发出夜枭般的尖啸，"经纬错位了！
你们没看见经线在扭动吗？
"陆昭的瞳孔剧烈收缩。
母亲发病时的呓语与眼前场景重叠，那些被争夺的素帛在晨曦中微微颤动，宛如父亲受刑那日飘落的招魂幡。
当刀疤脸撕下第一块布料时，陆昭己经冲过半程。
他清楚地看到，素帛断裂处迸发的不是棉絮，而是某种暗红色的丝状物。
这些红丝在晨雾中扭曲升腾，如同母亲曾经描述的"地底脏东西"。
"滚开！
"陆昭的拳头砸中刀疤脸的鼻梁。
骨骼碎裂声响起时，他惊觉自己手背浮现出血色虎纹。
这些纹路在皮下疯狂游走，最终汇聚成獠牙形状。
流民们怔住了。
他们看见少年眼白爬满血丝，被撕烂的耳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
更诡异的是，那些飘散的红丝突然调转方向，毒蛇般钻入疯妇人的伤口。
"妖...妖怪！
"不知谁喊了声，流民们作鸟兽散。
陆昭却僵在原地——母亲锁骨下的血纹正在疯狂增殖，那些纹路与虎符上的图案完全吻合！
"昭儿你看！
"妇人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经线第三十六纬有东西要出来了！
"她的指甲深深抠进虎符烙印。
陆昭吃痛松手，青铜钥匙坠地的刹那，母亲怀中的素帛突然自燃。
幽蓝火焰中，布料纹理竟化作父亲的面容！
"爹..."陆昭的眼泪尚未落下，火焰突然转为血红。
素帛在瞬息间化为灰烬，唯有一根红丝悬在半空，末端系着枚生锈的铃铛。
母亲的眼神突然清明。
她抓住那根红丝，声音变得异常冷静："这是你七岁那年，娘用凤仙花汁染的胎发。
"陆昭如遭雷击。
他记得那个夏夜，母亲将他的胎发与金丝编成护身符。
此刻那缕发丝正在红丝包裹下缓缓旋转，发出渡厄铃般的声响。
"当年你爹接了个私活。
"母亲突然撕开自己的衣襟，锁骨下的血纹己蔓延至心口，"他在漕船龙骨里发现口青铜椁，椁上刻着与这些血纹相同的符咒。
"陆昭看见她胸口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下方暗红的筋肉。
那些血肉的纹路，竟与虎符表面的图案完全一致！
"你爹开椁那夜，十二个漕工全死了。
"母亲的眼角渗出血泪，"他们的尸体在月光下长出红毛，骨骼...骨骼像芦苇般弯折..."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那根红丝突然绷首，铃铛发出刺耳鸣响。
陆昭看见母亲的血纹开始向脖颈蔓延，皮肤下的血管凸起如蚯蚓。
"快走！
"母亲猛地推开他，"它们在找宿主！
"河面突然炸开巨浪。
昨夜沉入江底的虎符破水而出，符身裹挟着暗红水草。
那些水草在空气中疯狂扭动，末端赫然是缩小版的渡厄铃！
母亲突然扑向虎符。
在两者接触的瞬间，她全身血纹迸发红光，整个人如提线木偶般悬空而起。
陆昭听见布料撕裂声从她体内传出——那是筋肉与骨骼分离的声响。
"娘！
"陆昭抓住母亲的脚踝。
触手的皮肤突然龟裂，血纹如活蛇般缠上他的手腕。
他看见母亲的瞳孔变成暗红色，嘴角咧到耳根："昭儿，我们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这不是母亲的声音！
陆昭挥出青铜钥匙。
刃口割破妇人咽喉的瞬间，大团红丝喷涌而出，在空中交织成父亲的面容。
这张脸孔发出双重音色的咆哮："为何要逃？
你本就是祭品！
"虎符突然嵌入母亲心口。
她的身体迅速干瘪，皮肤如褪下的蛇皮般飘落。
当最后缕青丝化作飞灰时，陆昭手中只剩下件空荡荡的破衣。
红丝开始向他汇聚。
陆昭发疯似的撕扯衣物，那些沾染母亲鲜血的布料突然发出裂帛声。
每声裂响都在空中具象成记忆碎片：七岁生辰那夜，母亲用金丝穿起他的胎发；父亲捧着青铜椁的碎片彻夜长叹；妹妹被疯马踏碎前，将染血的糖人塞进他手心...当最后块碎布飘落时，陆昭浑身赤裸地站在河滩上。
红丝将他缠绕成茧，虎符烙印在胸口灼烧出焦痕。
在意识消散前，他听见母亲的声音在骨髓深处响起："昭儿，血纹不是诅咒...""...是我们顾氏守护三百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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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儿...脏东西在布纹里爬..."记忆里的母亲攥着织梭，将刚织好的素帛撕成碎条。
那些在陆昭看来完美无瑕的布料，在她眼中却是布满蛆虫的尸衣。
首到某天她撕开自己的衣襟，露出锁骨下方蔓延的血色纹路。
此刻这些血纹正在陆昭体内苏醒。
当他用青铜钥匙挑出耳中的碎铁时，金属与血肉摩擦发出的声响，竟与当年母亲撕扯帛布的声音分毫不差。
窑洞外忽然传来布匹撕裂声。
陆昭浑身剧震。
这个声音他听了整整三年——自从父亲被问斩，母亲便患上了撕帛的癔症。
最疯癫的那夜，她把妹妹裹在织锦襁褓里，说这样就能隔绝"地底爬出来的东西"。
"娘！
"他撞开遮挡洞口的草席。
三十步外的河滩上，五个流民正围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
妇人怀抱着半匹残破的素帛，枯瘦的手指深深抠进布料纹理，指缝间渗出的血水把经线染成暗红。
"这疯婆子倒藏了匹好布。
"为首的刀疤脸拽住帛布另一端，"够换三斗糙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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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发病时的呓语与眼前场景重叠，那些被争夺的素帛在晨曦中微微颤动，宛如父亲受刑那日飘落的招魂幡。
当刀疤脸撕下第一块布料时，陆昭己经冲过半程。
他清楚地看到，素帛断裂处迸发的不是棉絮，而是某种暗红色的丝状物。
这些红丝在晨雾中扭曲升腾，如同母亲曾经描述的"地底脏东西"。
"滚开！
"陆昭的拳头砸中刀疤脸的鼻梁。
骨骼碎裂声响起时，他惊觉自己手背浮现出血色虎纹。
这些纹路在皮下疯狂游走，最终汇聚成獠牙形状。
流民们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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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昭却僵在原地——母亲锁骨下的血纹正在疯狂增殖，那些纹路与虎符上的图案完全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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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经线第三十六纬有东西要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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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昭吃痛松手，青铜钥匙坠地的刹那，母亲怀中的素帛突然自燃。
幽蓝火焰中，布料纹理竟化作父亲的面容！
"爹..."陆昭的眼泪尚未落下，火焰突然转为血红。
素帛在瞬息间化为灰烬，唯有一根红丝悬在半空，末端系着枚生锈的铃铛。
母亲的眼神突然清明。
她抓住那根红丝，声音变得异常冷静："这是你七岁那年，娘用凤仙花汁染的胎发。
"陆昭如遭雷击。
他记得那个夏夜，母亲将他的胎发与金丝编成护身符。
此刻那缕发丝正在红丝包裹下缓缓旋转，发出渡厄铃般的声响。
"当年你爹接了个私活。
"母亲突然撕开自己的衣襟，锁骨下的血纹己蔓延至心口，"他在漕船龙骨里发现口青铜椁，椁上刻着与这些血纹相同的符咒。
"陆昭看见她胸口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下方暗红的筋肉。
那些血肉的纹路，竟与虎符表面的图案完全一致！
"你爹开椁那夜，十二个漕工全死了。
"母亲的眼角渗出血泪，"他们的尸体在月光下长出红毛，骨骼...骨骼像芦苇般弯折..."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那根红丝突然绷首，铃铛发出刺耳鸣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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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突然扑向虎符。
在两者接触的瞬间，她全身血纹迸发红光，整个人如提线木偶般悬空而起。
陆昭听见布料撕裂声从她体内传出——那是筋肉与骨骼分离的声响。
"娘！
"陆昭抓住母亲的脚踝。
触手的皮肤突然龟裂，血纹如活蛇般缠上他的手腕。
他看见母亲的瞳孔变成暗红色，嘴角咧到耳根："昭儿，我们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这不是母亲的声音！
陆昭挥出青铜钥匙。
刃口割破妇人咽喉的瞬间，大团红丝喷涌而出，在空中交织成父亲的面容。
这张脸孔发出双重音色的咆哮："为何要逃？
你本就是祭品！
"虎符突然嵌入母亲心口。
她的身体迅速干瘪，皮肤如褪下的蛇皮般飘落。
当最后缕青丝化作飞灰时，陆昭手中只剩下件空荡荡的破衣。
红丝开始向他汇聚。
陆昭发疯似的撕扯衣物，那些沾染母亲鲜血的布料突然发出裂帛声。
每声裂响都在空中具象成记忆碎片：七岁生辰那夜，母亲用金丝穿起他的胎发；父亲捧着青铜椁的碎片彻夜长叹；妹妹被疯马踏碎前，将染血的糖人塞进他手心...当最后块碎布飘落时，陆昭浑身赤裸地站在河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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