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更天的咸阳城还浸在墨色里，朱雀大街上却早己马蹄声碎，车轮滚滚。
从九品的县丞们披星戴月策马狂奔，五品以上的大员们乘着华盖马车碾过青石板。
往日里这些芝麻小官连宫门往哪开都不知道，今日却因一道帝命，全都挤破了头往咸阳宫里钻。
“让开！
本官乃会稽郡守！”
“郡守算个屁！
老子是陛下亲封的郎中令！”
宫门前乱作一团，推搡间不知谁的官帽被挤落在地，转眼就被马蹄踏成了烂泥。
戍卫宫门的黑甲卫冷眼旁观，手中沙漏簌簌流尽——“时辰到！”
沉重的宫门发出“轰隆”闷响，缓缓闭合。
最后一名七品县令恰在此时扑到门前，官袍都被门缝夹住半截。
“大人行行好！”
他扒着门缝嘶喊，“下官可是跑了八百里加急啊！”
黑甲卫统领“锵”地拔出佩剑，寒光闪过——“刺啦！”
半截官袍飘落在地，宫门彻底紧闭。
门外顿时响起一片鬼哭狼嚎，有捶门求饶的，有瘫坐哭嚎的，还有个六品主事当场昏死过去，被同僚掐人中才醒转。
朝阳初升时，受封大典正式开始。
九十九级白玉阶上铺着猩红毡毯，刘玉芝一袭玄金道袍拾级而上，衣摆绣着的暗纹在晨光中流转，恍若活物。
嬴政端坐在龙椅上，冕旒后的目光晦暗不明。
当刘玉芝站定在丹墀前时，满朝文武齐刷刷跪倒，连呼吸声都刻意放轻——前日有个礼部员外郎因在朝会上咳嗽，今早己经被发配去修长城了。
“朕，以天命授尔国师之位。”
嬴政的声音像淬了冰，“自今日起，见国师如见寡人。”
这句话砸得李斯浑身一抖。
赵高捧着紫檀木盘的手更是青筋暴起，盘中那枚青铜螭纽印信重若千钧——当年吕不韦的相印都没用过这等规制！
刘玉芝却忽然轻笑一声。
她指尖勾着印绶转了一圈，忽然转头望向宫门方向。
那些被拒之门外的官员还在哭喊，声音隐约飘进来，像一群被掐住脖子的鹌鹑。
“陛下这规矩定得好。”
她随手把国师印塞进袖袋，“不过……”话音未落，宫门处突然传来“砰”的巨响。
众人骇然回首，只见朱漆大门竟被某种无形力量轰开，十几个鼻青脸肿的官员滚地葫芦般跌进来，官袍上还带着鞋印。
刘玉芝的指尖残留着一点未散的真气。
“来都来了。”
她对着呆若木鸡的嬴政眨眨眼，“让他们开开眼嘛。”
朝阳终于跃上檐角，照亮了满地狼藉的官帽，和那些连哭都不敢哭的“幸运儿”。
而新任国师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斜斜覆在龙椅之上，宛如另一重无形的冠冕。
夜色如墨，咸阳宫的灯火却彻夜未熄。
嬴政与刘玉芝对坐于麒麟殿内，青铜灯树映得两人影子在墙上纠缠如龙蛇相斗。
帝王指尖摩挲着酒樽边缘，忽然冷笑：“你今日倒是给足了下马威。”
刘玉芝正把玩着案上镇纸，闻言眉梢一挑：“陛下心疼那些废物了？”
“寡人定的规矩——”嬴政眸色骤冷，“从来没人能破。”
“现在有了。”
她随手将镇纸抛起，金镶玉的物件在半空划出弧光，“要不你把我塞天牢里？”
嬴政突然伸手接住镇纸，力道大得指节发白。
二人目光相撞，殿内烛火无风自动，爆出几粒火星。
僵持三息后，帝王先松了手。
……与此同时，宫门外跪着的官员们早己膝盖渗血。
三更时分飘起细雨，把他们的官袍泡成了沉甸甸的枷锁。
“赵、赵大人……”有人颤抖着拽住路过宦官的衣角，“能否通融……”“啪！”
玉竹一拂尘抽在那人手上，细眉倒竖：“陛下口谕——尔等即刻下狱！”
黑甲卫如狼似虎地扑上来，像拖死狗般把众人拽向诏狱。
有个肥头大耳的县尉突然嚎哭：“我乃长沙郡守之弟！
尔等安敢……呜！”
话未说完就被塞了满嘴麻核。
潮湿的天牢里，玉竹徐徐展开一幅绢画。
画中女子广袖当风，眉间一点朱砂似血，最诡谲的是那双眼睛——明明墨线勾勒，却仿佛能刺透人心。
“三息。”
玉竹掐着沙漏冷笑，“画不出的，按欺君论处。”
刹那间牢内乱作一团：- 那位顶替兄长上任的冒牌货当场尿了裤子，他连毛笔都握不稳；- 真有些本事的吴郡太守疯狂以指划地，试图记住衣袂褶皱的走向；- 最惨的是个靠贿赂买官的家伙，竟妄想偷撕画轴边缘当样本，被狱卒一鞭子抽得昏死过去。
当晨光渗入铁窗时，玉竹挨个查验画作。
有人交上的画像把刘玉芝画成了钟馗，更有甚者画了个三头六臂的怪物。
“很好。”
玉竹挥了挥手，“这些——”她指着最不堪入目的几幅，“拖去骊山修陵。
至于你们……”她踢了踢瘫软的冒牌货们，朱唇轻启：“正好赶上明日烹鼎祭天。”
咸阳宫的朝堂上，这几日的气氛比骊山陵墓还要压抑。
嬴政端坐在龙椅上，冕旒垂下的玉帘遮住了他森冷的目光。
而在他身侧，刘玉芝斜倚着一张新添的紫檀木椅，腰间佩剑随意地斜靠在案几旁，剑鞘上暗刻的龙纹与帝王袍服上的十二章纹交相辉映，刺得满朝文武眼睛生疼。
“陛下！
老臣有本奏！”
突然，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踉跄出列，手中象牙笏板抖得像是风中的枯叶。
嬴政连眼皮都没抬：“讲。”
“国师佩剑上朝，己是僭越！
如今竟还兼任麓山县令，这、这成何体统！”
老臣越说越激动，脸上的褶子都在颤抖，“女子入仕更是荒谬！
若陛下不收回成命，老臣今日便撞死在这盘龙柱上！”
殿内霎时死寂。
刘玉芝轻笑一声，指尖“嗒”地弹了下剑鞘。
青铜震颤的余音里，嬴政终于抬起眼，却看向赵高：“继续宣旨。”
赵高阴柔的嗓音立刻响起：“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即日起，各郡县设女子科举，中第者授官秩，钦此——”“昏君！
妖女！”
老臣嘶吼着冲向鎏金柱。
赵高身影鬼魅般闪到他身后，枯瘦的手指猛地扣住他后脑。
“砰！”
第一下撞得老臣额角迸血；“砰！”
第二下鼻梁塌陷；“砰！！！”
第三下红白之物溅上蟠龙浮雕。
几个刚迈出半步的官员僵在原地，默默把脚缩回官靴。
刘玉芝忽然起身。
她踱到柱子前，绣鞋尖拨了拨那颗裂开的头颅，突然俯身摘下老臣的进贤冠。
沾血的冠缨在她指间晃荡，像条垂死的蛇。
“还有谁想当忠臣？”
她笑着环视众人，“本官亲自给他戴冠。”
满朝鸦雀无声。
嬴政这时才缓缓开口：“拖下去。
其族中女眷——”他顿了顿，“既准她们考女官，便从这家的女儿开始。”
刘玉芝把玩着血冠走回御阶，忽然将它扣在赵高头上：“赏你了。”
赵高跪伏着不敢动，冠冕歪斜地挂着，血滴顺着他的眉毛滑到鼻尖。
阶下群臣死死盯着自己的鞋尖，仿佛突然对青砖纹路产生了莫大兴趣。
当夜，咸阳城所有世家的祠堂里都传出训诫声：“明日就送姑娘们去念书！
谁敢嚼舌根——”家主们不约而同地指了指自己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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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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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名七品县令恰在此时扑到门前，官袍都被门缝夹住半截。
“大人行行好！”
他扒着门缝嘶喊，“下官可是跑了八百里加急啊！”
黑甲卫统领“锵”地拔出佩剑，寒光闪过——“刺啦！”
半截官袍飘落在地，宫门彻底紧闭。
门外顿时响起一片鬼哭狼嚎，有捶门求饶的，有瘫坐哭嚎的，还有个六品主事当场昏死过去，被同僚掐人中才醒转。
朝阳初升时，受封大典正式开始。
九十九级白玉阶上铺着猩红毡毯，刘玉芝一袭玄金道袍拾级而上，衣摆绣着的暗纹在晨光中流转，恍若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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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刘玉芝站定在丹墀前时，满朝文武齐刷刷跪倒，连呼吸声都刻意放轻——前日有个礼部员外郎因在朝会上咳嗽，今早己经被发配去修长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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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被拒之门外的官员还在哭喊，声音隐约飘进来，像一群被掐住脖子的鹌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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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咸阳宫的灯火却彻夜未熄。
嬴政与刘玉芝对坐于麒麟殿内，青铜灯树映得两人影子在墙上纠缠如龙蛇相斗。
帝王指尖摩挲着酒樽边缘，忽然冷笑：“你今日倒是给足了下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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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人定的规矩——”嬴政眸色骤冷，“从来没人能破。”
“现在有了。”
她随手将镇纸抛起，金镶玉的物件在半空划出弧光，“要不你把我塞天牢里？”
嬴政突然伸手接住镇纸，力道大得指节发白。
二人目光相撞，殿内烛火无风自动，爆出几粒火星。
僵持三息后，帝王先松了手。
……与此同时，宫门外跪着的官员们早己膝盖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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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赵大人……”有人颤抖着拽住路过宦官的衣角，“能否通融……”“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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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甲卫如狼似虎地扑上来，像拖死狗般把众人拽向诏狱。
有个肥头大耳的县尉突然嚎哭：“我乃长沙郡守之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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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佩剑上朝，己是僭越！
如今竟还兼任麓山县令，这、这成何体统！”
老臣越说越激动，脸上的褶子都在颤抖，“女子入仕更是荒谬！
若陛下不收回成命，老臣今日便撞死在这盘龙柱上！”
殿内霎时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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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高身影鬼魅般闪到他身后，枯瘦的手指猛地扣住他后脑。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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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刚迈出半步的官员僵在原地，默默把脚缩回官靴。
刘玉芝忽然起身。
她踱到柱子前，绣鞋尖拨了拨那颗裂开的头颅，突然俯身摘下老臣的进贤冠。
沾血的冠缨在她指间晃荡，像条垂死的蛇。
“还有谁想当忠臣？”
她笑着环视众人，“本官亲自给他戴冠。”
满朝鸦雀无声。
嬴政这时才缓缓开口：“拖下去。
其族中女眷——”他顿了顿，“既准她们考女官，便从这家的女儿开始。”
刘玉芝把玩着血冠走回御阶，忽然将它扣在赵高头上：“赏你了。”
赵高跪伏着不敢动，冠冕歪斜地挂着，血滴顺着他的眉毛滑到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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