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旧爱重逢时林雨晴推开咖啡馆的玻璃门时，并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那个身影。
五月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将木质桌面映出一片温暖的琥珀色。
她习惯性地走向靠窗的老位置，将帆布包放在一旁的椅子上，然后向服务员点了杯热美式。
"一杯热美式，不加糖，谢谢。"这个声音让角落里的男人猛地抬起了头。
他盯着林雨晴的背影看了几秒，然后犹豫着站起身，向她走去。"雨晴？"听到这个声音，
林雨晴的背脊瞬间僵直。七年了，这个声音依然能让她心跳加速。她缓缓转身，
眼前的男人穿着深灰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与记忆中那个穿着宽松T恤、头发总是乱糟糟的男孩判若两人。"程远？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抖。"真的是你。"程远笑了，眼角浮现出细小的纹路，
"我刚才还以为认错人了。"林雨晴强迫自己深呼吸。七年零四个月，
她居然还记得这么清楚。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大学毕业典礼后的那个雨天，程远站在校门口，
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好久不见。"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怎么会在这里？""公司在这附近，我常来这家店。
"程远指了指自己刚才坐的位置，桌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和半杯已经凉了的咖啡。"你呢？
""我家就在后面那条街。"林雨晴指了指窗外，"搬来快两年了。"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服务员适时地送上了林雨晴的咖啡，打破了这一刻的尴尬。"要...一起坐吗？
"程远问道，声音里带着林雨晴熟悉的犹豫，那是他紧张时的小习惯。她应该拒绝的。
七年的时间足以改变一切，他们早已不是当年那对形影不离的校园情侣。但鬼使神差地，
她点了点头。程远帮她把包和咖啡挪到了他的桌子。近距离看，林雨晴发现他变了很多。
曾经那个会在篮球场上奔跑大笑的男孩，如今眼角已经有了细纹，眼下泛着淡淡的青色，
像是长期睡眠不足的样子。但他的手指依然修长，
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这是她曾经最爱的小细节之一。"你看起来很好。"程远说，
目光在她脸上流连，"头发剪短了。"林雨晴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齐肩短发。
大学时她留着一头及腰长发，程远总爱用手指缠绕她的发梢。"工作方便。"她简短地回答，
然后转移话题，"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广告公司创意总监。
"程远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就是那种整天想些无聊口号的可怜虫。
"林雨晴接过名片，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那一瞬间的触感让她心头一颤。
名片上烫金的公司logo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是业内知名的大公司。"恭喜你，
实现了你的梦想。"她真诚地说。大学时的程远就展露出惊人的创意才华，
总能在各种比赛中拔得头筹。程远苦笑了一下："梦想？我现在做的和当初想的完全不一样。
"他转动着咖啡杯，"你呢？还在画画吗？""偶尔画。"林雨晴低头看着自己的咖啡，
"我在一家儿童出版社做美术编辑，主要负责绘本插画。""那太好了！你一直很有天赋。
"程远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回到了大学时代他兴奋时的样子，
"记得你画的那幅《夏夜》吗？我到现在还记得每一个细节。"林雨晴的心猛地收缩了一下。
那幅画是她送给程远的二十岁生日礼物，画的是他们第一次约会时在校园湖边看到的萤火虫。
分手时，她以为程远早就把它扔了。"你还留着那幅画？"她忍不住问。
程远的表情突然变得复杂。他低头喝了一口咖啡，然后才说："嗯，在我公寓的储物间里。
和一些...其他东西一起。"林雨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她想起自己床底下那个尘封的纸箱，
里面装满了与程远有关的记忆——电影票根、游乐园门票、他写给她的每一封信。七年了，
她从未鼓起勇气打开它。"你结婚了吗？"程远突然问道，声音故作轻松。"没有。
"林雨晴摇头，"工作太忙了。你呢？""订过婚，去年取消了。
"程远转动着左手腕上的手表，
林雨晴注意到他手腕上还戴着那条她送的手链——一条简单的皮革绳，
上面串着一颗小小的蓝色珠子。她手腕上戴着同款的红色珠子手链，七年从未摘下。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咖啡馆里放着柔和的爵士乐，周围的人们低声交谈，
刀叉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这一切构成了一幅再平常不过的午后场景，
却因为两人的重逢而显得格外不真实。"你变了很多。
"林雨晴终于说出了从见面起就想说的话。程远抬起头，目光直视她："哪里变了？
""说不清楚。"林雨晴斟酌着词句，"就是感觉...不一样了。以前的你总是充满活力，
眼睛里闪着光，现在..."她没说完。"现在我是个疲惫的上班族？"程远自嘲地笑了笑，
"时间会改变所有人，雨晴。你不也是吗？以前你总是想到什么说什么，现在说话这么谨慎。
"林雨晴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你说得对。我们都变了。""但有些东西没变。
"程远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你还留着那台相机吗？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林雨晴的心跳漏了一拍。那台徕卡相机是她二十三岁生日时程远送的礼物，
花光了他半年的兼职积蓄。"留着，"她轻声说，"虽然不常用了。
""我记得你拍的第一张照片是什么。"程远微笑着说，"是我们学校后山的那棵樱花树，
那天刚下过雨，花瓣落了一地。"林雨晴惊讶地看着他："你还记得？
""我记得关于你的每一件事。"程远的声音很轻，但字字清晰，
"你喝咖啡不加糖但喜欢加奶，画画时习惯咬下嘴唇，
紧张的时候会不自觉地摸耳垂..."林雨晴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指正捏着左耳垂，
她赶紧放下手。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们在图书馆熬夜复习，
程远偷偷在她笔记本上画小漫画；下雨天共撑一把伞，他总是把伞往她那边倾斜；她生病时，
程远翘课在宿舍给她熬粥，结果触发了烟雾报警器..."那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对我来说就像昨天。"程远的目光变得深邃，"雨晴，
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程远，"林雨晴打断他，"别说这些。
我们都不是当年的我们了。"程远沉默了片刻，然后点点头："你说得对。"他看了看手表，
"我该回公司了，下午还有个会议。"林雨晴松了一口气，却又感到一丝莫名的失落。
"我也是，稿子还没审完。"两人一起走出咖啡馆。五月的风带着花香拂过脸庞，
阳光明媚得刺眼。"能...再见到你真好。"程远站在路边，犹豫了一下，
"也许...我们可以改天再约？"林雨晴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西装革履的程远，眼神疲惫的程远，手腕上仍戴着那条旧手链的程远。
她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她喜欢的，或许从来不是眼前这个成功人士，
而是记忆中那个在阳光下对她微笑的少年。"程远，"她轻声说，"我喜欢的是曾经的你。
"程远的表情凝固了。他深深地看了林雨晴一眼，然后苦笑了一下："我也是。
"他们站在街头，中间隔着七年的时光和无数个无法重来的选择。最终，
程远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保重。"他说。"你也是。"林雨晴回答。
2 记忆的枷锁出租车开走后，林雨晴站在原地许久。她摸着手腕上的红色珠子，
突然意识到一个残酷的事实：他们怀念的，或许从来不是彼此，
而是那段已经逝去的、再也回不去的青春。林雨晴盯着电脑屏幕，
光标在空白的文档上闪烁了十分钟。办公室的空调嗡嗡作响，
同事们的交谈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的思绪仍然停留在昨天那家咖啡馆，
停留在程远说"我记得关于你的每一件事"时那个温柔的眼神。"雨晴？雨晴！
"一个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同事李明站在她桌前，手里拿着一叠文件，"你还好吗？
从早上开始就心不在焉的。""我没事，可能昨晚没睡好。"林雨晴勉强笑了笑，接过文件，
"这是新绘本的样稿？""嗯，社长说周五前要看完。对了，"李明压低声音，
"听说我们要和远创广告合作这个项目，他们创意总监会亲自带队。"林雨晴的手指僵住了。
远创广告——程远名片上的公司名称。"什么时候定的？"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紧。
"今早刚开的会。据说那位程总监很厉害，拿过不少国际大奖。"李明眨了眨眼，"怎么，
你认识？""不，不认识。"林雨晴低头翻看文件，避开李明的目光，
"我只是...有点意外。"整个下午，林雨晴都无法集中精力。她机械地审阅着画稿，
却总是不自觉地想起程远手腕上那条已经褪色的手链。七年了，他为什么还留着？
就像她也一直戴着那条红色珠子手链一样，明明知道应该放下，却总是舍不得。下班后，
林雨晴没有像往常一样和同事去附近的餐厅。她直接回了家，
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尘封已久的纸箱。灰尘在夕阳的光线中飞舞，她犹豫了几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