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命中交易周明第三次梦见那条龙时，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劲。窗外雨声淅沥，
老旧空调发出苟延残喘的嗡鸣。周明从床上猛地坐起，冷汗浸透了廉价T恤。
他颤抖着摸过床头的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
银行发来的余额提醒短信刺入眼帘：您尾号9374的账户入账人民币20000元，
余额20327.58元这是连续第三天了。第一夜，他梦见自己站在云雾缭绕的山巅。
一条通体金黄的巨龙盘踞在面前，每一片鳞甲都折射着奇异的光彩。龙须无风自动，
琥珀色的竖瞳倒映着他惊惶的脸。"凡人，吾饿了。"巨龙开口，声音像滚雷在山谷间回荡。
周明在梦中莫名知道该怎么做。
他掏出钱包——奇怪的是梦里他居然带着钱包——取出里面仅有的三张百元大钞，点燃。
纸币化作青烟飘向巨龙，龙吻微张，将烟雾尽数吸入。"不够。"巨龙甩动尾巴，山石崩裂，
"再来。"周明又烧了两张。然后是五张。明明钱包里只有三张的，怎么会越来越多。
最后他烧光了整个钱包里的钞票，巨龙才餍足地眯起眼睛。
这时他注意到周明破旧的牛仔裤和开裂的皮鞋。"汝很穷。"巨龙说。周明感到一阵羞耻，
仿佛被当众扒光。龙瞳中闪过一丝怜悯："吾不白吃。明日给汝发工资。"醒来后，
周明把这归咎于前天晚上看的修仙小说和过期速食面的双重作用。
直到中午买饮料时顺手刮开一张即开型彩票，兑奖处的小姐惊讶地捂住嘴："先生，
您中了二等奖！"两万元现金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周明站在彩票中心门口，
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他想起梦中巨龙说的"发工资"，后颈的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
第二夜，又做了这梦。当再次站在山巅时，巨龙正不耐烦地用爪子刨地。"太慢了。
"它抱怨道，却精准地叼走周明手中的钞票。
这次周明带了更多"祭品"——从银行取出的两万元现金。巨龙大快朵颐时，
他仔细观察着燃烧的纸币，发现火焰是诡异的青绿色。"凡人，汝很聪明。"巨龙突然抬头，
金黄的竖瞳直视他，"但还不够聪明。"2 噬命金龙周明惊醒了。
手机显示凌晨三点十八分。他鬼使神差地打开手机银行，发现余额又多了两万。
这次是来自一个名叫"金鳞集团"的账户，备注写着"咨询服务费"。第三天，
周明做了个实验。他清空所有账户，买了一堆东西，只留十块钱。入睡前，
他把钱包掏空放在床头柜上——里面确实一分不剩了。梦里，巨龙吞下最后一张十元，
忽然歪头看他："汝今日为何只带这些？""我没钱了。"周明实话实说，心跳如鼓。
龙须轻颤，巨龙发出低沉的笑声："凡人，汝给吾吃的，从来不是钱。""什么意思？
"巨龙没有回答，只是用爪子点了点他的胸口。周明低头，
看见自己左胸处浮现出一个半透明的沙漏，上部的沙子已经所剩无几。
"这是......""汝之寿数。"巨龙懒洋洋地趴下，"一钞一月，童叟无欺。
"周明如坠冰窟。他想起这三天烧掉的钞票——至少两百张。也就是说，
他已经......"放心，"巨龙似乎被他的表情逗乐了，"吾给的回报远超这个价。
明日照旧。"闹钟响起时，周明发现自己保持着坐姿，手指深深掐入大腿。
床头柜上的钱包敞开着，里面的十元钱安然无恙。手机震动，新的银行通知显示又入账两万。
"不是钱......"周明喃喃自语，突然发疯似的翻找身份证，"我今年28岁，
如果减去17年......"计算到一半他就崩溃了，跌跌撞撞冲向卫生间干呕。
镜子里的年轻人眼圈发黑，鬓角竟有了几丝刺眼的白。3 饕餮契约接下来的周末，
周明跑遍了城里所有道观。第五位道士听完他的描述后，终于没有把他当疯子赶出去。
这位姓陈的道长眉头越皱越紧，最后掐指一算，脸色大变。"是饕餮龙子！
"陈道长压低声音，"上古时期专食人寿命的凶兽，
早该绝迹了......""能除掉它吗？"周明急切地问。陈道长摇头："莫说贫道，
就是祖师爷在世也未必......等等。"他突然抓住周明手腕，"你身上有契约的气息，
你答应过它什么？""没有！我只是......"周明咽了口唾沫，
"只是给它'买'过吃的......""愚昧！"陈道长甩开他的手，"你每供它一餐，
契约就深一分。现在它已认你为主——或者说，你成了它的饲主。"周明腿一软，
差点跪倒："那怎么办？""即刻断绝供奉，或许还能活个十年八载。""十年？
"周明声音尖厉起来，"我今年才28！
"陈道长叹息："贪心不足啊......"离开道观时，周明在石阶上坐了很久。
手机不断震动，股票app推送着他持有的几只股票全部涨停的消息。过去一周，
他靠着巨龙带来的"工资"，资产已经突破七位数。"十年......"他盯着账户余额，
某种比恐惧更强烈的情感在胸腔膨胀。突然，他想起陈道长说的"契约"二字。当晚，
周明没有入睡。他喝光六罐红牛，在搜索引擎输入"转移契约 道家"。凌晨四点，
一个名为"玄真解厄"的博客引起他的注意，博主自称张天师三十八代传人。
通过七拐八绕的关系，三天后周明在城中村一间麻将馆里见到了张无咎。
这个穿着皱巴巴西装的男人正在教老太太们用塔罗牌算卦，看到周明时，
浑浊的眼珠闪过一丝精光。"有意思。"听完周明的叙述，张无咎舔着发黄的牙齿笑了，
"你想把供奉转移给别人？""不是供奉，是......"周明压低声音，"契约的代价。
""哦？"张无咎眯起眼，"那龙现在给你多少？"周明犹豫了一下："每天两万左右。
"麻将碰撞声中，张无咎突然大笑起来："周先生，你知道我要收多少吗？""多少？
""这个数。"道士比出三根手指。"三万？""三成。"张无咎凑近，
口臭混合着廉价烟酒味扑面而来，"而且要用现金。"交易在周明新买的公寓里进行。
张无咎用鸡血在客厅地板上画了个复杂的阵图，让周明躺进中央的圆圈。
"需要另一个人的头发或指甲。"道士搓着手。
周明从钱包取出一根短发："楼下理发店捡的。"张无咎撇撇嘴："勉强能用。
不过陌生人效果差，最多维持一周。"法事持续到凌晨。周明恍惚间又看见那条巨龙，
它狐疑地嗅闻新祭品，最终不情不愿地接受了"换粮"的安排。醒来时，
他胸口的沙漏恢复了满盈状态，而张无咎正贪婪地数着厚厚一叠钞票。"合作愉快。
"道士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4 寿命嫁接第一周风平浪静。
周明的财富滚雪球般增长，他辞去工作，搬进豪华公寓，甚至交了模特女友。第七天清晨，
手机弹出一条本地新闻：《流浪汉猝死街头，疑似酒精中毒》。照片上那个蓬头垢面的男人，
正是周明在理发店外注意到的醉汉。茶水间突然传来笑声。周明猛地攥紧拳头，
头发被汗湿的手心黏在皮肤上。之前那个流浪汉的寿命只撑了七天，
今早他刷牙时发现第一根白发，胸口沙漏的流速明显加快了。"周明？
"人事部的李姐探头进来，"三点会议室开项目会。""好的。"他扯出微笑，
趁机把头发塞进西装口袋。起身时膝盖撞到桌角，疼痛让他清醒了几分。我在干什么？
真的要谋杀同事吗？会议持续到华灯初上。周明心不在焉地转着笔，
目光不时扫过小王浓密的黑发。散会后，他鬼使神差地跟着对方进了电梯。
"最近加班好多啊。"小王打着哈欠，"我头发大把大把掉。
"周明盯着电梯楼层数字："...是啊。"他们在写字楼门口道别。
周明看着小王走向地铁站，突然喊道："要不要喝一杯？我知道附近新开的居酒屋。
"清酒上了三壶。小王醉醺醺地抱怨房贷压力时，周明借口帮他拿掉肩上的头发，
实则狠狠揪下一撮。小王痛呼一声，周明赶紧递上酒杯："有只马蜂。"回家路上，
周明在便利店买了消毒酒精。他反复搓洗双手，直到皮肤发红。镜子里的人眼睛布满血丝，
嘴角却在神经质地抽动——不知是要哭还是要笑。张无咎这次要价更高了。
道士在周明新买的江景公寓里啧啧称奇："不错嘛，都住上千万豪宅了。
"他铺开画着逆五芒星的黄纸，摆上七个铜铃，"躺好，这次要取心头血。
"当小刀刺入胸口时，周明突然挣扎起来："等等！这会害死他对吗？
真的会死...""现在装什么圣母？"张无咎压住他，刀尖一挑，
"那个流浪汉死的时候你怎么不问？"剧痛中，周明看到自己的血滴在黄纸上，
竟像活物般沿着符咒纹路游走。铜铃无风自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窗外突然电闪雷鸣，
他恍惚看见小王在雨夜街头踉跄倒地的身影。醒来时，沙漏重新盈满。周明冲到浴室呕吐，
却吐不出任何东西。镜中的自己容光焕发，连青春痘都消失了。他打开手机，
银行APP弹出通知：又到账五万元。"值得的。"周明开了一瓶拉菲，
对着窗外灯火通明的城市举杯，"反正...那些人本来也活不了多久。
"红酒瓶滚落在地毯上时，他梦见巨龙在云间俯视："凡人，汝可知'作茧自缚'何解？
"深秋的银杏叶铺满人行道时，周明已经换了三任助理。现任是个体育学院毕业的男生，
肱二头肌把西装撑得紧绷绷的。"周总，这是本月财务报表。"年轻人弯腰放下文件，
后颈处剃短的头发刺猬般竖着。周明转动钢笔："小赵啊，周末有空吗？
我别墅泳池需要人打扫。""没问题！"小赵露出阳光的笑容，"我大学兼职过救生员。
"等办公室门关上，周明拉开抽屉。里面整齐排列着十几个证物袋，每个都标着日期和编号。
最新那个装着女公关总监的发丝——上周团建烧烤时"不小心"沾到他的烤串上的。
手机震动。张无咎发来消息："最近风头紧，要加钱。"周明冷笑。现在道士不过是个工具，
真正掌握主动权的早就是他了。上个月他派人跟踪张无咎，发现对方在郊区养着三个情妇，
还有个上国际学校的私生子。"翻倍可以。"周明回复，"但要保证这次能撑一个月。
"他打开加密文件夹，里面是他建立的"猎物档案"。
按健康状况、社交关系和活动规律打分，小赵的综合评分高达92分。
文档最后一行写着："建议采取溺水意外方式处理，保险理赔金额预估240万。"下班时，
周明注意到两个陌生人在大堂徘徊。其中短发女人很面熟，
他猛然想起是上周新闻里破获金融案的女警官。当他们目光相接时，女人微微眯起眼睛。
当晚的转移仪式在别墅地下室进行。张无咎新弄来个青铜鼎，里面烧着刺鼻的黑色粉末。
"骨灰拌犀角，"道士得意地介绍，"能把效果延长三倍。"小赵在鼎边昏睡，
胸口贴着写有生辰八字的黄纸。
到他牛仔裤上还沾着泳池消毒剂的味道——三小时前这个年轻人还活力十足地帮他清理落叶。
"开始吧。"周明脱掉定制西装，露出胸口已经变成暗红色的沙漏。
沙粒流逝的速度比上周又快了些。张无咎摇铃念咒时，地下室突然阴风大作。
鼎中火焰变成诡异的青白色，墙上影子扭曲成非人的形状。小赵开始剧烈抽搐，
皮肤下仿佛有无数虫子在爬动。周明下意识后退，却被道士一把抓住手腕："契约要成了！
"剧痛中，周明看到自己的血管在皮肤下泛出金光。小赵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
随后像破布娃娃般瘫软下去。周明胸口的沙漏瞬间充满，但这次沙子是浑浊的灰黄色。
"怎么回事？"他揪住张无咎的领子。
杂质太多...下次最好找更健康的..."周明踢了踢小赵逐渐冰凉的身体："处理干净。
"上楼时他听见张无咎在打电话叫"老地方"的殡葬车，语气熟练得像在订外卖。
主卧浴室里，周明在按摩浴缸中倒入昂贵的精油。热气蒸腾中，
他发现自己腹肌线条更加分明，连视力都变好了。
手机屏幕显示有新邮件——某慈善基金会邀请他担任理事。"周总，您要的香槟。
"新来的保姆在门外轻声说。这个安徽阿姨是家政公司刚推荐的，
资料显示她独自抚养患白血病的孙女。周明微笑着应了一声，
在备忘录上记下"RH阴性血可能保质期更长"。林玥把第七张照片钉在线索墙上。
这些中年男性死者看似毫无关联，但脖颈处都有细微的针孔痕迹。技术科刚送来报告，
在最新受害者血液中发现某种未知酶蛋白。5 契约背叛"又是这个周明。
"搭档老陈敲着电脑屏幕，"死者张某信用卡记录显示，
死亡前一天在半岛酒店消费了两万八，监控拍到他和这个人在咖啡厅交谈。
"林玥凑近看监控截图。西装笔挺的年轻企业家正在搅动咖啡，腕表在镜头下反着冷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