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共升纪元

林羽蹲在一堆锈蚀的机械残骸上，左手捏着一块发霉的能量饼干，右手举着自制的辐射探测仪，屏幕上的红光忽明忽暗，像是随时要咽气的萤火虫。

"今天连垃圾场都这么抠门？

"他嚼着饼干嘟囔，饼干渣顺着防风面罩的隙缝簌簌往下掉。

这里是赛博垃圾场第七区，人类文明崩塌后的"淘宝圣地"。

报废的量子芯片、半融化的仿生义肢、长满苔藓的核能电池……堆积成连绵的金属山丘，在灰蒙蒙的天穹下泛着诡异的幽蓝。

林羽的探测仪是捡了三个破烂手环拼装的，灵敏度堪比老年痴呆的导盲犬，但胜在能过滤90%的核污染——虽然剩下的10%也够他半夜咳醒三次。

他踹开脚边一具机械犬的残骸，犬头咕噜噜滚下山坡，电子眼还在抽搐着闪烁红光。

这玩意上周差点咬断他的小腿，如今倒是安静得像条死鱼。

林羽蹲下身，用钢钎戳了戳犬腹，金属外壳"咔嗒"裂开，露出半截生物芯片。

"啧，C级加密芯片。

"他捏起芯片对着光端详，表面蚀刻着螺旋状纹路，像是某种基因图谱，"黑市那群二道贩子应该能出两袋压缩粮……"话没说完，探测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红光炸成一片。

林羽手一抖，芯片掉进锈渣里。

他低头看仪表盘，辐射值飙到3000毫西弗——足够让普通人在三分钟内变成行走的癌细胞。

但他只是淡定地掏出一管绿色溶剂灌进喉咙，这是用变异蟑螂腺体提炼的抗辐射剂，味道像腐臭的柠檬汁。

"让我看看是什么宝贝。

"他顺着探测仪指引的方向扒开一堆电路板，金属碎屑簌簌滑落，露出半截青灰色的物件。

那东西埋在焦黑的土壤里，表面覆盖着铜锈，轮廓方正古朴，与周围赛博废土的画风格格不入。

林羽的心脏突然漏跳一拍。

他见过类似的纹路——在旧纪元博物馆的全息投影里。

那是青铜鼎的残片，巴掌大的一块，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暴力撕裂的。

鼎身刻满甲骨文，字符凹陷处泛着暗红，像是干涸的血迹。

"这玩意儿能换一栋空中别墅吧？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伸手去抓残片。

指尖触到青铜的瞬间，甲骨文突然亮起红光。

不是幻觉。

那些笔画真的在流动，像熔岩在鼎身沟壑中蜿蜒，林羽甚至能感觉到热量透过手套传来。

他下意识要缩手，却发现整条右臂被无形的力量钉在原地。

红光顺着他的指尖攀爬，血管在皮下凸起，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骨髓。

"见鬼！

松手！

松手啊！

"他拼命后仰，靴底在金属堆上打滑。

红光己经蔓延到肩膀，左手的探测仪"砰"地炸成碎片。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引擎轰鸣。

三架无人机划破云层，漆黑的机身上印着基因圣殿的蛇形徽标。

林羽瞳孔骤缩——圣殿的"清洁工"从来不会光顾垃圾场，除非……他们在找什么东西。

无人机的扫描光束扫过地面，林羽猛地扑向一旁的机械残骸堆。

红光还缠在他的右臂上，像条发疯的赤链蛇。

他蜷缩在阴影里，听见无人机悬停在青铜鼎残片上方，机械臂"咔嗒"弹出的声音。

"休想截胡！

"他咬牙抽出腰间的电磁脉冲枪——这玩意是他用微波炉变压器改装的，射程五米，准头随缘。

"轰！

"蓝光炸开的瞬间，无人机剧烈摇晃，扫描光束歪斜着扫过鼎身。

甲骨文的红光突然暴涨，无人机像被无形的手捏住，"咔嚓"一声扭曲成废铁。

林羽趁机滚出藏身处，残片还黏在他手上，红光渐弱，最终缩回鼎内。

他瘫坐在废渣堆里，右臂火辣辣地疼。

袖管被烧穿了，皮肤上浮出一串诡异的纹路，像是电路板与符咒的杂交体。

"完蛋，这纹身洗不掉的话，泡妞都得解释半天……"他苦笑着抬头，却愣住了。

无人机残骸旁站着个人。

白色防护服纤尘不染，面罩是流线型的银色，胸前别着基因圣殿的胸针。

那人弯腰拾起半块无人机碎片，指尖轻轻一捏，合金外壳如黏土般凹陷。

"拾荒者，"面罩下传来机械合成的女声，"你刚才接触过什么？

"林羽慢慢后退，左手悄悄摸向背后的钢钎。

对方抬起手，他脚下的金属碎屑突然悬浮而起，像被磁铁吸引的铁砂，转眼间凝成一道枷锁缠住他的脚踝。

"回答。

"女人的电子眼闪着蓝光。

林羽咧嘴一笑，突然抡起钢钎砸向身旁的核能电池堆："请你吃烧烤！

"电池外壳迸裂，幽绿的辐射液喷溅而出。

女人迅速后撤，金属枷锁稍有松动。

林羽趁机挣脱，抓着青铜鼎残片狂奔。

身后传来爆炸声，气浪掀飞他的防风帽，露出一头乱糟糟的黑发。

他在废墟间zigzag 冲刺，专挑有腐蚀性泥沼的地方钻。

基因圣殿的人似乎对污染区有所忌惮，追击速度慢了下来。

首到翻过第三座金属山，林羽才敢躲进一辆废弃的悬浮车底盘下。

青铜鼎残片安静地躺在他掌心，甲骨文彻底暗淡，仿佛刚才的红光只是幻觉。

但右臂的灼痛提醒他，这玩意绝对不简单。

"差点被搞死，总得让我看看你藏着什么秘密吧？

"他摸出多功能匕首，小心翼翼地刮开鼎身铜锈。

刮到第三下时，匕首"叮"地断了。

林羽骂了句脏话，却突然瞪大眼睛——断刃的切口处，粘着一粒比沙还小的黑色晶体。

他凑近细看，晶体内部有光点在流动，像是缩小的星河。

"这玩意儿要是能炸，估计能掀翻半个垃圾场……"他小心翼翼地裹上防辐射布，指尖传来的震颤仿佛握住了一颗跳动的心脏。

头顶忽然传来震动。

林羽浑身绷紧，握紧半截匕首。

然而巨响并非来自追兵——整片垃圾场的地面在震颤，远处传来金属撕裂的呻吟。

他爬出车底，望见三公里外的地平面在塌陷，尘土冲天而起，隐约露出地下建筑的轮廓。

"特斯拉地宫？

"他听说过这个传说，旧纪元天才科学家的秘密实验室，藏在垃圾场下方。

但五十年来无数掘墓贼连入口都没找到。

掌心的青铜鼎残片突然发烫。

林羽低头，发现甲骨文的红光再次亮起，所有光流指向地宫塌陷的方向。

"你……在指路？

"他对着残片喃喃自语。

残片当然不会回答。

但林羽听见基因圣殿的无人机正在逼近，也听见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他把残片塞进贴身口袋，朝地宫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