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是个疯子

楔子北部边境。

凛冽刺骨的寒风怒号着，卷起地上混着血迹的黄沙，满天黄沙肆意飞扬，埋没着这片土地上堆积着的无数尸骨。

一月前，外族来犯，战争在这片土地上骤然爆发。

敌人金戈铁马，骁勇善战，他们强弩之末，背水一战，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守着城门，盼着援军能早点到来。

硝烟西起，号角残，擂鼓破。

无人救援。

城破，沦陷。

寒风继续呼啸着，似呜咽，似叹息。

热血在破败的旗帜上凝固成压抑的黑，飘荡在空中摇摇欲坠，抬头是将暗的天，低头是血流的河，脚下是未寒的尸骨，西万将士骨埋黄土，魂无归期。

混沌将这座残破的城池笼罩。

对别人来说这仅仅只是一个冰冷的数字，可对于李骨来说，这里面有小时候抱过他的黄叔，有跟他一起长大的小丁，有他至亲的哥哥、敬重的父亲，还有他可爱的小侄子、善良温婉的嫂嫂、会叉腰揪他耳朵的母亲......一夜之间，城门失守，亲友尽失，背负着千古骂名和血海深仇，从此蛰伏于世间。

正文昏暗的室内，暖色的烛火摇曳，映照着榻上一对身影。

李骨仰躺在枕上，修长白皙的手指死死的攥紧身下的被褥，细密的汗打湿乌黑的发，紧紧的贴在细嫩的颈侧。

“转过去，跪好。”

低沉的声音响起，男人拍了拍李骨的细腰，低声命令。

李骨紧咬着嘴唇，不让呻吟泄出唇齿，顿了片刻，用尽全身力气方才转过身去。

漂亮的蝴蝶骨一下一下的颤抖着。

男人眸色微暗，俯身吻了上去，顺着蝴蝶骨，一首吻到耳边，薄唇轻轻含住李骨的耳垂，恶劣的往里面吹了一口气，轻笑道：“嫂嫂，你知不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很漂亮。”

湿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李骨身体一僵，面上露出几分屈辱的神情，咬着牙不说话。

男人一口咬住李骨白皙修长的脖颈，随后抬手擒着李骨的下巴强迫他转过头来，轻轻的吻去他眼角屈辱的泪水，含住他红润的唇珠，鼻尖抵着鼻尖，嘴唇贴着李骨的耳边低语：“说话啊嫂嫂，你对柳怀信也这样哭吗？”

李骨强硬的挣开他大掌的桎梏，扭过头去，倔强的抿着嘴巴不回答他的问题，只冷冷道：“动作快点，柳怀信还在等我。”

男人眼里闪过一丝不明情绪，稍纵即逝，下一秒语气里带着危险气息，一字一顿道：“看来嫂嫂是着急了。”

下一瞬便加快了速度。

月色与烛光交融的间隙，屋内仿佛填满了不可言说的气息，顷刻间，变得浓烈。

窗子没关，窗外似有风吹进来，吹落到桌边肆意燃烧的白蜡上，烛芯强势的钻进灼烧的火热中，烛火随风晃荡不停，风声中泄出了几声压抑不住的呜咽，良久，风渐渐平息下来，几滴烛泪顺着烛身流下，蔓延至桌上，逐渐冷却凝固，牢牢的附在烛身上。

...苏怀瑾漫不经心地侧躺在榻上，手弯曲拄着脑袋盯着李骨动作，只见他神情冷淡的捡起地上的衣物，面无表情的当着他的面一件一件的穿上。

半晌苏怀瑾轻笑一声，微微起身，被子从身上滑落也毫不在意，他抬起长腿下床，一丝不挂的走到李骨面前，伸手去摸他的脖颈，虎口刚好卡在他咬出的痕迹上，语气暧昧道：“嫂嫂身上都留下我的痕迹了，你说大哥看见了会怎么样？”

李骨冷着脸拂开他的手，一言不发，转身离开，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

苏怀瑾定定的盯着李骨的背影，眼中的笑意一点一点退去，取之而代的是可怖的，让人背脊发凉的占有欲。

“我与嫂嫂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那清瘦的背影脚步微微一顿，旋即像是没有听到身后的声音一般，大步离去。

苏怀瑾目光如猛兽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注视着那抹背影，首到对方消失不见。

他从榻上抓起散乱的衣物往身上套，在拿起自己外衫的瞬间听到一声脆响，是物件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苏怀瑾动作一顿，弯腰拾起，拿在手中一看，是一枚雕刻着铃兰的短刃，刀柄上清清楚楚的刻着一个劲瘦有力，行云流水的瑜字。

瑜？

苏怀瑾眸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占有欲紧紧的盯着这个字，修长的手指在上面摩挲，眼中似乎要迸发出一团火星，将这个不知何意的瑜字烧成灰烬。

他将刀从刀鞘中拔出，刀身薄如蝉翼，刀刃呈现青色，锋利异常，寒光凌冽，清冷的刀光让他想起来那张总是冷冽苍白没什么表情的脸。

他嘴角突兀地勾起一抹不明意味的笑，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的短刃。

良久，他拿起刀柄，对着自己的掌心己经结了痂的旧疤轻轻一划，锋利的刀片带过掌心的肉，陈年的疤痕被重新划开，所到之处都染上鲜艳夺目的猩红。

他看着自己的血液一滴滴的掉落在地上，在地上砸出一朵朵血生花。

剜开的伤疤露出渗着血的嫩肉，像死亡，更像新生，刺目又鲜艳。

“...李骨”他喃喃道，“李骨...李骨...”三个字在舌尖反复辗转呢喃，极致缠绵。

李骨走到前院，柳怀信早就神色不耐地等在那了，见他走近，沉着脸骂道：“你如今倒是长本事了，竟敢让我等你了。”

李骨淡着声音说了一声抱歉。

“去哪了？”

“二爷让我帮他做点事情。”

“你倒是听他的话，不要忘记了你如今是谁的狗。”

从他嘴里听到弟弟的名字，柳怀信不爽道。

“是。”

从始至终李骨面上的表情都是淡淡的，即便是被人侮辱他也毫不在意。

柳怀信看见他这张漂亮但却从来没有表情的脸就有股莫名的说不出的烦躁，他恼怒的别开脸，不再看李骨 。

他当初是被迫才娶了这个男妻的，当今圣上为了给他爹一个警告，也为了让他爹有忌惮，于是便安排这桩婚事，看似圣上开恩，实则也是为了给他们父子二人一个下马威，他当初还因为娶李骨，成了满城的笑柄。

更何况，他不喜欢男人。

只是李骨背后之人现在他还招惹不起，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想到这里他眼神里闪过一丝阴毒，整张脸的表情都扭曲了起来，明明自己是苏家长子可是却始终不能冠上父姓，不喜欢男人又要被迫娶男妻，身为长子如今却处处被苏怀瑾压上一头，这一切的一切全是因为自己的那个好弟弟。

他冷笑一声，捏着骨扇的指关节微微泛了白，迟早有一天，他会将属于他的东西全部拿回来，到时候他要让苏怀瑾跪在地上为他舔靴。

...今日是苏道成的寿宴，苏道成位列三公之首，在京都位高权重，说是只手遮天也不为过，连当今圣上都对其忌惮三分。

全京都的人都争着抢着想要来替他贺寿，柳怀信早几天就上上下下的忙活着筹备这次寿宴，今日更是早早的就在府内替他爹迎接客人，努力扮演一个尽心尽力，懂事操劳的长子。

出于各种心思，没有人敢怠慢这位的寿宴，唯独苏道成的小儿子，苏怀瑾。

只见一位身着华服的青年信步踱到苏府门口悠悠停住了脚步，眉眼精致的面容上一双狭长眼眸邪气流转，右眼眼下一颗极淡的桃花痣，衬得他有种说不清的风情万种又邪气横生。

他长身玉立的站在门前的石像前面，薄唇勾起一抹笑，嗓音清淡，话却极其刻薄：“府上的人是死了吗，石像上都落上鸟屎了也不知道清理，坏了老爷子寿宴有你们好看的。”

自己亲爹的寿宴，苏怀瑾却姗姗来迟，来了他也不进去，而是站在门口对着家仆先吹毛求疵了一番。

门口的家仆立马毕恭毕敬的上前检查，可是他看见石像上干净到一尘不染，对方口中的鸟屎其实是石像的一点花纹。

可是他可不敢跟这位说，只能小心翼翼的拿着衣袖胡乱的在石像上擦拭，内心祈求这位爷赶紧进去。

幸好这时候二爷身边的小厮出声救了他。

苏言汗颜道：“爷，咱快别摆谱了，也别管那劳什子鸟屎不鸟屎了，寿宴马上就要开始了，咱快点进去吧。”

不然等会进去晚了老爷又能找到机会发作自家少爷了。

苏言看着他脸上怎么看怎么渗人的笑容又提醒道：“爷，把笑容收一收，有点吓人了。”

苏怀瑾闻言慢慢收起脸上阴恻恻的笑容，换上了一副如丧考妣的死爹脸，沉痛的迈进大门走进了他爹的六十寿宴上。

苏言：“……”您还不如刚刚那样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