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vs剑骨

暴雨砸在青石板上的声响，像极了十五年前那场灭城之战中的箭雨。

楚星河跪在宗祠前的泥泞里，血水顺着眉骨流进嘴角。

他隔着雨幕望向檐下那道窈窕身影，冷月凰玄色宫装上的金线鸾鸟在雷光中忽明忽暗，宛如活物。

"这就是你挑的夫婿？

"冷月凰身侧的白须老者嗤笑一声，靴底碾过楚星河方才被击碎的右膝，"连锻体三重都突破不了的废物。

"祠堂内传来三长老的呵斥："还不上前谢过冷仙子救命之恩！

若不是她用玄冰真气封住你体内暴走的修罗骨......""是封印，还是豢养？

"楚星河突然抬头，染血的牙齿在闪电映照下森白如兽。

他能感觉到脊骨深处传来的灼痛——自从三年前冷月凰"好心"为他疗伤后，每逢月圆之夜那截骨头就会疯狂吞噬他的气血。

檐下女子终于转身，腰间玉佩撞出泠泠清音。

当她抬手的瞬间，暴雨竟在半空凝成冰晶。

"啪！

"一纸婚书拍在楚星河脸上，墨迹在雨水中晕开狰狞的纹路。

他看清末尾朱砂勾勒的"废约"二字时，喉间突然涌上腥甜。

"寒渊城的泥鳅，也配与真龙定亲？

"冷月凰指尖掠过他锁骨处暗红的胎记，那是楚家嫡系血脉的印记，"不过看在这截剑骨的份上......"她五指突然成爪扣住楚星河天灵盖，祠堂内十八盏魂灯应声爆裂。

当那截泛着金光的脊骨被生生抽出时，整个楚府地底传来龙吟般的悲鸣。

"住手！

"一道佝偻身影撞破雨幕，枯瘦的手掌拍向冷月凰面门。

楚星河看着须发皆张的大长老，突然想起昨夜偷听到的秘辛——当年母亲剖骨救城时，正是这位最疼他的三爷爷亲手递的刀。

"铮！

"剑鸣声响彻九霄，冷月凰身后浮现百丈冰凰虚影。

大长老的右臂在空中划出抛物线，断口处竟无半滴鲜血——极寒剑气早己冻结所有血管。

"老东西倒是忠心。

"白须老者抬脚踩住滚落的头颅，"可惜你楚家真正的嫡脉，十五年前就死在那妖女腹中了。

"楚星河瞳孔骤缩。

他忽然明白为何母亲生产那日天降血雨，为何父亲从此闭关于后山禁地。

脊骨被剥离的剧痛突然变得可笑，原来自己从出生就是为他人做嫁衣的器皿。

冷月凰指尖凝聚出一朵冰莲，缓缓按向楚星河心口："放心，待我融合这截修罗骨......""咔嗒。

"细微的机括声在雨声中几不可闻，但楚星河浑身的血液瞬间沸腾。

这是父亲为他打造的第一把木剑里的机关声，是儿时每个噩梦惊醒的夜晚，枕边唯一的慰藉。

冰莲在触及他皮肤的刹那，突然被猩红剑气绞成齑粉。

冷月凰暴退十丈，宫装袖口赫然裂开三道血痕。

"原来那疯子把剑意藏在你血脉里。

"她怒极反笑，掌心浮现玄奥符文，"我倒要看看......""够了！

"祠堂深处传来苍老的呵斥，楚家老祖拄着龙骨杖缓步而出。

他浑浊的双眼扫过奄奄一息的楚星河，最终停在冷月凰手中的修罗骨上。

"楚家愿奉上全部剑诀，只求上宗留这孽种一命。

"暴雨更急了。

楚星河看着老祖佝偻的背影，忽然想起五岁那年偷溜进藏经阁时，老人抱着他说"星河是楚家未来的剑首"。

此刻那柄象征家主之位的龙骨杖，正死死压着他的咽喉。

冷月凰轻笑一声，冰晶在她掌心凝成小巧的牢笼："既然老祖开口......"她将囚禁着修罗骨的冰笼抛向楚星河，"本座便给这废物三日时间。

"当马蹄声消失在雨幕中时，楚星河挣扎着爬向宗祠角落。

他抠着青砖缝隙里干涸的血迹——那是母亲难产那日，父亲用断剑刻下的最后一道剑痕。

"啪。

"砖石碎裂的瞬间，半截染血的剑尖刺破他掌心。

斑驳的剑身上依稀可见"斩月"二字，这是父亲本命剑的名字。

楚星河突然疯狂地大笑起来，混合着血雨的泪水滚过下颌。

原来父亲闭关前夜抚摸他头顶时，早己将毕生剑意藏在这方寸之地；原来母亲临终前哼唱的童谣里，藏着修罗剑骨真正的觉醒之法。

他摇摇晃晃走向后山悬崖，怀中紧贴着那截残剑。

雨幕中隐约传来守阁长老的惊呼，但此刻他耳畔只剩下父亲最后的嘱托："若到绝境，便去葬神崖听雨。

"崖边枯树上，一道新鲜的剑痕正在渗血。

楚星河抚过树皮上未干的刻痕，那是母亲最擅长的簪花小楷："跳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