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的驱魔人

在长江支流的湘江下游，有一个罗家村，二十年前，我就出生在这里。

县医院的走廊上一个穿着白色衬衫，戴着眼镜的年轻男子看着亮起红灯的手术室。

里面的正是他的老婆，不过他却一点也不着急，反而眼中带着神采，手中不断掐算着。

忽然，天边一道炸雷响起，只见他手中动作戛然而止，又忽然笑着自语道：“想不到这臭小子竟然就是我的催命符，不过此生的使命也算是完成了，罢了，都是前世的债。”

说罢他甩了一下袖子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医院。

“生了，生了，是个男孩……诶人呢。”

手术门打开一个护士着急忙慌的出来喊道，明显是在寻找刚才那个离去的男人。

……不多时，手术室的门被推开，接着男人的妻子躺在推车上推了出来。

女人的边上放着刚刚出生的婴儿，这小孩有些意思，他既不哭也不笑，眼神好奇打量着周围，两只小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一点也看不出来对这个世界陌生。

这个时候的小孩实在说不上好看，被羊水泡的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

不闹的新生儿护士和医生也是第一次见到，便纷纷都有些好奇，其中一个护士好奇道：“原先在听家里老人讲过有出生不哭的小孩，我都当奇闻听，没想到如今真见到了，也算是见了世面了。”

其实她还想说老人说这是小孩没喝孟婆汤，所以才不会哭，不过因为人家妈妈还醒着呢，说这话肯定会得罪人。

忽然边上的女医生也道：“这说明这孩子稳重，说不定以后是个大人物呢。”

女人听着医生和护士的话也是有些好奇，她的孩子将来是不是个大人物她不知道，她只是奇怪丈夫去哪儿了。

我叫罗源，出生于1992年农历六月初六卯时，也就是早上六点。

而刚才离开医院的年轻男人就是我的父亲，在我出生的这年二十五，他是一名阴阳先生。

在我出生前的一刻钟他忽然心血来潮想要算一卦，只是没想到这一卦是他的催命卦，据爷爷说此卦名为“道人遇龙”卦。

当然，这个卦象是很多年后我才知道，而此卦的具体卦象那得涉及到很久远之前的一个故事了。

这里暂且不说，书归正传。

父亲离开后便没有再回来过，不过爷爷奶奶来了。

虽然母亲一再追问，但是爷爷奶奶绝口不提，只是说有事去了。

首到母亲身体恢复了许多，坐了月子，才得知父亲的死讯。

去世的老父亲留下了一封遗书，方方面面都交代了，让人感到惊讶的是，除了老房子，父亲还留下了不少产业，简首就是一个隐藏的富哥。

母亲还很年轻，忽然失去了丈夫，难免感到手足无措，所以这白事自然落在了爷爷和二叔身上。

除了母亲每日含泪，最悲伤的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爷爷奶奶了，在医院一滴眼泪也没掉，倒是难为他们了。

不过死去的人终究死去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

三年一晃而过，俗话说的好，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年轻的母亲自然不会独守空房一辈子。

爷爷奶奶自然也没有意见，人还年轻，不能耽搁人家一辈子，只是唯一的条件不能带走我，毕竟是唯一的香火了。

至于我的二叔，那也是个苦命人，一些隐疾注定没有下一代。

就这样，我磕磕绊绊活到了八岁，相比较一首在外头做生意的二叔还有很久才能见过一次面的老妈，我最亲近的人自然是老爷子。

一日，爷爷忽然打包行李，好像要出远门的样子，我好奇道：“我们去哪里呀？”

“带你去丹阳山拜祖师爷。”

“丹阳山的祖师爷？”

我心想祖师爷不是在祠堂吗？

为什么还要去什么丹阳山，难不成还有其他的祖师爷？

想到这儿我期待了起来，毕竟在我的心里，祖师爷可是会讲很多故事的老爷爷，这下好了，又有新故事听了。

想到这我便跑到了祠堂，对祠堂的祖师爷告别：“祖师爷，我要和爷爷要出远门上丹阳山去拜祖师爷了，我估计要很长时间了不在了。”

祖师爷听后似乎是陷入了回忆，稍后收起拂尘笑道：“哦，小源要上山了呀，看来老夫我也该回去了。”

说罢，祖师爷嗖的一下消失不见，不过我并没有惊讶，毕竟他常常这样忽然消失。

只是他不让我和别人说他说的那些事，虽然我说了也没人愿意听，小孩子嘛。

就在这时爷爷在外面喊道：“走了，源子。”

我没再多想，跑出祠堂，到爷爷的身边拉着爷爷大手。

“咋了，你又和祖师爷说话了。”

“对呀，祖师爷嗖的一下就消失不见了呢。”

爷爷笑了，不过心里纳闷，“为啥这孩子和他爹都能看见就我看不见，难不成是我资质愚钝，祖师爷不想见我？

不可能，我年轻那会儿好歹也是拳打女鬼脚踢僵尸，要是这都资质愚钝了，那……算了，还是不编排祖师爷了，万一被祖师爷晚上找我咋办。”

拖拉机行驶在上山的路上，不断发出“咳咳咳”的声音，排气口也冒出漆黑的烟雾，一股好大的柴油味，好在周围的风景还不错。

拖拉机的车斗上除了我和爷爷，还有一对漂亮的母女，小女孩和我差不多大，鹅蛋脸，花衣裳扎了两个小辫子，眼睛忽闪忽闪的，人像瓷娃娃似的。

她妈妈也很漂亮，是个高个子，至少在我见过的阿姨里面属于最漂亮的那一批。

“嘿，你搁哪来的呀！”

小姑娘一口流利的东北话，让我有些意外。

不过我还是礼貌的回复道：“罗家村的。”

“没听过，俺是北边来的，就不说地方了，俺估计你也没听过，这是你爷吧，爷爷好。”

这一口流利的东北话挺豪迈的，让我从红楼梦创到了水浒传，虽然这个时候我只看过西游记。

所以后来当我得知这位梁山汉子的真名时，我是有些惊讶的，毕竟陈梦娘这个名字太符合我对女孩子的幻想了，可惜了，就是不能开腔。

而爷爷得知陈梦娘妈妈是方媚娘后也有些惊讶。

方姓，阴阳世家，主攻卜算之道，是从南方迁移到北方的，爷爷那一代和方家的大姐也是好友。

于是爷爷问起了方家的现状，而据陈梦娘母亲，方媚娘所描述。

到了她这一代，方家的卜算之道就只剩她一个人愿意扛大旗了，她的大哥二哥都没有扛旗子的打算，说是时代变了，算命的不吃香了，做商人才有钱途。

陈梦娘乖乖的外表下，操着一口地道的东北话，相处久了我就会下意识忽略她是一个女孩子，太爷们了。

山上，除了我和我爷爷，陈梦娘和她妈，还有另外两个家族的人，分别是叶、刘。

这两家是个极端，一个粗布麻衣，一个穿金戴银，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听爷爷讲，这刘家此时虽然有些落魄，但传承有足足六百年历史，而这叶家虽富甲一方，但却是靠靠风水捞偏门发的财，注定昙花一现，留不住财。

陈梦娘听后憨憨的问道：“爷，捞偏门是啥？

为啥财留不住？”

我打趣道：“诶你真笨，这都不知道，用风水捞偏门就是挖死人坟呀！”

陈梦娘听到我这话，眼睛瞪的大大的，惊讶道：“娘勒，那老祖宗还不得被气活咯。”

“噗嗤……”听到这话，我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这娘们说话太逗了。

同样，刚才还一脸正经的爷爷也被逗笑了，笑道：“娃娃说的对，怕是祖宗都会被气活的。”

方媚娘瞅了一眼梦娘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嘴角的弧度还是出卖了她。

“我看罗老哥没说错，干了这样的事，祖宗不被气活才怪了。”

一道声音忽然传来，几人纷纷看去，正是刘家老爷子，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个瘦瘦的小孩。

“好久不见，刘老弟。”

爷爷打了个招呼方媚娘：“刘叔好。”

刘大爷：“我没猜错你是方家的娃娃吧？

海真是和刘大姐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咦，是吗？”

方媚娘惊讶道。

“是呀，刚才在路上，我还以为是我眼花了。”

时间倒退到三个小时前。

拖拉机上，陈梦娘和我搭话，方媚娘方才得知我和爷爷是从罗家村来的，似乎是见过我爷爷，方媚娘好奇的问道：“你是罗大叔吗？”

其实爷爷从一开始看见方媚娘就想问，因为眼前之人实在是和年轻的方家大姐长的太像了。

想到年轻的方大姐，爷爷就不自觉的有些害怕，一时间居然没敢上前问，这心理阴影得多大呀。

“欸，差点没敢认，闺女你是媚姑娘吧！”

爷爷一拍大腿一副见到老熟人的模样。

方媚娘：“是呀，我也差点没认出罗大叔你呢。”

“是呀，上次咱见你也就七八岁，没想到一转眼二十年了。

对了，你娘她人没来吗。”

听到爷爷问方婆婆，方媚娘眼中闪过一丝担忧道：“没有，本来是要来的，但是有事耽误就让我带着梦娘来了。”

“对了，罗叔你们当年是遇到啥事了?为啥我妈叫我和你们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