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啼怎么读

我在外征战三年，带兵凯旋王府时，迎接我的不止夫君和孩子。还有一个我不认识的女人。

生的花容月貌、身姿若柳，我的孩子依偎在她怀里：“晚晚娘亲，

我不要这个丑女人做我的娘亲，我要你做我的娘亲。”我用军功向陛下请了一封和离书，

成全他们一家三口。可后来他们找到我，涕泗横流，目光盛满祈求：“莺娘，

王妃之位我非你不可。”“娘亲，钰儿好想你。”我搂上新来的宠倌，

张口吃下他喂我的葡萄：“管家，送客。”1 将军归来“将军，多亏有你，

这一仗咱们打得实在漂亮，不如今晚去嘉庆楼，兄弟们一起聚聚？

”“你出的这是什么馊主意，将军刚回来，肯定是要回王府的。

”身边部下的调笑话我并不在意，在外征战三年，如今我归心似箭。不知钰儿长高没有？

萧途有没有想我？我扬唇浅笑，快马加鞭。王府门口早就人头攒动，

我一眼就望见站在正中央的萧途。还有......站在一旁的陌生女人。

我的钰儿将整张小脸埋在她怀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我。似乎我是陌生人。

等我来到他们面前，翻身下马，张开手臂准备迎接时，我听见一道稚嫩童声：“晚晚娘亲，

那个丑女人回来了，你别怕，钰儿保护你不让她欺负你！”晚晚娘亲是谁？丑女人？

是在说我？我收回张开的手臂，下意识摸上左脸。被边疆毒辣阳光刺伤的皮肤上，

横贯着一块丑陋狰狞的疤痕。2 誓言如风回忆纷飞，那时我刚嫁入王府，

不过半年光景我便有孕。萧途高兴坏了。怀胎十月，他从未让我生过气。事事尽心，

亲力亲为。知道我爱好美食，他便亲自下厨。我说君子远庖厨，他说他甘愿为我洗手作羹汤。

还承诺等我生下萧钰后要为我遣散后院，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为此，他还写下一封承诺信。

上面按了手印，签了他的大名。后来我顺利生产，他也的确这么做了。事情传遍京城，

世家贵女们无一不羡慕我找了个好夫君。再然后，敌国来犯，我临时受命出征。

所幸不负众望，大败敌军。陛下为我举办庆功宴，谁料宴上竟藏了一名敌国探子。敌军被歼，

探子怀恨在心，按捺不住出手。他知晓打不过我，就把目标指向我的软肋，萧钰。

箭矢毫不留情，直直射向萧钰，所有人都被这一变故吓傻了眼。陛下养的侍卫会护驾，

却不会护我的儿子。我顾不得其他，飞身上前护住萧钰。锋利的箭头划过我的左脸，

瞬间血流如注。探子很是卑鄙，生怕射不死还在上面抹了毒。我只好狠下心。

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撕下衣角攒成团塞进嘴里。一刀一刀，将浸了毒的血肉剜掉。

小小的萧钰就愣着看我，呆呆地流泪，神色满含心疼。他抱住我说，“娘亲，钰儿好怕，

娘亲受伤了，以后钰儿来保护娘亲。”我摸摸他的脑袋，心里甜滋滋的，觉得一切都值得。

此后，面上的疤便一直伴随着我生活。只要有人敢说我丑，萧钰就会凶巴巴的替我反驳。

因着儿子的袒护，我对容貌不甚在意。可如今他也说丑，

坚硬已久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大手攥住一般。外壳被捏碎后，碎片深深扎进柔软的内里。

很痛，很酸。我不敢信这是我怀胎十月的孩子亲口说出的话。我蹲下身，拉起萧钰的手，

盯着他，声音却已发颤：“钰儿，你告诉娘亲，你说的丑女人是谁呀？

”3 背叛之痛“还能是谁，当然是你！”萧钰把手抽走，狠狠推了我一把，回过头，

紧抱着那个陌生女人，“晚晚娘亲，我不要这个丑女人做我的娘亲，我要你做我的娘亲。

”我忍不住腿软后退，眼圈发红。却仍旧不愿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明明出征前萧钰还对我依依不舍，不停地央求我别去。拖着细胳膊细腿，

跟在我的队伍后硬是追了三里地。为何现在却这样对我？我想不通，也看不懂。

萧途上前拉过我，目光复杂，“莺娘，先进去吧，外面这么多人，我们进去说。

”我失魂落魄，任由萧途将我拽进府中。耳边是叶晚晚和萧钰的欢声笑语，

我听着萧途敷衍的解释，悲从中起。原来我不在的这三年，

王府中有些老人年纪大了想要出府回家。萧途允了。安排妥当后，人手又短缺起来，

不得已才从外面重新买了家仆。叶晚晚就是在那时进府的。她模样长得好看，

被萧途拨到身边当了贴身婢女。一来二去熟悉后，萧途便把萧钰也交给她照顾。

我父兄皆是武将，我自然性格上也大大咧咧、不拘小节。萧途爱我时夸我洒脱，

不爱时就说我粗鲁。而叶晚晚与我不同，虽然是从人牙子手中买来的，

性子却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王府权势比不上我战功赫赫的侯府，萧途被我压制已久。

所以他更中意叶晚晚的性格，乖巧温顺。况且，叶晚晚也很会讨萧钰的喜欢。

萧钰的性子随我，放荡不羁。我在府中时，经常和他起冲突，温馨和谐的时候不过偶尔。

他莽撞不知礼数，天性爱玩。每次惹了祸，都是我跟在后面，帮他擦屁股收拾烂摊子。

比起一个严厉只会束缚他的娘亲，他确实更想要一个百依百顺的娘亲。我望向叶晚晚，

她注意到我的视线，脚步轻盈走到我面前，“姐姐，钰儿还小，童言无忌，你别当真。

”她又瞥了一眼萧途，双颊染上绯红，娇羞道，“我与王爷情投意合，不过姐姐放心，

我绝不会越过你去，你是王妃，我只求当个婢女，能陪在王爷和钰儿左右就好。

”萧途目不转睛地看着叶晚晚，双眸里快要溢出来的宠溺刺伤我的眼睛。莫名有些反胃。

我抬手给了叶晚晚一巴掌，声音清脆响亮。她目光错愕，脸上很快浮起我的五指印。

萧途怔了一瞬，随即立马将叶晚晚护到身后：“杜莺，你怎么能动手打晚晚！

”就连萧钰也跑到我腿边对我又打又踹，“坏女人！打我的晚晚娘亲，你这个毒妇！贱人！

”我冷哼一声，提起萧钰的耳朵拧了一圈。“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些词，说出来不害臊吗？

”萧钰的眼泪一下子涌出，疼的。他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只能瞪着眼睛看着我。

4 誓言破碎我指着叶晚晚痛斥萧途：“萧途，你可曾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

她叶晚晚不过一个婢女，你这般贪慕权势的人竟也能看得上？”萧途虽然是个王爷，

却一直不得势。先帝在位时，当今圣上已是太子。担心将我这个侯府嫡女嫁为太子妃，

会使帝位提前动摇。于是下旨赐婚，我便嫁入萧途的王府。我本想与萧途相敬如宾，

是他一直热情殷勤。我在侯府时受宠，在王府时更甚之。久而久之，哪能不动心。

萧途私下里借着侯府当靠山，做过不少腌臜事。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生下萧钰后，

我决心辞去将军职位，不再带兵征战。可三年前，陛下召我进宫。原来敌国再犯，

朝中除了我居然无人可用。我只好答应下来，重新穿上厚重的盔甲。离府那日，

萧途抱着萧钰目送我：“莺娘，早些回来，我和钰儿在府中等你。”我点点头，

敛去泪水没敢转身。三年里，我和将士们一同与敌军大战十余个回合。

却没想到叶晚晚已经讨得了他们的欢心。我风餐露宿时，

萧途在府中和叶晚晚喝交杯酒、共享佳肴。我受伤流血时，萧钰拉着叶晚晚进了我的屋子，

翻出我的陪嫁首饰借花献佛。我撑着一口气在林间埋伏三个日夜，才取下敌军首领的头颅。

他们一家三口正一齐外出，游山玩水，默认叶晚晚代替了我。代替我睡我的夫君，

养我的孩子！我不愿在他们面前落泪，阖了阖眼皮，扯起嘴角微笑。萧途听到我的质问，

面上闪过慌张和难堪。唯独，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人心易变。我出身武将之家，满门忠烈。

虽不通诗书，但也懂礼义廉耻。可明显萧途还不如我。“莺娘，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晚晚她虽然出身不及你，却天真善良。”萧途怀里搂着叶晚晚，手里牵着萧钰。

我看了只觉讽刺。萧途见我不作声，皱起眉头。“你心胸最是宽广，连晚晚都容不下吗？

她孤身一人，除了王府没人可以依靠了。”孤身一人，好一个孤身一人！我全家效忠于陛下，

战死沙场。我现在也是孤身一人啊......我抬眸和萧途对视。

他的面容一如年少时俊美无俦，和身边小鸟依人的叶晚晚站在一起。

真是......分外般配。叶晚晚生的白净，方才被我扇了一巴掌，脸上的红痕格外明显。

我又看向萧途的脸。不，还不够般配。我再度举起手，用尽力气给了萧途一巴掌。

练武的人若是不收着力道，这一巴掌能把人牙都打掉。对叶晚晚，同为女子，

我打她是为了教训她不知羞耻，只用了三分力。对萧途，我只有恨意。别说收力，

我唯恐发挥失常，打得不够狠。萧途被我打得身形摇晃，发髻散乱。他捂着脸抬头，

嘴角淌血。“杜莺，你竟然打我，我可是你夫君！”“什么夫君，

我不需要一个不忠之人做我的夫君！”我从怀中掏出当初萧途写的承诺信。边关日子很苦，

我全靠它支撑。可是现在，我不需要了。泛黄的纸张曾被我数次展开又叠好，已经有了毛边。

我最后一次展开它，在萧途满面的惊诧中，撕得粉碎。纸屑洋洋洒洒飘落，像一场雪。

雪终究会融化，萧途的誓言又何尝不是这样。我自嘲地笑。萧途双眼赤红，伸手去接。

我解了气，转而凑近瑟缩着躲我的萧钰。5 母子决裂情爱之事，我并非不能割舍。

数年的时光，我就当和萧途游戏一场。他霸占我的光阴，我享受他的谄媚。我们两清。

但孩子......是我十月怀胎，经历生死鬼门关，好不容易生下的骨肉至亲。

他的身体里流淌着我的血，和我十指连心。我一把扯过萧钰，锢住他的脸，

迫使他跟我四目相对：“萧钰，这是我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喊你。

”萧钰一被我桎梏便开始挣扎，转过头不愿看我。我只好用蛮力令他折服：“你是愿意跟我，

还是跟你的萧途爹爹和晚晚娘亲？”萧钰终于停止闹腾。他看着我，突然笑得灿烂，

眼神讽刺：“你算什么东西，就算你留在这里，我也不会认你当我的娘亲！”说完，

他猛地低头，一口白牙咬上我的手腕。痛楚传来，我泄了力气松开手，萧钰却不肯放过我，

“你长得又老又丑，脸上的疤跟癞蛤蟆一样，还会动手打人，你配不上我爹爹！

”我看着萧钰奔向叶晚晚，躲在她身后朝我做鬼脸。我呼吸一窒，

静静看着他们三人站在我的对立面。心突然不痛了。我想起刚生下萧钰的时候。

那样软的一团，开心了就眯着眼笑得流口水。难过了，就放声大哭，声音嘹亮，只要我抱。

生气了，就瘪嘴鼓腮，随意拉尿，让人无可奈何又哭笑不得。后来会坐会爬，会咿呀学语。

真正学会说话的时候，第一声叫的是娘亲。我已经快想不起来当初听见他喊我，是什么心情。

惊喜，还是雀跃。我垂眸，手腕上的牙印很深，已经刺破肌肤冒出血珠。他这是下了狠口，

几乎要咬下我的一块肉来。眼泪不知何时流下来，我抬起袖子擦去，转身骑上我的马儿。

身后，萧途忙着安抚委屈的叶晚晚。那些甜言蜜语，他曾几何时也对我说过。

萧钰忙着给叶晚晚擦眼泪。动作轻柔，让我眼红。用的还是出征前我给他缝的外衣。

我策马挥鞭，狼狈逃走。耳边风声猎猎作响，我思绪混乱。马蹄踏过长长的街道，

我第一次学会睹物思人。西边的胭脂店萧途常陪我去。但凡我看过一眼的东西，

萧途都会买下送我。卖糖葫芦的老婆婆看见我，取下一串递给我。

问我怎么没和夫君孩子一起来。我摇摇头，拒绝她的好意。那是萧钰爱吃的东西，

不是我爱吃的。马儿继续前行，不知不觉间，面前已是宫墙。我看向紧闭的宫门，

闭眸下了决定。忘情负义的负心汉，我不稀罕。大逆不道的纨绔子，我也不认。

既然叶晚晚这么想要，我便做一回慈悲菩萨，发发善心。送给她。从今以后，我杜莺，

和他们再无瓜葛。我要进宫，用这次的军功为我自己......请一封和离书。

6 和离之路门口的宫人通报后，我踏过高高的门槛，进了宫。

路过的宫女太监都对我毕恭毕敬，跪了一地。我挥手免了他们的礼。一路直奔养心殿，

我如愿以偿见到一身明黄色龙袍的萧慎。彼时书桌上摞着如小山般的奏折，萧慎从中抬起头。

见到来人是我，似乎很惊讶：“杜将军，你不在崇王府待着，找朕是有什么要事吗？

”萧慎如今当了皇帝，言语间文绉绉的，字句都是客气和疏离。

我看着他与萧途有四分相似的面孔，忍不住来气。幼时我经常和皇室子弟一同玩耍。

因着从小习武，生性冲动，揍过不少人。其中，萧慎是我揍得最多的那个，

我和他的关系也最要好。反正四下无人，常跟在萧慎身边的大太监也不在。我快步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