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混天

三十三重天上

天庭的云霭忽如沸水翻涌，一方鎏金玉璧自虚空裂空而出，横亘于凌霄殿穹顶之上。其形似垂天之瀑，暗纹流转间星河明灭，惊得巡游仙鹤险些撞碎南天门的琉璃瓦。玉帝指尖碾碎半盏琼浆，泼洒的玉露凝成冰珠滚落丹墀——三界至清至净之地，竟平白悬了块窥不见源头的异物。

众仙初时如临大敌。雷部二十四将布下九霄惊雷阵，太白金星捧着窥天镜绕梁三日，连月老都揪断三根红线卜算吉凶。然则仙法道术触之如泥牛入海，诛邪阵光照得清虚殿亮如白昼，那天幕却连道裂痕都不曾显现。

“约莫是道祖新炼的观世法器？”赤脚大仙揣着蟠桃嘟囔。

“你可见过会吞仙术的法器？”哪吒一脚踏在蟠龙柱上，火尖枪挑起三昧真火掷向天幕。焰光没入金纹的刹那，竟幻作一只火凤翩然起舞，引得仙娥们掩唇惊呼。

如此僵持月余，凌霄殿议事的神仙们已学会对着天幕批阅奏章。值日星官甚至在天幕边缘挂了盏引路明灯，权当多了扇雕花琉璃窗。直到那日朝会——

“二哥！”哪吒踩着风火轮掠过九曲回廊，混天绫在云海里拖出赤色残影。他猛地刹在司法天神三步之外，枪尖险险擦过杨戬额间天眼：“这猢狲怎的又来天庭打秋风？”

斗战胜佛金箍棒横在肩头，藕丝步云履踏碎满地晨光：“三太子好生小气！俺老孙带师父师弟来瞧个新鲜，玉帝老儿都允了——”话音未落忽然顿住。

天幕骤起异动。

刺耳的嗡鸣如利刃划破琉璃盏，鎏金纹路化作漩涡疯转，三千道霞光自中心迸射。哪吒以袖掩面时瞥见奇景——那光瀑中竟浮出人间街巷，贩夫走卒的吆喝与糖画甜香穿透九重云障，惊得鲁班殿木偶人齐齐仰首。

“师父快看！”孙悟空一把扯过玄奘袈裟，“天幕在吞云彩！”

果然，翻涌的云海正被金纹鲸吞蚕食，须臾间凝成团混沌雾气。待光华散尽，浮空玉璧已化作十丈水镜，天幕水镜中红蓝双珠纠缠升腾，元始天尊的虚影自昆仑山巅投下威压。

天幕陡然震颤，云纹裂开猩红缝隙。一颗红蓝交织的灵珠自虚空坠落，赤色如熔岩沸腾，幽蓝似寒潮暗涌，两股光华纠缠撕扯，将九重天的流云搅成漩涡。

“天地灵气千年孕一珠，名唤混元珠。”

“它贪婪地吸食日月精华，力量不断增长。”

缥缈道音随着天幕的播放如钟磬荡开，震得瑶池金莲簌簌而颤。一颗红蓝相间的混元珠出现，那珠子忽地裂开一道细纹，钻出个巴掌大的精怪——冰晶凝成的脑袋剔透如琉璃，赤瞳却燃着焚天业火。它歪头一笑，尖耳抖落星屑，蹦跳着追逐云层中逃窜的灵气，活像只逮着猎物的雪狐。

哪吒瞳孔骤缩。火尖枪在掌心爆出噼啪火星，混天绫无风自动：“这小东西……在吞仙魔二气！”

天幕水镜中精怪似有所感，突然转身冲众仙龇牙。它掌心暴起红蓝光柱，南天门外镇守的巨灵神铠甲竟“咔嚓”裂开，千年灵力如溪流汇海般被抽离！

“呔！好个贪嘴的妖珠子！”孙悟空金箍棒往地上一杵，震得凌霄殿梁柱嗡鸣，“比俺老孙当年偷蟠桃还猖狂！”

哪吒冷笑，枪尖燎起三昧真火：“若让它吃光天庭灵气，怕是要把兜率宫的丹炉都啃了——”

天幕中画面忽变。混元珠身形暴涨，左眼淌下赤红魔气腐蚀云层，右臂却绽出湛蓝仙光修补天穹。它歪着脑袋看自己撕裂又愈合的杰作，忽然咯咯笑起来，天真又残忍。

杨戬天眼微睁，银芒扫过镜面：“仙魔同体，亦正亦邪……难怪师尊曾言‘混元现，三界劫’。”

“劫？”哪吒一脚碾碎阶前玉砖，混天绫如血蟒缠住精怪虚影，“小爷先烧了这祸害！”

天幕中的混元珠子却似听见般猛然转头。赤瞳与哪吒暴戾的目光相撞，竟伸出舌尖舔了舔獠“你……闻起来很好吃。”

凌霄殿霎时死寂。

托塔天王宝塔嗡鸣示警：“有魔气！”

哪吒却嗤笑出声。他伸手虚抚镜面，指尖离那赤色灵珠仅隔一线，炽热灼痛顺着经脉直烧进肺腑：“有趣……这劳什子混元珠，倒是比斩妖台的血还艳三分。”

天幕中忽传来天道纶音，惊雷般碾过众仙灵台：

“灵珠渡世，魔丸应劫——”

凌霄殿十万年不灭的明烛，在这一刻齐齐摇曳。

凌霄殿内云气翻涌，孙悟空金瞳流转，火眼金睛几乎要灼穿天幕中那颗红蓝纠缠的混元珠。“灵珠子？”他反手将金箍棒架在肩上，歪头冲哪吒咧嘴，“俺老孙可记得你落地时炸了半个乾元山的动静！”

哪吒指尖火尖枪骤然爆出三昧真火，将玉阶燎出焦黑裂痕：“死猴子！小爷是灵珠转世，不是山炮！”

杨戬眉心天眼微睁，三尖两刃刀在云纹地面划出星痕：“此珠混沌之气暗藏杀劫，倒像是......”话未说完，天幕忽地炸开五彩霞光，云层中窜出个圆滚滚的物件。

“噗——！”太白金星一口琼浆喷湿了拂尘。

“但它吸食的灵气太杂，仙气魔气缠绕不清，善恶不分，师傅派我和师弟前去收服。”

只见九霄之上天幕中，云海忽地翻涌，一头肥硕的飞天猪驮着酒葫芦破空而出，猪鼻子喷出的白气搅碎流云。太乙真人翘着二郎腿侧躺在猪背上，道袍半敞露出圆滚滚的肚皮，拂尘歪歪斜斜搭在肩头。

“对，这就是我——万人敬仰的太乙真人。虽然有点婴儿肥，但是也掩不住我逼人的帅气。”只见他翻身下来，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身上的赘肉随着动作上下起伏，顺手为自己摆了个pose。

混元珠幻化的小精怪当场翻了个白眼，云层都被它嫌弃得退散三丈。

哪吒先是一愣，继而笑得前仰后合，混天绫缠着梁柱才没跌下云头：“哈哈哈哈！师父在这天幕里竟是个骑猪的胖子！这口音……哈哈哈！莫不是凡间说相声的穿了道袍？”

杨戬肩头扑簌簌落下忍笑的颤音，掌心死死按住躁动的三尖两刃刀：“……师叔，这扮相，着实……别致。”哮天犬憋得直啃自己尾巴。孙悟空金箍棒哐当砸地，捶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哎哟喂！这胖道人比俺老孙偷吃的蟠桃还圆润！”

九霄云外·乾元山金光洞

水晶镜“咔嚓”裂开蛛网纹，太乙真人气得胡须倒竖，一袖子扫翻满架仙酿：“哪个混账编的戏本子！老道我当年分明仙风道骨，骑的是仙鹤！”洞外童子缩着脖子嘀咕：“可您上月喝醉时，还抱着后山的野猪喊坐骑……”

哪吒的笑声穿透结界荡进来，太乙捏着留影石的手直哆嗦，最终咬牙切齿掐诀——

“放肆！”三十三重天外传来太乙真人的怒喝，整个凌霄殿霎时飘起金沙——竟是恼羞成怒的仙师捏碎了洞府前的琥珀崖。漫天金粉中，一道传音法咒精准劈在哪吒头顶：“逆徒！今晚功课加练《清静经》三百遍！”

九霄云外龙宫: 东海龙王：“噗——”撤回一条龙涎

嫦娥玉兔：“仙君这身段……比捣药的杵子还圆润！”兔爪捂眼

元始天尊：“……”默默关闭天幕投屏

云层忽地劈开一道紫电，黑袍仙人踏雷而至，衣袂翻卷如墨鸦振翅。申公豹手中雷鞭“噼啪”炸响，电光撕破长空，映得他眉间妖纹猩红如血：

混、混元珠！今、今日……你插翅难飞！”

尾音卡在喉间，他恼恨地咬紧后槽牙，雷鞭却裹着滔天杀意直劈而下！

混元珠周身红蓝灵气骤然暴涌，炸成千万根尖锐光刺，云海被搅得翻腾如沸。它幻化的精怪瞳仁竖起，冰蓝头颅裂开血盆大口，喉中滚出混沌低吼——

“哎——师弟莫急噻！”太乙醉醺醺架着猪挤进战局，道袍被雷鞭余波燎出焦洞，却仍嬉皮笑脸朝混元珠摊开肉掌：“乖乖，来叔叔这儿，请你喝百花酿哦！”他袖中抖出个酒葫芦，仙酿香气混着脚丫子味儿飘散，混元珠瞳孔瞬间缩成针尖，身体也化作巨人状态，下一秒混元珠的拳头裹着红蓝煞气，一拳夯在太乙真人脸上。太乙真人肥硕身躯瞬间炮弹般砸向云海。

申公豹的雷鞭恰在此时劈至，紫电撕开天幕如毒蛇吐信。“找、找、找死——！”结巴的怒喝尚未落地，混元珠竟张开獠牙巨口，将雷霆囫囵吞下。雷光在它体内流窜，映得珠身透亮如琉璃灯笼，魔气与仙气在它喉间绞成漩涡，发出饕餮饱食般的餍足嗡鸣。

“吞、吞噬灵气？！”

申公豹瞳孔骤缩，雷鞭还僵在半空，混元珠的拳影已呼啸而至——这一击比揍太乙时更凶三分，裹着刚咽下的雷霆余威，将他如断线纸鸢般抽飞出去。

“咣当！” 瘦竹竿似的黑影精准嵌入太乙砸出的云洞旁，一胖一瘦两道“人形挂画”在云壁上晃荡。

“诶呀！你个混账娃儿，胆敢毁我英俊滴容颜？！”太乙真人顶着青紫肿胀的腮帮子从云缝里蹦出来，向混元珠冲了过去，并用拂尘缠住了混元珠的拳头。

“咋个不动手喃？你打我撒！你打我撒——”

混元珠周身红蓝光芒暴涨，四条岩石般粗壮的手臂“噗嗤”破体而出，两只砂锅大的拳头照着他面门夯来，鼻血在半空划出妖艳的弧线；另两条胳膊竟当真摸出面琉璃镜，边揍人边给冰蓝刘海吹仙气定型。

凌霄殿炸开哄笑，九重天外偷窥的仙婢们憋笑憋出内伤。远处炼丹的太上老君手一抖，炉中仙丹炸成爆米花，粘了南极仙翁的白鹤一头焦黑。 “嘶……这混元珠吞灵噬气”。太上老君丹炉“砰”地炸响，飘出幽幽一句：“此等凶物，若炼成丹药……”

哪吒早已笑瘫在莲花座上，火尖枪指着天幕抖成筛子：“师父当年怕不是被猪妖夺了舍”！忽然，哪吒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盯着天幕中正被混元珠暴揍的滑稽师父，忽然攥紧火尖枪。那些被重铸金身勒出血痕的深夜，太乙真人总会揣着烤地瓜溜进禁地，油渍在道袍上洇出朵朵梅花。

"臭老头......"少年神将别过脸，混天绫默默拭去他鼻尖一点金粉。

凌霄殿角落里，申公豹嘴角抽搐着挤出冷笑：“师兄……果真是‘惊艳绝伦’！”

九重天穹骤然暗沉，元始天尊端坐莲台，衣袂无风自动。他指尖轻抬，万千星辰自虚无中迸现，银辉如瀑倾泻，化作流火坠向人间。那些星子并非凡尘所见的光点，而是裹着混沌之气的陨核，每一粒都裹挟着开天辟地时的呜咽。

“凝。”

苍老威仪的声音荡开云海，星辰在虚空中疯狂旋聚，熔成一口鎏金蟠龙炉。炉身刻满太古神纹，那些笔画似活物般游走，每一道沟壑都渗出天道威压。混元珠刚撕裂太乙的拂尘束缚，还未来得及嗤笑，便被丹炉轰然扣住——

炉内腾起的不是凡火，而是鸿蒙初开时焚尽浊气的净世白焰。

混元珠在火中尖啸，人形躯体如蜡消融。它试图吞噬火焰，却发现这火竟连混沌之力都能灼穿。冰蓝头颅裂出蛛网纹路， 混元珠在极致痛楚中蜷缩回原形，红蓝纠缠的珠体发出濒死的嗡鸣，似哭似笑。

丹炉开启时，两颗新生的珠子悬浮半空。灵珠湛蓝如深海，魔丸赤红似血痂，二者如阴阳鱼般追逐撕咬，却始终逃不开彼此牵制的轨迹。

“师尊。”太乙真人和申公豹恭敬地弯下了腰，称呼了一声师尊。

元始天尊的叹息裹着亘古寒凉：“这混元珠被我炼化后，分为灵珠和魔丸，魔丸元神坚不可摧，我施了天劫咒，三年后引天雷下凡摧毁魔丸，这期间需小心看管。

七彩宝莲在天尊掌心缓缓旋转，霞光如蛛网般缠住灵珠与魔丸。元始天尊的法相映在九重云巅，眸中星河明灭，声如古钟撼动三界：“李靖乃天命之人。灵珠入世为其第三子——”

“我昆仑十二金仙已有十一，若能将灵珠培育成才，最后一个名位，就归于你了。”

宝莲忽地腾空，擦着申公豹僵硬的指尖掠过，带起的罡风削断他一缕黑发。太乙慌忙张开袍袖，圆滚滚的身子险些扑倒在地，却将宝莲接得稳稳当当。他仰头望向天尊，酒糟鼻激动得发红：“弟子定不负师尊栽培！”金边道袍下，肥肉都跟着誓言发颤。

申公豹垂首盯着云层中自己破碎的倒影。雷鞭在袖中绞出青紫血痕，喉间挤出的笑比黄泉风更冷： “又是他……凭什么是这个死胖子！”

他瞥见太乙谄媚叩首时抖落的一地瓜子壳，忽然想起千年前拜师那日——自己跪在昆仑山阶前，雪水浸透膝盖，天尊却只隔着云霭扔下一句：“妖族修心，难成正果。”

“灵珠降生后，便叫他哪吒。”天尊法相渐散。

龙宫炼狱、万龙逆鳞、那颗裹着冰霜的蛋……万龙影下传来锁链轻响。

九霄之上，哪吒颈间乾坤圈“咔嚓”裂开细纹。他茫然捂住心口，那里空荡了千年的某处，突然涌入滚烫的蓝光。

云层深处忽地炸开一声惊雷。那雷声不似凡响——像是万千战鼓裹着龙吟，又似九霄罡风撕碎星河，震得凌霄殿琉璃瓦“咔咔”战栗。仙婢手中玉盘“哐当”坠地，琼浆泼洒成血色的河。

“天地灵气孕育的混元珠，竟被炼成灵珠与魔丸……”文殊菩萨轻叹，佛光映着天幕中元始天尊淡漠的脸。“这天幕，怕是三千小界中一隅。”玄奘指尖捻着琉璃佛珠，金蝉子虚影在袈裟上若隐若现。

孙悟空仰头灌下一壶烈酒，酒液顺着金箍棒淌成银河。他冲哪吒挤眉弄眼，火眼金睛里跳动着戏谑的光：“有意思，照着我师父的意思，天幕上这混元珠，灵珠子，莫不是异世界的三太子你，被这天幕写成了话本子！”

哪吒抱臂倚在莲花座上，混天绫懒洋洋缠着风火轮打转。闻言嗤笑一声，指尖弹出一簇火苗烧穿飘落的桃花：“话本子？写我剔骨还父？还是闹海抽筋？无趣。”

杨戬忽地轻笑：“若按人间话本套路，你这般反骨，合该有个替你挡天劫的命定之人。”

“命定？”哪吒嗤笑，乾坤圈在颈间撞出冷响，“剜血肉还父母算不算命定？被雷劈成灰算不算命定？”他仰头饮尽残酒，喉结滚动咽下后半句——

若真有命定，不如命我烧穿这狗屁天道。

杨戬斟了半盏冷月酿推过去，天眼映着天幕中翻涌的红蓝灵光：“我倒好奇，若这异世哪吒不用赴死劫……当如何活？”

酒盏“咔”地裂开细纹。哪吒垂眸盯着酒液中晃动的残月，仿佛看见陈塘关雨夜里自己碎裂的倒影。

九重天上，玉帝倚着龙椅轻笑，冕旒珠帘掩住眼底晦暗：“朕倒想瞧瞧，那反骨仔在别处可会乖顺些——”话音未落，天幕骤亮。

天幕骤然撕裂，赤金雷霆如狂龙乱舞。电光中浮出六个熔岩浇筑的大字，每一笔都淌着沸腾的业火—— 『哪吒之魔童降世』

七个个血字如利刃劈开云层，惊得瑶池锦鲤跃出水面。众仙倏然噤声，千里眼扒着南天门梁柱哆嗦：“魔、魔童？！”

孙悟空金箍棒“咚”地杵地，震得山河社稷图簌簌作响：“好！这标题比俺老孙大闹天宫还带劲！”

凌霄殿上空的天幕泛起涟漪，红蓝交织的混元珠在天庭云海中沉浮。哪吒抱臂在莲花座上冷笑，火尖枪在掌心不安地躁动，他死死盯着那片光影，仿佛要烧穿那层虚幻的屏障。敖丙垂眸立于凌霄殿偏僻角落，龙角隐在银发下微微发颤，东海炼狱的锁链声似又缠绕耳畔。

哪吒嗤笑一声，指尖掐入掌心：“天命之人？天命就是让魔丸活该被雷劈死，灵珠天生高人一等？”他的声音沙哑如淬火，混天绫无风自扬。“轰——！”

托塔李天王攥紧手中宝塔，厉声呵斥：“逆子！本性难驯，还敢妄议天命！”哪吒猛地转身，火尖枪横扫而过，烈焰擦着李天王的衣角燎出一道焦痕：:“老东西，你的天命就是逼亲生儿子剔骨还父？！”

他眼眶赤红，颈间乾坤圈嗡鸣着收紧，勒出一道血痕。记忆如潮水翻涌——陈塘关的雨夜，李靖的剑锋抵着他咽喉，殷夫人的哭声被雷声吞没，而他亲手剖开血肉，将一根根骨头掷在父母脚下……

“哪吒早已死在那场雨里了。”

他咧嘴一笑，尖牙森然，混天绫应声炸成燎原血焰，哪吒踏着火浪腾空而起。他盯着那七个字冷笑，尖牙咬破下唇，血珠顺着下颌滴落，在风火轮上溅起嗤响：“魔童？好啊……小爷要看看看看，这异世界到底是什么故事，配得上魔童这二字！”

敖丙却踉跄半步。

他看见那“魔”字最后一捺，分明是条被斩断的龙筋；而“童”字宝盖头下，蜷着一枚布满裂痕的龙蛋。东海深渊的寒气像似顺着脊骨爬上来，冻得他指尖结出霜花。

托塔天王手中宝塔“嗡”地裂开一道缝。

三万天兵天将的刀戟齐齐低鸣，似在畏惧某个撕开天命枷锁的魂魄。

九霄之上惊雷炸响，混元珠残影掠过三十三重天。

这场戏，终于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