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桥后面有个大坑

村长借风水之说忽悠村民修建跨河大桥，实则暗藏个人目的，开启长达十年的荒诞工程。

包工头李大富以奇葩理由拖延工期，从水下龙王宫到桥墩镇河妖，

花样百出的借口让工程沦为笑柄。千万拨款不翼而飞，工程验收时村民发现桥面不足十米，

河中央神秘深坑吞噬了所有资金。风水先生酒后吐真言，

长与包工头精心设计的骗局竟始于二十年前随口编造的谎言……我蹲在河滩上数蛤蟆的时候，

第十七个桥墩终于塌了。浑浊的浪花里浮起半截褪色的红绸带，

那还是三年前镇长来剪彩时系在桥栏杆上的。

当时村长王德贵扯着嗓子喊："咱们王家村要有金凤凰咯！

"现在那只"金凤凰"正四仰八叉躺在河里，活像只褪了毛的瘟鸡。"铁柱哥，

这月工钱..."身后传来二狗子怯生生的声音。我扭头看见他裤腿上沾着泥巴，

手里攥着把豁口的铁锹。自打十年前村长说要修跨河大桥，

我们村的壮劳力就再没出过镇子——全在给那个天杀的包工头李大富搬砖。

村头大槐树底下蹲着七八个汉子，正就着咸菜啃馒头。

李大富那辆锃亮的奔驰从土路上开过来，车轱辘碾过晒蔫的野草，扬起一片黄澄澄的灰。

"李总，这桥墩..."我话没说完就被他喷出的烟圈呛得直咳嗽。"小王啊，

这就是你不懂了。"李大富弹了弹烟灰，金戒指在太阳底下闪得人眼疼，

"昨儿我请省城的风水先生看了，咱这桥得压住河里的龙王宫。前十六个桥墩方位不对，

得重新打！"二狗子手里的馒头"啪嗒"掉在地上。我算看明白了，

自打十年前村长说修桥能改风水，这桥就跟孙猴子变戏法似的——前年说是要躲开地下暗河，

去年又说桥面得避开喜鹊窝。如今河面上杵着十七个歪七扭八的水泥墩子，

远看活像老太太嘴里剩下的牙。"王德贵呢？"我啐了口唾沫，

"上个月他说要去县里要追加资金..."话音未落，村口传来敲锣声。村长顶着日头跑来，

脑门上油光锃亮："好消息！县里又拨了二百万！李总说这次用最新技术，保准三个月通车！

"人群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我瞅见李大富的司机正往奔驰后备箱塞麻袋，

那麻袋角上漏出点红票子边儿。河对岸的芦苇丛里扑棱棱飞起几只野鸭，

惊得正在啃桥墩的老鼠"吱溜"钻进了水泥缝。验收那天全镇人都来了。

镇长的小轿车陷在桥头泥坑里时，我们才看清这"跨河大桥"的真容——桥面拢共不到十米，

尽头是个五层楼深的大坑。坑底沉着半截挖掘机，锈得跟村长家腌酸菜的缸似的。

"这是...这是..."镇长嘴唇直哆嗦。王德贵一个箭步冲上去："镇长，

这叫'潜龙饮水局'！您看这坑多圆润，这水多清澈..."话没说完脚下一滑，

整个人栽进坑里溅起三米高的水花。后来听说李大富连夜跑了，

留下张字条说要去南极考察冰桥建造技术。至于村长，他在县医院躺了半个月，

出院那天举着CT片满村嚷嚷："看看！我这脑壳里装的都是建桥的智慧结晶！

"如今那坑成了我们村最热闹的地方。夏天孩子们在里头摸鱼，冬天改成天然冰窖。

去年二狗子往坑里撒了把莲子，今年居然开出满塘荷花。你要问大桥还建不建？

王德贵昨儿喝高了说，等荷花败了就在坑上盖个凉亭。"这叫风水轮流转！"他打着酒嗝，

一脚踩进荷花塘。村会计老张头蹲在荷花塘边拨算盘，

噼里啪啦的声响惊得青蛙直往荷叶底下钻。他摘下老花镜往账本上一指："九千八百万啊！

够把咱村地皮翻新十八遍！"王德贵正往塘里撒鱼食，闻言手一抖，半袋饲料全喂了王八。

"你懂个球！"他梗着脖子嚷嚷，"这叫...叫战略投资！等游客来看荷花，

咱们收门票都能收出个金疙瘩！"荷叶忽然剧烈晃动，钻出个浑身淤泥的老头。

风水先生赵半仙抹了把脸，酒气熏得塘里的鱼直翻白肚："当年我就随口说河里有龙气，

谁想到你们真信了二十年..."王德贵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对岸芦苇丛里传来李大富标志性的公鸭嗓："老王！我在柬埔寨发现个绝佳项目，

说是挖翡翠能改国运..."话音未落，只见村长抄起拖鞋就追，惊起一滩鸥鹭。

村委会办公室的玻璃碎了八年都没人修，此刻倒成了绝佳的扩音器。

赵半仙的破锣嗓子震得墙皮簌簌直掉："当年我给隔壁李寡妇看坟地，

顺嘴胡诌的'龙吐珠格局'，你们咋就当了二十年的经念？"王德贵攥着半截拖鞋僵在原地，

塘里的锦鲤突然齐刷刷浮出水面，鱼嘴一张一合像是在集体嘲讽。

对岸芦苇荡里惊飞的鸟群在天上排出个歪歪扭扭的"蠢"字——当然，

这可能是我三天没吃降压药产生的幻觉。"都听见了吧！"老张头把算盘摔得珠子乱蹦，

"九千八百万买来个王八池子！"他身后乌泱泱的村民举着锄头要说法，

人群里不知谁喊了句"把村长填坑里祭河神"，吓得王德贵扑通跪在塘边，

脑门磕在去年立的"国家级乡村振兴示范项目"石碑上。闹剧在镇长驾临时达到高潮。

彼时赵半仙正被六个大娘围着算命，王德贵裤腰带里别着三根金条要潜逃，

结果一头撞上镇长新换的电动轮椅。金条"叮铃咣啷"滚进塘里，砸晕了正在午睡的老乌龟。

"这就是示范项目？"镇长指着满塘挤挤挨挨的胖头鱼，轮椅碾过李大富遗落的翡翠罗盘，

"不是说用纳米材料造桥吗？""领导，这是生态循环新概念！"王德贵突然诈尸般蹦起来，

拽过二狗子家晾在塘边的渔网，"您看这渔光互补工程，

晚上还能搞激光秀..."他说着猛地一甩网，

半空中顿时下起钞票雨——藏在荷叶下的二十麻袋冥币被扬了个满天飞。

县电视台的摄像机如实记录了这个魔幻时刻：镇长在百元大钞图案的纸灰里打喷嚏，

会计举着1998年的工程图纸追王八，我和赵半仙蹲在挖掘机残骸上嗑瓜子。

..."三个月后荷花塘立起烫金招牌：国家特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当代荒诞主义建筑遗址。

王德贵戴着墨镜给游客讲解："当年我们特意保留这个坑，

就是预判了后现代解构主义审美趋势。

环播放李大富从柬埔寨发来的视频："...翡翠矿洞需要再打三百米..."昨夜下暴雨，

第十八个桥墩终于沉到了河底。我照例蹲在塘边数蛤蟆，荷叶底下突然冒出串气泡。

定睛一看，当年镇长剪彩用的铜剪刀正在淤泥里发亮，

旁边沉着李大富承诺的"德国进口桥梁传感器"，外包装生产地址写着"义乌小商品市场"。

河面上飘来电子木鱼的诵经声时，我知道王德贵又整新活了。"这叫互联网+传统文化！

"村长踩着共享单车冲进村口，车筐里塞着刚取的快递——五百个带LED灯的莲花河灯。

他背后跟着个染绿毛的网红，正举着自拍杆大喊："家人们！

我们现在就在著名烂尾桥修仙圣地！"荷花塘边的水泥碑换了新皮肤，

用七彩霓虹灯拼出"赛博渡劫打卡点"。赵半仙被迫穿上全息投影道袍，

手里的罗盘换成了会发光的电子风水仪。二狗子蹲在塘边卖烤肠，

二维码牌子上写着"扫码积功德，解锁往生咒特效"。"铁柱哥，帮个忙。

"王德贵把我拽到5G信号塔底下，"你穿上这个感应服，待会就说自己是镇河神兽转世。

"他扔来的衣服上还挂着吊牌，产地赫然是李大富在柬埔寨注册的皮包公司。

网红直播到高潮时，塘底突然冒出串气泡。去年沉下去的"德国传感器"漂了上来，

外壳裂口处钻出只小龙虾，钳子上缠着半张泛黄的工程图纸。

[活体机械兽][赛博河神][打赏解锁放生剧情]这场闹剧在李大富视频连麦时彻底失控。

当柬埔寨矿洞背景里出现我们村失踪三年的水泥搅拌机时，

王德贵终于慌了神："不是说好五五分账...啊不是，是说好国际技术交流吗？

"突然整个河滩开始震动，第十八个桥墩的遗址裂开道缝。

无人机拍到的画面让直播间瞬间冲上热搜——裂缝里咕嘟咕嘟往外冒石油，

黑乎乎的液体把荷花染成了墨菊。"天降祥瑞啊！"王德贵扑进油坑抓了把原油就往脸上抹，

"这是东海龙王送的创业A轮融资！"他头顶的直播打赏特效炸成烟花，

几个ID叫"风投之神""资本之狼"的网友开始狂刷嘉年华。

镇长坐着氢能源摆渡车赶来时，全村已经陷入癫狂。老太太们围着油坑跳广场舞，

仙拿着手机给人看数字八字；二狗子烤肠摊改行卖起防毒面具；我攥着二十年前工地安全帽，

看着塘里冒泡的油花想起李大富说过的话："这桥就是个聚宝盆，

就是吧...得等它自己熟。"环保局的人来那天，荷花塘上的彩虹都是石油味的。

检测报告显示所谓"石油"其实是李大富从柬埔寨寄来的天然染发剂，

王德贵当场把假发扯下来擦汗，露出油光锃亮的秃顶。如今塘边新立了块交互式电子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