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小说连载
小说《左手琴谱》是知名作者“贩个茄子”的作品之内容围绕主角小满沈砚展全文精彩片段:1 重逢在梅雨季玻璃门推开时带起一阵潮湿的挂在门楣的铜铃发出暗哑的响林听把淋湿的琴谱往怀里紧了水珠顺着伞骨滑落到米色帆布鞋在浅咖色地砖洇出深褐的圆稍等五分前一位学员在收前台姑娘递来纸巾目光在她被雨打湿的衬衫袖口停了休息区的薄荷绿沙发上坐着个小女白色蕾丝袜裹着的脚踝正悬空晃林听擦拭琴谱的手忽然顿住——女孩发间别着的蝴蝶发卡在吊灯下折射出奇异的紫水晶...
1 重逢在梅雨季玻璃门推开时带起一阵潮湿的风,挂在门楣的铜铃发出暗哑的响动。
林听把淋湿的琴谱往怀里紧了紧,水珠顺着伞骨滑落到米色帆布鞋上,
在浅咖色地砖洇出深褐的圆点。"稍等五分钟,前一位学员在收尾。"前台姑娘递来纸巾时,
目光在她被雨打湿的衬衫袖口停了停。休息区的薄荷绿沙发上坐着个小女孩,
白色蕾丝袜裹着的脚踝正悬空晃荡。
林听擦拭琴谱的手忽然顿住——女孩发间别着的蝴蝶发卡在吊灯下折射出奇异的紫光,
水晶翅膀上细密的划痕像是被火舌舔舐过的痕迹。"小满,和老师打招呼。
"低沉的男声从琴房转角传来,黑色皮鞋踩过橡木地板上的雨水渍。
林听看着男人弯腰时垂落的白大褂下摆,视线顺着银色听诊器爬上他修长的脖颈。
雨伞在他肩头倾斜的刹那,六月的暴雨突然化作二十年前的急救车鸣笛,在她耳畔轰然炸响。
男人转身时左手腕表带滑落半寸,暗红色疤痕像条蜕皮失败的蛇,
正盘踞在他苍白的皮肤上吐信。林听踉跄着扶住钢琴边缘,中央C键被手肘压出沉闷的嗡鸣。
屋檐下的白腰雨燕惊叫着掠过水洼,溅起的泥点扑在玻璃幕墙上,
模糊了诊室玻璃后少年蜷曲的左手。"沈...医生?"脱口而出的称谓让两人同时怔住。
沈砚握着伞柄的指节泛白,雨珠正顺着伞骨钻进他后颈。消毒水混着广藿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林听下意识将右手藏到背后,腕间淡粉色月牙疤开始隐隐发烫。小女孩蹦跳着扑过来时,
沈砚的白大褂下摆扫过林听的小腿。"林老师好!叔叔说今天要弹《小狗圆舞曲》验收!
"小满仰起头,发间的蝴蝶翅膀擦过林听的手背,灼烧般的刺痛突然从指尖窜上心口。
"淋雨容易感冒。"沈砚突然递来折叠整齐的灰格纹手帕。
林听盯着他左腕那道随动作扭曲的疤痕,恍惚看见急救车蓝光里血肉模糊的少年。
那年暴雨夜的手术室外,她曾把这块手帕连同保温桶一起砸在病房门上。
琴房突然传来肖邦夜曲的旋律,断断续续的琶音像极了监护仪的心跳声。
林听后退半步撞上钢琴,G大调音阶谱表从琴谱夹层滑落。沈砚俯身去捡的动作太急,
听诊器金属头撞在琴凳边缘,发出类似手术器械坠地的脆响。泛黄的谱纸右下角,
铅笔写的"沈砚是个大笨蛋"正在两人指尖颤抖。那是2003年春天,
沈砚做完第五次植皮手术后,她偷偷夹在他病房窗台上的乐谱。"林老师的手好冷呀。
"小满突然握住林听藏在背后的右手,温热的小手包裹住她冰凉的月牙疤,
"叔叔说手冷的人要喝姜茶,可是他煮的姜茶比打针还苦!"沈砚猛地直起身,
白大褂口袋里掉出半板撕开的感冒药。林听望着滚到琴凳下的药片,
突然想起十八岁生日那晚,她缩在琴房角落吞下整瓶止痛药的场景。
当时沈砚踹开门冲进来时,左手还缠着渗血的纱布。雨势渐大,水帘在落地窗上蜿蜒成泪痕。
小满已经开始弹奏生涩的音阶,沈砚站在琴房门口的身影被光影切割成碎片。
林听摸到谱架上未干的雨渍,
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混在雨声里:"沈医生当年...为什么选择烧伤科?
"窗外的玉兰树在风雨中剧烈摇晃,二十年前栽在住院部楼下的那株也该这么高了。
沈砚转动腕表盖住疤痕的动作依旧带着当年扯输液管的狠劲,
说出的却是:"因为有人教过我,烧伤的皮肤要在雨季特别注意防潮。
"林听指尖的雨水滴在琴键缝隙,中央C键突然发出刺耳的共鸣。
二十年前躺在ICU的母亲,病床栏杆上凝结的水珠,还有沈砚被纱布裹成粽子的左手,
在潮湿的空气里发酵成挥之不去的消毒水味。当小满弹错第三个音符时,
沈砚突然说:"你的右手..."他停顿的节奏精准得像手术刀划开皮肤,
"下雨天还会疼吗?"玻璃幕墙映出林听煞白的脸,腕间的月牙疤正在皮下突突跳动。
她终于看清沈砚白大褂胸牌上暗刻的木槿花纹,和当年烧毁的住院部窗帘图案一模一样。
雨燕掠过水面的瞬间,她听见二十年前的自己站在熊熊烈火前尖叫:"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2 蝴蝶发卡与旧伤痕空调出风口发出轻微的蜂鸣,
小满弹奏《车尔尼599》第19条时,总在第三小节去摸刘海上的蝴蝶发卡。
水晶翅膀在林听眼前折射出七彩光斑,将琴键上的五指影子拉长成扭曲的焦黑色。
"叔叔说这个发卡会带来好运。"小女孩突然停下练习,踮脚去够谱架上的保温杯。
林听伸手帮忙时,发卡边缘的金属齿突然勾住她袖口的蕾丝,
撕裂声在寂静的琴房里格外刺耳。沈砚推门进来时正撞见这一幕。
他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术剪反射着冷光,剪断纠缠的丝线时刀尖离林听手腕仅半寸。"小心。
"他低沉的嗓音裹着消毒水气息扑在她耳后,"这发卡边缘锋利,
当年从火场..."林听猛地抽回手,琴凳在地面划出刺耳的摩擦音。
小满捧着发卡献宝似的举高:"这是叔叔拼好的哦!原本翅膀是蓝色的,
烧成紫色更漂亮对不对?"水晶内部细密的裂痕在阳光下蛛网般蔓延,
林听突然看清发卡背面焦黑的刻痕——那是母亲字迹的"听听"。
1999年住院部走廊的回声穿透时光砸在耳膜上。林听攥着病危通知书蜷缩在长椅,
护士站的时钟指向凌晨三点。沈砚病房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
她冲进去时看见少年正用缠着纱布的手去够窗台上的发卡,血渍在纱布上晕染成枯萎的玫瑰。
"还给我!"十五岁的沈砚眼睛赤红,烧伤的左脸贴着渗血的敷料,
"这是江阿姨最后..."他未说完的话被林听的耳光打断,发卡划过墙面掉进医疗废物桶。
那天深夜的监控录像里,所有人都看见她把滚烫的鸡汤泼向少年病床。
琴房落地窗外的爬山虎沙沙作响,
林听听见自己喉咙里挤出的声音:"这是...我妈妈的...""是江阿姨让我保管的。
"沈砚将发卡别回小满发间,金属卡扣发出清脆的咔嗒声,"火灾那天她把我推出厨房时,
手里还攥着这个。"他左手小指不自然地弯曲着,
那是当年被倒塌的橱柜压碎指骨留下的后遗症。
小满的练习曲不知何时变成了《梦中的婚礼》。林听盯着琴谱上跳动的音符,
突然看清那些五线谱间用红笔标注的奇怪符号——全是烧伤护理注意事项。
"升fa这里要轻触键,"沈砚的食指突然压上琴谱,"就像处理深二度烧伤创面,
力度过大会破坏新生表皮。"消毒水味突然浓得呛人。
林听眼前浮现出二十年前的换药场景:沈砚咬着手帕在病床上抽搐,
护士钳着沾满脓血的纱布对实习生说:"这种程度的烧伤,
就算植皮成功也会有严重功能障碍。""老师的手在流血!"小满的惊呼惊醒恍惚的林听。
她低头看见右手无名指被琴谱划破的血痕正滴在中央C键上,
沈砚已经抓过她的手腕用酒精棉按压。皮质表带摩擦疤痕的触感太过熟悉,
她忽然想起十八岁那个暴雨夜,这人也是这样攥着她割破的手腕往急诊室狂奔。
血色在棉球上绽成樱花,沈砚的白大褂袖口蹭上了锈红。"你还在用美工刀削铅笔。
"这不是疑问句。他撕开创可贴的动作带着手术台上的利落,却小心避开了她腕间的月牙疤。
林听触电般缩回手,琴谱哗啦啦翻到最后一页。
夹在封底的泛黄照片飘然落地——十二岁的她和十四岁的沈砚并肩坐在钢琴前,
母亲的手正温柔地覆在他们交叠的手背上。
照片右下角钢笔写的"2000.6.17"已经褪成灰蓝色,那正是火灾发生前三天。
"江阿姨总说我们四手联弹像蝴蝶追着月光。
"沈砚捡照片时左腕疤痕恰好贴在照片里母亲的手掌位置。
林听突然发现他白大褂第二颗纽扣系错了——这是连续值班36小时后才会有的失误。
练习本上的涂鸦暴露了小满的走神。钢琴旁的垃圾桶里堆着画满叉号的日历,
7月17日被红笔重重圈出。林听想起早该被遗忘的日期,
胃部突然痉挛——二十年前的这天,母亲在火场里把她推向沈砚的方向。暴雨突至,
雨点砸在玻璃上的节奏与《暴风雨奏鸣曲》诡异重合。
小满不知从哪摸出块融化变形的巧克力:"叔叔说吃甜的心情会好。
"锡纸上印着的"仁和医院营养科"字样让林听指尖发颤,
当年沈砚复健期间偷塞给她的巧克力,也是这样沾着消毒水味道。沈砚接急诊电话离开时,
白大褂衣角扫落了琴凳上的发卡。林听蹲身去捡时,
终于看清内侧用手术缝合线固定的金属片上,刻着母亲最后留给她的生日祝福。
泪水砸在水晶翅膀上的瞬间,走廊突然传来熟悉的轮椅声——和火灾那天,
载着母亲遗体的轮床碾过地砖的声响一模一样。
3 未寄出的道歉信阁楼的老式座钟敲响第十一下时,林听踢倒了第三个收纳箱。
陈年乐谱雪崩般倾泻而下,泛黄的《拜厄钢琴基础教程》封皮上,
母亲用钢笔画的五线谱藤蔓般缠住她脚踝。二十封未拆封的信件从书页间滑落,
牛皮纸信封上"沈砚收"的字迹从稚嫩到工整,最后几封的墨水洇成了蓝紫色的雾。
林听蜷坐在月光投下的窗格里,
第17封信封口的钢琴贴纸正在她掌心卷边——这是2008年沈砚获得医师资格那天,
她坐在医院走廊写下的。消毒水味道突然从记忆深处漫上来。那年春末的ICU走廊,
她攥着信缩在防火门后,听见护士推着治疗车议论:"302床那男孩今天出院了,
听说走前还在问江阿姨女儿的情况。""那个疯丫头?"金属器械碰撞声里混着嗤笑,
"上周不是刚把人家妈妈葬礼的花圈砸了?
要我说啊..."说话声突然被监护仪的警报切断,
林听低头看着信封上被泪水泡皱的"对不起",
用美工刀在右手虎口刻下与沈砚左手如出一辙的月牙。此刻月光正照在第9封信的邮戳上。
2003年6月17日,母亲忌日当天,她偷了住院部的邮票却最终把信塞进钢琴共鸣箱。
信纸上泪痕晕染的字句在月光下显现:"我今天去看了你种的玉兰树,
护士说取皮区又感染了。其实我知道火是我妈妈..."楼下突然传来琴声。
林听扑到阁楼窗边,看见小满正在月光下弹奏《月光》第三乐章。
女孩左手无名指总在颤音时蜷缩,像极了沈砚做清创治疗时的应激反应。
储物柜最底层的铁盒突然发出响动。林听撬开生锈的锁扣,
下压着沈砚的医疗档案——2000年7月17日入院记录写着:"患者为救他人冲入火场,
左手及左面部深三度烧伤,吸入性损伤..."泛蓝的X光片在月光下宛如鬼影。
沈砚左手的骨骼像被野兽啃噬过的树枝,林听颤抖的指尖抚过片子上标注的"指骨缺损",
突然听见记忆里少年压抑的呜咽。那年她躲在换药室门外,
听见主治医师说:"这手就算好了,也弹不了琴了。"装止痛药的玻璃瓶滚到脚边,
标签上的有效期停留在2005年。林听想起成人礼那夜,
沈砚就是用这个瓶子砸开琴房的门。当时他左手的石膏还没拆,
却能用右手精准地扣住她流血的手腕。"你要带着对我和江阿姨的恨活到什么时候?
"十八岁的沈砚眼睛红得像监护仪上的数字,
"看看你现在...咳咳..."他突然弓身咳嗽,石膏缝隙渗出的血滴在地板,
和她腕间的血泊融成暗红色的湖。楼下琴声戛然而止。林听抓起最旧的那封信冲下螺旋楼梯,
却在最后三级台阶上僵住——小满正踮脚够琴架上的相框,
月光照亮照片里母亲抱着穿病号服的沈砚。所有人都说那是火灾后三天拍的,
可沈砚颈侧的敷料分明是进ICU时才贴的样式。"老师也认识这个阿姨吗?
"小满指着照片里母亲的白玉兰胸针,"叔叔钱包里有一样的,不过被火烧黑啦。
"女孩突然压低声音,"上周我看到叔叔对着这个胸针说'江阿姨,我还是没能说出口'。
"储藏室突然传来重物倒地声。林听冲进去时,看见沈砚正狼狈地扶起梯子,
他白大褂口袋里掉出的烧伤膏管身上印着2000年的生产批号。月光从气窗斜射进来,
照亮墙角的旧轮椅上积满灰尘的玉兰花瓣——和当年覆盖母亲遗体的那些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