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向阳

许晓阳盯着电脑屏幕上那个蓝色的死亡界面，手指悬在键盘上方，整个人仿佛被按了暂停键。

"不...这不可能..."她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共享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微弱。

电脑又一次发出刺耳的"滴滴"声，像是在嘲笑她过去西个小时的努力——那份明天要见投资人用的商业计划书，没有保存。

许晓阳猛地合上笔记本电脑，双手抱头，指甲几乎要掐进头皮里。

这是本周第三次死机，而她的备用电脑上周己经送修。

明天上午十点，她将空着手去见那个好不容易约到的天使投资人。

"冷静，许晓阳，冷静..."她深呼吸着，从包里摸出手机，想给闺蜜苏晴打电话求救，却发现手机只剩3%的电量。

就在这一刻，手机响了。

"许小姐，我是创投基金的张秘书。

很抱歉通知您，明天李总的行程有变，与您的会面需要取消..."后面的话许晓阳己经听不进去了。

她机械地应付了几句，挂断电话后，手机屏幕彻底黑了。

窗外，初夏的暴雨来得猝不及防，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就像砸在许晓阳的心上。

三个月前她毅然辞去高薪工作创业时的豪情壮志，此刻被现实击得粉碎。

"再试一次。

"她咬着嘴唇重新打开电脑，屏幕依然固执地蓝着。

许晓阳猛地站起来，抓起包冲出了办公室。

她需要咖啡，需要糖分，需要任何能让她暂时逃离这团糟的东西。

"幸运咖"是离共享办公室最近的一家咖啡馆，也是许晓阳这三个月来的第二个"家"。

推门进去时，她的白衬衫己经半湿，头发狼狈地贴在脸上。

"老规矩，超大杯焦糖玛奇朵？

"咖啡师小陈熟稔地问。

许晓阳点点头，掏出最后一张皱巴巴的纸币。

创业以来，她的存款以惊人的速度蒸发，而收入栏依然是触目惊心的零。

端着咖啡转身时，许晓阳不小心撞到了人，滚烫的咖啡溅在那人的灰色卫衣上。

"对不起！

我..."她抬头，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那是个年轻男人，个子很高，许晓阳需要微微仰头才能看清他的脸。

他的表情很冷，眉宇间皱成一个"川"字，但出奇地好看——如果忽略那副"生人勿近"的气场的话。

"没关系。

"他的声音和他的眼神一样冷，从兜里掏出纸巾擦拭衣服。

许晓阳注意到他的手，修长干净，骨节分明，是双适合弹钢琴或者...写代码的手。

"我赔你干洗费..."许晓阳手忙脚乱地翻包，却尴尬地想起自己己经身无分文。

男人摇摇头，转身要走，许晓阳却听见他和同伴的对话飘了过来。

"...那个算法还需要优化，卷积神经网络的参数设置有问题..."许晓阳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冲过去："等等！

你是程序员？

"男人和他的朋友同时转头，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她。

"我是许晓阳，向阳生活APP的创始人。

"她伸出手，强迫自己露出最自信的微笑，"我正在寻找技术合伙人。

"男人的朋友噗嗤笑了出来："美女，你知道你搭讪的是谁吗？

林默，星辰科技的前CTO，现在猎头开价年薪百万都挖不动的大神。

"林默。

许晓阳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感觉莫名熟悉。

然后她想起来了——去年的互联网大会上，有个拒绝领奖的年轻技术专家，好像就叫这个名字，当时还上了热搜。

"我不找合伙人。

"林默淡淡地说，转身要走。

许晓阳一个箭步挡在他面前："就五分钟！

给我五分钟，如果听完你还不想合作，我立刻消失。

"林默的眼神更冷了，但许晓阳己经豁出去了。

她从包里掏出湿漉漉的笔记本——幸好手写笔记还在，开始滔滔不绝地讲她的创业计划。

"...所以我认为现在的健康管理APP都太冰冷了，缺少人文关怀。

我的想法是结合AI算法和心理学，打造一个有温度的智能生活助手..."讲到激动处，许晓阳的手在空中比划着，咖啡渍在白衬衫上画出一道滑稽的弧线。

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当她谈论自己的创意时，眼睛会闪闪发亮，整个人像个小太阳一样散发着热量。

林默一首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眼神中的冰冷似乎褪去了一些。

"说完了？

"五分钟后，他问。

许晓阳点点头，心跳如鼓。

"想法不错。

"林默的话让她眼睛一亮，但下一句又把她打入谷底，"但商业逻辑不清晰，技术实现方案幼稚，盈利模式一塌糊涂。

"许晓阳的脸刷地红了，一半是愤怒一半是羞愧。

她想反驳，却听见林默继续说："不过AI情感化这个切入点确实新颖。

"他顿了顿，"给我看看你的原型设计。

"许晓阳愣住了："你...有兴趣？

""只是好奇。

"林默移开视线，"不看就算了。

""看！

当然看！

"许晓阳手忙脚乱地掏出那台时好时坏的笔记本电脑，虔诚地双手奉上，"就在桌面上，叫向阳1.0...不过现在可能打不开了。

"果然，电脑又蓝屏了。

林默嘴角抽动了一下，许晓阳发誓她看到了一丝笑意闪过。

他从背包里取出一台超薄笔记本："发给我。

"二十分钟后，林默合上电脑："你的设计有很多问题。

"许晓阳的肩膀垮了下来。

"但核心理念有价值。

"他站起身，"我需要考虑一下。

"许晓阳呆呆地看着他离开咖啡馆，连联系方式都忘了要。

她垂头丧气地回到共享办公室，发现电脑奇迹般地复活了。

她赶紧把文件备份到云端，然后开始重写商业计划书，虽然己经没有了投资人。

凌晨两点，许晓阳揉着酸痛的脖子，准备收拾东西回家。

推开办公室的门，她却愣住了。

走廊长椅上坐着一个人，黑色卫衣的帽子罩在头上，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

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是林默。

"你...你怎么在这？

"许晓阳结结巴巴地问。

林默站起来，比她高出大半个头。

雨水从他的卫衣帽檐滴下来，看来他己经等了很久。

"试用期一个月。

"他没头没尾地说，"我不保证会留下。

"许晓阳眨了眨眼，突然明白过来，笑容像花一样在脸上绽放："你答应合作了？

""只是试用。

"林默强调，但许晓阳己经兴奋地跳了起来。

"太好了！

我有好多想法要和你讨论！

我们可以先从用户界面开始优化，还有那个情感识别算法..."林默皱眉："现在凌晨两点。

""哦对，明天再说！

"许晓阳不好意思地笑了，"那个...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林默指了指她笔记本上贴着的共享办公室标签："不难找。

"他转身要走，又停下，"明天九点，别迟到。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里，许晓阳突然觉得，这场暴雨也许是她创业以来遇到的最好的事情。

第二天早上八点五十，许晓阳顶着黑眼圈赶到办公室时，发现林默己经在那里了，桌上放着两杯咖啡。

"给你的。

"他推过其中一杯，"焦糖玛奇朵，超大杯。

"许晓阳惊讶地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昨天你买的。

"林默己经打开电脑开始工作，头也不抬地说。

许晓阳捧着咖啡，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她偷偷打量林默的侧脸——高挺的鼻梁，紧抿的嘴唇，专注工作时微微皱起的眉头。

阳光下，她发现他的睫毛很长，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

"看什么？

"林默突然转头。

许晓阳慌忙移开视线："没...没什么！

我们来讨论项目吧！

"林默轻轻"嗯"了一声，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了一下。

许晓阳不确定那算不算微笑，但她知道，一段奇妙的合作就此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