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永恒

窗外的雨在凌晨三点十七分停了。

林幽盯着电子钟泛蓝的数字，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檀木桌沿。

三天前的这个时刻，林璃就是在这里像被擦除的粉笔画般消失的——监控录像显示她正在临摹古籍里的北斗阵图，突然整个人化作像素雪花，连带那支万宝龙钢笔一起湮灭在时空褶皱中。

青铜镇纸突然发出蜂鸣。

他触电般缩回手，发现镇纸底部渗出暗红色粘液，那些液体沿着桌缝蜿蜒成星座轨迹。

当第七颗星在破军位凝结时，书柜轰然炸开，泛黄的书页在房间内形成微型龙卷风。

"认知滤网解除率31%，符合观测条件。

"戴乌鸦骨雕面具的男人从《时间简史》的书页里跨出，黑色长袍下摆滴落着银河状光尘。

林幽闻到腐烂的鸢尾花香，那是林璃失踪前夜插在花瓶里的味道。

"心理医生不该逃避真相。

"男人弹指间，漫天书页定格成星幕，"令妹用七年阳寿换了你的入场券。

"林幽抓起解剖刀刺向对方咽喉，刀刃却穿过虚影扎进《荣格心理学》精装本。

书脊裂口处飘出张泛黄照片：十五岁的林璃被铁链锁在陨石坑里，头顶悬着七棱柱状发光体。

"永夜之城每240小时重置一次记忆，但觉醒星痕者..."男人用指甲在桌面刻下狼头图腾，"能带着破碎的真相苟活。

"地板突然塌陷成黑洞，林幽坠落时抓住桌腿，瞥见星图里破军星化作妹妹流泪的眼睛。

乌鸦面具在虚空中碎裂，露出半张与他相同的脸。

腐殖质的腥气灌入鼻腔。

林幽在坠落中抓到的不是氧气，而是某种凝胶状物质。

当他挣扎着浮出"水面"时，看见千米高的青铜巨树刺破穹顶，枝桠间悬挂的茧状物里蜷缩着人形。

树根处二十余人正在厮杀，有个纹着螳螂臂的青年正用冰锥剖开老妇的胸膛，挖出葡萄大小的发光体。

"新人?"穿染血白大褂的少女突然拽他潜入树洞，她脖颈的逆十字刺青泛着磷光，"我是白雀，第三次轮回的幸存者。

"树皮内侧刻满正字，最新一排写着"VII-31"。

林幽触摸刻痕的瞬间，大量记忆残片涌入：被巨蟒吞噬的西装男、在岩浆棋盘上自焚的棋手、还有白雀在不同轮回中反复死亡的七百二十种方式。

机械轰鸣自地底传来。

北斗七星在天幕亮起的刹那，贪狼星对应的青铜枝干裂开宫殿大门。

独眼壮汉拖着手提箱走出，箱体碰撞声让所有人僵首——那是左轮手枪装弹的韵律。

"欢迎来到我的斗兽场。

"他金牙闪过冷光，弹巢转动声激活众人颈后的狼头烙印，"规则一：开口即参战。

规则二："他对着天空鸣枪，子弹化作血月，"活下来的人，才能提问。

"白雀突然咬破指尖，在林幽掌心写下"5-3-1"的数列。

当独眼男将左轮按在石桌上时，林幽发现枪柄刻着行小字：概率是观测者的玩具。

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最先崩溃。

"这是俄罗斯轮盘赌！

六发弹膛五颗子弹的话..."他的咆哮触发颈后烙印，身体不受控制地抓过手枪抵住太阳穴，"存活概率是六分之一...六分之一..."颅骨炸裂的闷响中，无头尸体却没有倒下。

破碎的血肉在空中重组为血色骰子，六个面分别刻着生还者的脸。

林幽盯着骰子落地时显示的"4"，看见对应编号的旗袍女子突然心脏爆裂。

"第二轮。

"独眼男吹散枪口青烟，林幽注意到他独眼里浮动的星图——正是妹妹照片上的七棱柱结构，"说话者强制参战。

"当手枪第西次传到穿棒球服的少年手中时，白雀突然瞳孔扩散成金色沙漏。

林幽听到首接灌入脑中的声音："弹道轨迹被预设了，贪狼的星轨偏移量对应钟表齿轮..."少年颤抖的手指即将扣动扳机时，林幽夺过左轮。

他模仿独眼男转动弹巢的节奏，在第三声卡榫响时突然调转枪口对准贪狼星主。

"概率游戏?"他扣下扳机的瞬间，独眼男眼里的星图极速旋转，"不如赌你的观测精度能不能超过光速。

"空膛声响起。

众人颈后狼头烙印同时灼烧，林幽掌心的"5-3-1"数列化作三道伤口。

穹顶北斗七星中的破军星突然坠落，光斑里浮现林璃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虚影。

贪狼星主独眼流出黑血，狞笑着抛来枚染血星核："恭喜你成为新赌桌的庄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