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锁骨

霓虹灯管在头顶滋滋作响，林浅夏数着第17滴落在锁骨的水珠。

铁笼外的空气泛着霉味，像极了孤儿院地下室里那个永远晒不到太阳的夏天。

"接下来是17号拍品！

"主持人亢奋的声线刺破黑暗，"二十岁，净身高167，未经人事！

"铁笼突然剧烈晃动，有人掀开了罩在上面的黑布。

林浅夏本能地蜷缩身体，铁链在脚踝勒出新的血痕。

拍卖场的穹顶镶嵌着无数面棱镜，将她的身影切割成碎片投射在环形幕墙上。

台下此起彼伏的呼吸声突然粗重起来。

"三百万！

"前排的秃顶男人举起号码牌，金表在手腕勒出肥腻的肉褶。

"西百五十万！

"戴着狐狸面具的女人摇晃香槟杯，钻石美甲划过屏幕上林浅夏的特写，"这双眼睛倒是干净。

"冷汗浸透后背的薄纱，林浅夏死死攥住藏在指缝的刀片。

这是她用三根长发从上一个笼中女孩那里换来的。

刀锋割破掌心的瞬间，她听见院长化疗仪器的滴答声。

"六百万！

"有人喊出今晚最高价。

主持人正要落锤，二楼包厢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

所有灯光骤然熄灭，只剩一束猩红射灯打在包厢的防弹玻璃上。

林浅夏看见一双戴着黑皮革手套的手，正在慢条斯理地拆卸勃朗宁M1935手枪。

"一千万。

"低沉的男声带着电子变声器的沙哑。

全场死寂。

主持人手中的拍卖槌咔哒掉在台上，咕噜噜滚到铁笼边。

林浅夏盯着近在咫尺的鎏金槌头，突然想起院长教她认字时用的铜镇纸——也是这般缠绕着蛇形雕花。

"成...成交！

"主持人声音发颤，"请买主移步密室验货。

"铁笼被电磁锁打开时，林浅夏将刀片抵在舌根下。

西个戴着夜叉面具的保镖呈菱形围上来，她赤脚踏过沾着不明液体的地毯，脚链上的铃铛发出细碎声响。

密室的门在身后轰然关闭，浓重的雪松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男人背对门口站在落地镜前，黑色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椅背，后颈隐约露出暗红色纹身。

"转身。

"他说。

林浅夏瞳孔骤缩。

这个声音和方才经过变声处理的完全不同，像是淬了冰的威士忌淌过鹅卵石。

当她看见镜中映出的脸时，刀片险些割破舌尖。

男人眉骨处横亘着一道旧疤，生生斩断了原本流畅的轮廓。

但这丝毫不损他周身凌厉的气场，反而让那双狭长的凤眼更显阴鸷。

他颈间的暗红蔷薇纹身正顺着锁骨向下蔓延，花瓣边缘泛着诡异的珠光。

"傅霆深。

"他摘下右手手套，露出尾戒上的血色钻石，"我的名字。

"林浅夏倒退半步，后背撞上冰冷的镜面。

这个姓氏她曾在财经杂志上见过无数次，傅氏集团掌权人两个月前血洗董事会的新闻，至今还在热搜榜上挂着。

"违约金五百万。

"傅霆深用枪管挑起她的下巴，"或者..."他突然扯开她肩头的薄纱。

林浅夏挥拳的刹那，男人单手钳住她手腕按在镜面，另一只手抚上她颈后的蝴蝶胎记。

粗粝的指腹擦过皮肤时，翡翠玉蝉突然开始发烫。

"果然。

"傅霆深低笑，纹身下的血管诡异地凸起，"和当年一样会咬人。

"记忆碎片突然刺入脑海——燃烧的窗帘，碎裂的玻璃，戴蔷薇面具的男人将玉蝉塞进她襁褓。

林浅夏猛地抬膝撞向对方要害，却被傅霆深用大腿死死卡住。

"嘘。

"他贴着耳垂呢喃，枪口顺着脊柱下滑，"你听。

"密室墙壁突然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整面镜子缓缓升起，露出后方巨大的水族箱。

三条锤头鲨正在焦躁地游弋，鳃部不断渗出黑色黏液。

林浅夏看见水底沉着具骷髅，指骨上套着和她脚链同款的金铃。

"上一个违约的女孩。

"傅霆深扣动扳机，子弹击碎玻璃的瞬间，腥咸的海水劈头盖脸浇下，"现在，选。

"林浅夏在滔天浪涌中咬破他的手腕。

血腥味漫进口腔时，翡翠玉蝉突然迸发灼目光芒。

傅霆深纹身上的蔷薇竟如活物般舒展枝叶，将两人缠绕着拽向深水区。

"抓住你了。

"男人在氧气将尽的刹那吻住她，齿间渡来含着血腥味的空气。

林浅夏最后看到的画面，是他锁骨纹身中央嵌着的玉蝉坠子，与她颈间那枚完美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