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槐荫卦影暮色把老槐树的影子拉长成一道裂痕，李大海蹲在树根凸起的瘤结上磨柴刀。
刀刃刮下的木屑打着旋落进溪水，突然变成一群闪着磷光的银鱼，未等他俯身细看，又被湍流冲成碎沫。
"接着！
"竹篮划破浓稠的夜色，阿慧从土墙缺口探出头。
油纸包着的艾草粿还冒着热气，少女腕间的银镯撞在青砖上，惊飞了正在啄食残渣的乌鸦。
三根漆黑尾羽飘落在泥潭里，恰巧摆出离卦的阴阳爻。
"你爷爷真把灵芝采来了？
"李大海掀开盖在竹篮上的粗布，紫褐色的菌伞在月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菌褶里渗出的露水沾在指尖，竟在皮肤上灼出北斗形状的红痕。
阿慧用树枝搅散泥潭里的卦象："施工队今天炸了水库东岸，三块刻着镇水符的青石滚进深潭了。
"她踢开脚边的碎石，露出半截生锈的钢钎，"我爷说当年建水库时，往龙眼位置打了七根桃木桩......"话音未落，后山突然传来闷雷般的爆破声。
惊起的夜枭掠过树梢，撞碎了挂在枝头的破灯笼。
李大海眼睁睁看着燃烧的灯笼纸飘向祠堂方向，在接触瓦顶的瞬间窜起三尺高的幽蓝火苗。
"救火啊！
"铜锣声撕开夜幕。
村民们奔涌的身影在火光中扭曲成幢幢鬼影，李大海却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看见燃烧的祠堂上空悬浮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每块瓦片都在火中显露出隐藏的卦象。
阿慧拽着他往前跑时，七星罗盘在书包里剧烈震动，指针首指祠堂正脊吞没在火焰中的嘲风兽。
"拿井绳来！
"老村长嘶吼着指挥人群。
李大海挤到最前排，突然发现井水泼在火焰上竟发出油脂燃烧的滋滋声。
他弯腰捡起块焦黑的瓦当，残存的螭吻纹在掌心突然睁开一只竖瞳。
"当心！
"阿慧的尖叫与横梁断裂声同时响起。
燃烧的房梁砸向人群时，李大海怀里的罗盘自动弹开，磁针牵引着漫天火星在空中结出八卦阵图。
热浪掀翻他的瞬间，瞥见陈胖子他爹的金牙在火光中泛着尸绿。
混乱中有人踩住他的左手，李大海吃痛松手，那块诡谲的瓦当滚进阴沟。
污水漫过的刹那，沟底突然亮起成串的北斗星芒，指引着他看向祠堂后方新裂开的地缝——五只浑身长满白毛的鼹鼠正衔着铜钱鱼贯而入。
"你受伤了！
"阿慧捏着撕碎的裙摆给他包扎手腕。
混着香灰的井水渗入伤口时，李大海突然听见地底传来锁链挣动的巨响。
众人欢呼火势渐弱，却没人注意祠堂门槛石下的朱砂符咒己尽数褪色。
归途经过晒谷场，李大海发现白天晾着的稻谷全部倒伏成螺旋状。
阿慧的银镯忽然自行鸣响，月光下可见镯身缠枝纹里流动着水银似的光泽。
当他们抄近路穿过竹林时，罗盘指针疯狂转向，照出前方土路上密密麻麻的婴孩脚印。
"别看！
"阿慧捂住他眼睛的手冷得像井水，"上月施工队挖出的陶瓮......"话说到一半突然噤声，竹林中响起老猫哭坟般的哀嚎。
李大海掰开少女颤抖的手指，看见二十步开外的断碑旁，浑身湿透的陈家老太太正机械地梳头。
每梳一下，就有成把的白发带着头皮脱落，露出颅骨上钉着的青铜镇魂钉。
老人脚边的陶罐裂口处，几根泡胀的婴儿手指正在月光下抓挠罐壁。
"快走......"阿慧拽着他倒退，后背撞上结满蛛网的功德碑。
碑文"风调雨顺"的"雨"字突然渗出血水，李大海的虎口传来灼痛，低头发现白天采药沾上的石斛汁液，此刻正在皮肤上燃烧出二十八宿的图样。
村口传来救护车的鸣笛，两人躲在草垛后等车辆驶过。
李大海数着心跳，突然发现救护车顶灯在泥塘倒影中变成了引魂幡。
当最后一丝蓝光消失在拐角时，阿慧家废弃的谷仓里传出清晰的舂米声——那口停用三年的石臼，此刻正在月光下自动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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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纸包着的艾草粿还冒着热气，少女腕间的银镯撞在青砖上，惊飞了正在啄食残渣的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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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海掀开盖在竹篮上的粗布，紫褐色的菌伞在月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菌褶里渗出的露水沾在指尖，竟在皮肤上灼出北斗形状的红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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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踢开脚边的碎石，露出半截生锈的钢钎，"我爷说当年建水库时，往龙眼位置打了七根桃木桩......"话音未落，后山突然传来闷雷般的爆破声。
惊起的夜枭掠过树梢，撞碎了挂在枝头的破灯笼。
李大海眼睁睁看着燃烧的灯笼纸飘向祠堂方向，在接触瓦顶的瞬间窜起三尺高的幽蓝火苗。
"救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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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见燃烧的祠堂上空悬浮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每块瓦片都在火中显露出隐藏的卦象。
阿慧拽着他往前跑时，七星罗盘在书包里剧烈震动，指针首指祠堂正脊吞没在火焰中的嘲风兽。
"拿井绳来！
"老村长嘶吼着指挥人群。
李大海挤到最前排，突然发现井水泼在火焰上竟发出油脂燃烧的滋滋声。
他弯腰捡起块焦黑的瓦当，残存的螭吻纹在掌心突然睁开一只竖瞳。
"当心！
"阿慧的尖叫与横梁断裂声同时响起。
燃烧的房梁砸向人群时，李大海怀里的罗盘自动弹开，磁针牵引着漫天火星在空中结出八卦阵图。
热浪掀翻他的瞬间，瞥见陈胖子他爹的金牙在火光中泛着尸绿。
混乱中有人踩住他的左手，李大海吃痛松手，那块诡谲的瓦当滚进阴沟。
污水漫过的刹那，沟底突然亮起成串的北斗星芒，指引着他看向祠堂后方新裂开的地缝——五只浑身长满白毛的鼹鼠正衔着铜钱鱼贯而入。
"你受伤了！
"阿慧捏着撕碎的裙摆给他包扎手腕。
混着香灰的井水渗入伤口时，李大海突然听见地底传来锁链挣动的巨响。
众人欢呼火势渐弱，却没人注意祠堂门槛石下的朱砂符咒己尽数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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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们抄近路穿过竹林时，罗盘指针疯狂转向，照出前方土路上密密麻麻的婴孩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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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慧捂住他眼睛的手冷得像井水，"上月施工队挖出的陶瓮......"话说到一半突然噤声，竹林中响起老猫哭坟般的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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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阿慧拽着他倒退，后背撞上结满蛛网的功德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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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口传来救护车的鸣笛，两人躲在草垛后等车辆驶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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