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以为,最了解自己的是自己。直到六岁的妹妹死在那栋老房子里,我才明白,
最致命的敌人也是自己。当真相揭开的那一刻,我蜷缩在黑暗里,泪水不再是懊悔,
而是愤怒,是恨,是无法言说的痛。我要报复,要让所有人付出代价。
包括那个我曾经深爱的男人。12011年8月,热浪席卷整个江城。我叫林清悦,
那年16岁,是鸿运化工厂家属楼的普通高中生。妈妈十年前病故,
爸爸在我13岁那年娶了程虹——一个带着6岁女儿程雨晴的寡妇。程虹对我爸百依百顺,
挽着袖子露出白嫩的胳膊,做一桌香喷喷的饭菜,让我爸总是笑得合不拢嘴。
而她的女儿雨晴更是乖巧,被女同学推倒了,也不会哭闹,
只是用那双圆溜溜的眼睛怯生生地看着我。我却从不信任她们母女。
程虹早就盯着我爸这个主任级别的正式工人,而雨晴——那个天真无邪的假象下,
藏着一颗精明的心。和我不一样。"清悦,帮妈妈看下雨晴,我和你爸去趟医院拿药,
晚点回来。"程虹站在门口,手里攥着药袋。今天是周末,我本想和同学出去玩,
但程虹却把雨晴甩给了我。"好啊,真是当牛做马还不够,还得当保姆。"我小声嘀咕。
程虹叹了口气:"我不是存心让你照顾妹妹,医院人多,带着孩子不方便。
""她又不是我妹妹!"我恶狠狠地打断她,"我没有什么妹妹!""清悦!"爸爸怒吼,
"你怎么说话呢!道歉!"我看着爸爸通红的脸,心里一阵发凉。从什么时候开始,
我爸的优先选择变成了这对母女?"对不起。"我咬着牙说。爸爸哼了一声,
拿起钥匙转身走了。临走前,他警告我:"好好看着雨晴,别让她出事。"我冷笑。
他从来不问我出不出事。"嗯,我知道了,爸爸。"我恭敬地回答,脸上是完美的假笑。
等他们离开,我径直走向电话,迅速拨通了赵敏的号码。"敏敏,出来玩不?
""不是说你要带妹妹吗?"赵敏惊讶地问。"谁说的,我把她锁家里了。看个动画片,
过会儿就回来,她不会有事的。""你这样不好吧......""行了,她又不会跑,
我会很快回来的。你到底来不来?"最终,赵敏妥协了。我换好衣服,
确保雨晴正在看她最喜欢的动画片,便锁上门出去了。临走前,我对雨晴说:"记住,
在家乖乖的,不要乱跑,等我回来给你买糖吃。"雨晴点点头,
目光却牢牢锁定在电视屏幕上,完全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嗤笑一声,转身离开。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活着的雨晴。2下午五点半,我和赵敏逛累了才往回走。经过小区门口,
遇到了住在我家隔壁的王叔叔。他急匆匆地问:"清悦,你爸妈回来了吗?
小区来了好多警察!"我的心咯噔一下,赶紧往家跑。远远地,我就看到家门口围了一堆人,
警戒线拉得到处都是。"怎么了?"我挤进人群,语气中满是恐惧。突然,
我看到了爸爸和程虹。程虹脸色惨白,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灵魂,瘫坐在楼道的台阶上。
爸爸双眼通红,一见到我就冲过来,"砰"的一声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畜生!
"他咆哮着,"雨晴不见了!你不是说要照顾好她吗?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我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眼泪滚落:"我,我只是出去了一会儿......""一会儿?
"爸爸咬牙切齿,"你锁着一个六岁的孩子,自己出去玩了一整天!""可是门是锁着的,
她怎么可能出去?"我小声辩解。一个警察走过来,
严肃地说:"有人看见一个男孩在你们家门口徘徊,很可能是他把孩子带走了。
""什么男孩?"我惊讶地问。"张东旭,就是楼下那个智障的孩子。"警察回答,
"有人看见他在下午三点左右在你们家门口转悠。"张东旭?那个经常在小区里傻笑的男孩?
我记得他智力只有十岁左右,怎么可能打开锁着的门把雨晴带走?接下来的几个小时,
我被警察反复询问当天的行程,而爸爸和程虹则在外面焦急地等待消息。夜幕降临,
依然没有雨晴的消息。直到晚上八点,
一个警察匆忙跑进来:"在小区北边的废弃老楼找到了!"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3那是一栋几年前就该拆的老楼,常年无人居住,据说闹鬼,连小区的孩子都不敢靠近。
当我们赶到时,警察已经封锁了现场。程虹奔跑着想进去,却被警察拦住:"程女士,
请冷静!""我的女儿!我要见我的女儿!"程虹撕心裂肺地喊着,挣扎着想冲进去。
我和爸爸站在原地,不敢向前。我的心跳得飞快,恐惧如潮水般袭来。终于,
一个警察走出来,面色凝重地对爸爸点点头。"对不起,
孩子已经......"程虹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发出野兽般的哀嚎声:"不!不可能!我的宝贝!"爸爸浑身发抖,
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雨晴她......"警察低声道:"初步判断是窒息死亡,具体原因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孩子被绑在椅子上,衣衫不整......"程虹听到这里,彻底崩溃了。而我,
我站在一旁,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如果我没有出门,
如果我好好照顾雨晴,也许她就不会......警察把我们带到了一旁,出示了现场照片。
照片上的雨晴被绑在一把椅子上,小小的身体无力地倾斜着,嘴唇上涂着一层厚厚的口红,
诡异地向上翘着,像是被人强行拉扯出的笑容。她穿着的小裙子被撕破了,露出大半个身体。
这幅景象令人毛骨悚然。程虹看到照片,当场昏了过去。爸爸转向我,
眼中满是恨意:"这都是你害的!如果不是你擅自离开,
雨晴就不会......"他说不下去了,捂着脸痛哭起来。我呆立在原地,
泪水模糊了视线。我知道,从此以后,我们家不会再有平静的日子了。那天晚上,
警方带走了张东旭。据说他的衣服上有雨晴的血迹,而且在他家里找到了雨晴的发卡。
但最令人不解的是,法医报告显示,雨晴死于惊吓引起的心脏骤停,
而非窒息或其他暴力行为。她的身上没有明显的暴力和性侵痕迹,
只有手腕上的勒痕和脸上的妆容显得格外怪异。4接下来的日子如同噩梦。
程虹整日以泪洗面,变得形容枯槁。她坚信张东旭就是凶手,
而警方却因证据不足无法给出确切结论。一周后,警方再次带张东旭回到现场重现案发经过。
我和爸爸站在人群中,看着那个傻乎乎的男孩被警察带进那栋老楼。
张东旭看起来毫无危险性,一路上都傻笑着,偶尔还对路人挥挥手。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会犯下如此可怕的罪行。然而,当他到达案发现场,
看到警方放在椅子上的雨晴照片时,他的表现却令人毛骨悚然。他拿起照片,轻轻抚摸,
然后用自己的衣服缠绕在椅子上,模仿捆绑的动作。他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照片,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天啊......"赵敏站在我身边,
低声惊叹,"他真的做了那种事......"程虹看到这一幕,冲上前去就要打张东旭,
被警察拦住。她歇斯底里地尖叫:"杀人犯!禽兽!还我女儿!
"张东旭被程虹的尖叫吓到了,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像个受惊的孩子。我站在人群中,
看着这一切,心里却有个疑问:如果张东旭是凶手,
他是怎么把雨晴从锁着的家门里带出来的?这个疑问没人回答。接下来的几个月,
程虹像变了一个人。她开始酗酒,整夜整夜地失眠,有时会站在阳台上发呆,
仿佛随时会跳下去。爸爸也不再是那个威严的父亲,他变得沉默寡言,
总是躲在书房里喝闷酒,眼神空洞地望着墙上雨晴的照片。而我,被所有人指责、孤立,
成了罪魁祸首。同学们议论纷纷,老师看我的眼神充满怜悯和责备。我开始恨自己,
恨自己当初的任性和不负责任。直到那个雨夜,一切都改变了。5那天晚上,我正准备睡觉,
突然听见厨房传来响声。我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看到程虹正摸索着拿菜刀。"你要干什么?
"我警惕地问。程虹转过身,眼睛通红:"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我摇摇头。
"今天是雨晴的生日。"她的声音冰冷,"而那个杀了她的畜生至今逍遥法外。
""警方不是还在调查吗?"程虹冷笑:"调查?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那个智障男孩明明是凶手,却因为什么证据不足就无罪释放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确实,
因为没有直接证据,张东旭最终被释放了,只是被要求定期接受心理评估。"林清悦,
告诉我,"程虹眯起眼睛,"那天你真的把雨晴锁在家里了吗?""当然!"我急忙回答,
"我出门前亲自检查了门锁。"程虹盯着我看了很久,突然说:"你恨我们。""什么?
""你恨我和雨晴,觉得我们抢走了你父亲的爱。你巴不得雨晴出事,对不对?
"我震惊地后退一步:"你在胡说什么?""你和那个张东旭串通好了,
故意把雨晴送给他......""够了!"我大声打断她,"你疯了吗?雨晴是被害者,
我也很痛心,但你不能把所有责任都推给我!
"程虹的眼神变得更加阴冷:"你知道张东旭住在哪里吗?""不,
不知道......"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我知道。"程虹握紧菜刀,"今天,
我要为我的女儿讨回公道。"我终于明白她要做什么了:"不行!你不能这样!会出人命的!
""人命?"程虹凄凉地笑了,"我的宝贝已经没命了,我这条命也早就跟着她去了。
"我拼命拉住她:"不行!我不能让你去!
我去报警......"程虹一把推开我:"你敢?你如果敢报警,
我就告诉所有人是你故意让雨晴出事的!"她疯了,彻底疯了。我必须阻止她。6那个雨夜,
我犯了一生中最大的错误。我放走了程虹。第二天早上,
新闻铺天盖地:张东旭的母亲被人残忍杀害,凶手是一名神志不清的女性,
疑似因丧女之痛而精神失常,意图报复却误杀了无辜者。程虹被捕了。据说她闯入张家,
一见到张东旭就扑上去想杀他。张母为保护儿子挡在中间,却被程虹连刺数刀,当场死亡。
爸爸彻底崩溃,整日酗酒,有时会盯着我,眼神冰冷得像在看一个陌生人,甚至一个仇人。
"都是因为你,"他醉醺醺地说,"如果你好好照顾雨晴,什么都不会发生。"我无法反驳,
因为我知道这是事实。程虹被法院判处无期徒刑。我们的家彻底破碎了。我爸像变了一个人,
开始频繁出入各种娱乐场所,认识了年轻女孩,没几个月就要我叫她"妈"。我无法忍受,
决定考入远离家乡的大学,彻底与过去决裂。在高考前,我做了一个决定:改名换姓。
我不再是林清悦,而是陈悦心。这个名字寓意新生,重获心的悦动。然而,
改变名字并不能改变过去,噩梦依然如影随形。7七年后,我已经是一名成功的心理咨询师,
专门治疗童年创伤患者。命运总是讽刺的,我选择这个职业,或许是想救赎自己。一天,
我的助理告诉我有个新客户特别指名要找我,我好奇地翻开资料,
名字让我心跳骤停——张东旭。那个被指控杀害雨晴的男孩,现在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我的第一反应是拒绝,但职业道德让我无法这样做。见面那天,我紧张得手心冒汗。
时隔多年,我几乎认不出他来了。张东旭不再是那个流着口水、傻笑的男孩,
而是一个安静、略显木讷的青年。"陈医生,"他开口,声音低沉,"我知道你是谁。
"我愣住了:"什么意思?""我知道你是林清悦,雨晴的姐姐。
"我的心沉了下去:"你怎么知道?""我一直在关注你,"他平静地说,
"因为只有你能证明我的清白。""我?""是的,因为你知道雨晴是怎么出门的。
"我感到一阵晕眩:"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张东旭苦笑:"七年了,我被当作杀人犯,
我母亲被杀,我父亲自杀。而这一切,只因为我当时在错误的地点出现。
"他继续说:"那天下午,我只是路过你家门口,看到一个小女孩跟着两个女生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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