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同在之吉光

第一章:红妆祭暮色四合时，朱雀大街的梧桐叶簌簌作响。

我望着铜镜里满头珠翠的新嫁娘，却总觉得发间凤钗重逾千钧。

喜娘用金丝线在我眉心描完最后一笔牡丹，窗外突然传来禁军铁甲相撞的铮鸣。

"小姐！

"陪嫁丫鬟春桃撞开殿门，发髻上沾着不知谁的血，"老爷和少爷被押去正殿了，禁军正在围杀府兵！

"我掀开盖头的手停在半空。

描金合欢纹的窗纸上，正映出无数晃动的刀影。

三日前李承泽赠我的青玉环佩还悬在腰间，此刻却像块寒冰贴着肌肤。

"太子妃娘娘，吉时已到。

"殿门轰然洞开，羽林卫统领赵铎持剑而立，剑尖垂落的血珠在青石砖上洇成一条红线。

我认得他盔甲上那道斩痕——半月前秋狝围猎，正是此人拼死护着李承泽杀出狼群。

红绸铺就的长廊尽头，李承泽的玄色蟒袍在风中翻卷如云。

他脚下躺着我的两位兄长，林家长枪还插在二哥心口，枪缨浸饱了血，在暮色中像一簇将熄的火。

"青梧今日真美。

"他笑着用剑尖挑起我的盖头，寒铁映出我煞白的脸，"可惜岳丈大人方才突发急症，怕是喝不上这杯女婿茶了。

"我盯着他腰间晃动的青玉环佩，三日前亲手系上的同心结红得刺目。

那时他在梧桐树下执我之手，说定要护林家周全。

此刻他靴底沾着我父兄的血，正缓缓渗进喜服绣着的金丝鸾鸟羽翼。

城楼上突然传来幼弟的啼哭。

母亲被铁链锁在朱雀阙飞檐下，素色中衣浸透鲜血。

李承泽的指尖抚过我颈间动脉："听闻林家九族共三百七十一口，青梧猜猜朱雀大街的青石板，要几日才能褪尽血色？

"喜乐陡然转为杀伐之音。

我望着漫天飘落的合欢花瓣，突然想起去岁上元节。

李承泽带我溜出宫看灯，在护城河边放走一盏莲花灯。

他说愿四海清平，河灯却突然被浪打翻，沉入漆黑的河水。

"殿下要的，当真只是我林家项上人头么？

"我攥住袖中银针，淬了孔雀胆的针尖已抵住掌心。

他腕间那道狰狞的疤突然刺入眼帘——那是去年秋狝时，他为护我被黑熊撕开的伤口。

李承泽突然擒住我手腕，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骨节。

合卺酒在翡翠杯中漾出血色波纹，他贴着我的耳垂低语